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北铮最近一肚子火，看什么都不顺眼。
早就跟娇皎说过，那浪荡子不靠谱，非不听非不听。
现在可好，刚一怀孕，他居然抛妻弃子跑北疆打仗去了。得亏战场转移，不然就他那混迹风月楼被掏空的身子，真上了战场，谁知道能撑几天。
若是战死还好，大不了他再出次嫁妆让妹妹改嫁。
可若是他拖个半死不活的残躯回家，娇皎岂不是要守一辈子活寡。而且，都没仗打了，他还不舍得回来，怎么滴，那冻得鸟不拉屎的地方有钱捡啊？哼，有得捡也轮不到他。程北铮想到他的大主顾前儿的来信，有些心疼。
现在他也捡不了了。
陌桑给他开了好几剂下火的药都不管用，要不是大冬天的弯弯在冬眠，她指定要把变弯甩他身上降火。
家里氛围不太好，程敬泽这个当爹的都收敛了许多。
程北谦来借钱时他也没好再找程北铮，而是偷偷开了小私库：“大侄子，你劝劝你爹，现在变天了，当今皇上不喜欢他那套。再多钱填进去，他也升不官的。”
程北谦低头嗯了两声，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
程敬泽叹了口气：“你年龄也不小了，该找媳妇找媳妇，别老听你爹瞎指挥。你看你三哥，当初要不是他带头反抗，逼我交权，扬州程家哪有今天不是。”
“呃，二叔的意思是......”
“诶诶，你别瞎引申啊，二叔就是告诉你。你这么大的人了，该孝顺要孝顺，但也要拿捏好尺度。算了算了，再多说你又当二叔舍不得钱，没事儿去找找你自个儿大哥，亲兄弟，他不会不管你的。”程敬泽说了几句就没再多说，给了钱打发他去找程北昱。
程北谦拿了钱，看着他那不耐烦的模样，便也没再多留。
至于去找程北昱。
怎么可能？
当初自己受尽偏宠，压他何止一头。现在这样，简直是上赶着去被嘲笑。他捏了捏手中薄薄的几张票子，五千两。
二叔真是越来越小气了，这点钱，打发叫花子呢。
果然父亲说得没错，只有掌握绝对的权势，才能让人心甘情愿地上贡。就像当年，父亲一声令下，别说五千两，五十万两他们也得乖乖送过来。
程北谦不满的样子被程北铮尽收眼底，他怒火更炽，父亲的零花钱果然还是太多了点儿。
他撸起袖子打算找茬，一个没眼色的小厮却在这时匆匆忙忙地跑过来：“三少，李公公来了。
“什么李公公？”
“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啊，说是来传皇上口谕，您快去前厅吧。”
皇后找他还说得过去，皇上找他作什么？不会又要他掏钱吧？程北谦压着火气往外走，有钱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一个两个的，全拿他当钱袋子了。这想法在李旺说皇上让他进宫时更加强烈。
黄河水灾时他刚出了一笔钱，现在又叫他出，这根本就是抢劫。
今天无论如何他得跟司徒晏好生掰扯掰扯......
哪知司徒晏一开口就是：“听说你的商队与北疆有生意往来。”
程北铮脑子里轰的一声，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哪怕地上铺了厚绒毯，也听得到呯的一声。
司徒晏吓了一跳，想起昨晚陆念芙的反应，忙起身去扶他：“你别怕，朕就是有事儿要问你。”
啧，以前瞧着挺大胆的啊，怎么现在一个个的都这么不惊吓。不过他也能理解，如今自己是皇上了嘛，生杀予夺，一声令下能诛了他们九族。这般一想，司徒晏就尽量让自己笑得更和蔼一点：“来，咱们坐下谈。”
他和蔼的态度让程北铮更加害怕。
不带点目的，他一个皇上凭什么和自己这般客气？
这般一想，他忍不住越发悲愤。
司徒晏给他倒了杯茶：“你别急，朕就是想跟你打听打听北疆的状况，你的商队......”
“皇上，北疆战事方起，草民就没再让商队去过北疆了。”
“现在没去了？”
“皇上，草民的商队虽然有些许护卫，可那边现在是战场啊，这时候去，跟送死有何区别？”
“不能绕开吗？”
自然是能绕开的，但是，这话当然不能说。
好在司徒晏也没再纠结这个：“那就不说现在了，你们以前是怎么跟北疆人交易的，天门山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你们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