守孝要三年。
曾未央一心再嫁，她若愿意等也就不会在这节骨眼跑马车上去了。她信心满满地道：“娘放心，姐姐是皇后呢，没人敢多嘴的。”
班氏踩着小凳子退了回去，严清已经走过来了：“夫人，可要让人把二小姐请下来。”
曾未央怒目而视，转脸又凄凄艾艾地冲班氏唤：“娘，您就当帮帮女儿吧。女儿都这个年纪了，三年之后人老珠黄，还能嫁得什么好人家？”
严清冷笑出声：“曾姨娘多虑了，您为宁王生了千金，自有宁王府养您终老，何愁那再嫁之事。”
皇家肯不肯让她另嫁还两说呢，她倒是操心得早。
“哪来的奴才，我跟我娘说话，轮得到你开口吗？”
班氏道：“未央，这是严管家，你姐姐特意请来帮娘打理生意的。你爹死后留下的那点东西早就给你当了陪嫁，你如今在宁王府里头要钱要物，都是严管家赚的。”
曾未央刚起来的气势就萎了下去，一时呐呐不知该如何开口。
班氏也没想跟她辩：“严管家，麻烦再备一辆车吧。”
曾未央伸手拉住班氏的胳膊，眼睛里闪烁着满满的哀求：“娘，您就不能再帮我一次吗？”
蔷薇撇嘴：“不知道的还当您以前与夫人多亲厚呢？”
啧，明明她以前连娘都不乐意叫，见了面也是冷冰冰的模样。如今处境堪忧，倒是上赶着拉关系来了。
班氏叹了口气，一点点地掰开她的手：“曾姨娘，这个忙我真的帮不了。”
称呼都变了，曾未央的心终于沉了下去。
她想发脾气，想指着班氏的鼻子破口大骂。但是，她以后还要靠陆念芙。班氏是她们之间唯一的纽带了。她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好不容易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却见班氏早已退开几步。
另一辆马车从后门驶出，比她抢占的这辆寒酸不少。眼看班氏要上车，她衡量一番不情不愿地跳下了马车：“娘，我刚刚，就是跟您开了个玩笑。您是皇后娘娘的亲娘，坐那般粗陋的马车不合适，还是乘这辆吧。”
班氏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蔷薇扶着她走过去，却是故意撞了曾未央一下：“曾姨娘早这样不就好了。”
“蔷薇。”班氏不赞同地冲她摇头。
蔷薇这才气哼哼的闭嘴。
马车缓缓向皇宫的方向驶去，曾未央咬牙看了半晌，白忙活一场。她恨恨地转身，却与严清冷然的目光撞个正着。
严清缓缓开口：“曾姨娘，夫人能力有限，有些话您还是惦量惦量再说比较好。毕竟说出来了，夫人帮不了你不说，还会伤了你们之间那点可怜的情份。”
曾未央咬牙，要你管三个字在舌尖转了半天，最终也没敢说出口。
她如今的筹码太少了，少到她连个管家都不敢得罪。
由陆念芙这个新晋皇后主持的第一个宫宴如期开席，中规中矩，没瞧出特别出彩的地方，但也没挑出什么错漏。只除了，前太子妃傅盈笑不曾出席。不光傅盈笑，前太子一家都无人到场，包括他的几个孩子。
不过百官们很是识趣，没人在这阖家团圆的大日子里提起这等扫皇上兴的事。年前那十三个脑瓜子可不是白砍的，前车之鉴，没人想步他们的后尘。
今上不喜欢搞连坐，一人犯事，不至于全家砍头。但他对银钱很执着，但凡违法乱纪弄来的钱，他必然要叫户部对着账本扣回去。
算不清了就直接罚款或抄家。
被砍头就已经够可怜了，若还累得妻儿衣食无着，那他们这些年在官场上的努力岂不全白费了？
女眷们也颇为识趣。
她们曾经瞧不起的商户女如今已经是皇后了，得罪不起。再是想不过，再是不甘心，人家也顶着凤冠坐上了一国之母的宝座。唉，谁让人家会挑男人呢，愣是在皇上还只是个捕头时就嫁了过去。
糟糠之妻不下堂，便是她人老珠黄，皇上也会将她贡着，更何况她身上还贴着旺夫的标签。
不过人多了，便总有那么一两个不怕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