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绝的病并没有引起多大关注，他毕竟才二十七岁，而立之年都未到，哪怕是他最大的对手，太子都没觉得他会因此一命呜呼。大伙儿该干嘛干嘛，攀得上点交情的备份礼探个病就算完事儿了。
就连昌武帝和简贵妃都只是派了太医过去，每日问一次他的恢复情况。
可谁知，他的身体却是每况日下，及至八月底，竟还是半点起色都没有。太医换了三拨儿，除了元气大伤，血气不足啥也没查出来。只能变着方儿地进补，可却没有太大的作用。
太医院几乎凝聚了天下名医，却无人能探出他的症结所在，司徒绝不是没怀疑过有擅巫蛊之人给他下了蛊，可季靳给他把过脉后却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他当然不信他，可惜陌大夫却不在京城。
据说是大婚在际，回娘家去了。见鬼的程家，居然没人说得清她娘家在哪儿，只知道在山西一带，他便是想找人也无从找起，只能一天拖过一天，只盼着她能早点回来。
可惜挨过了九月，他却仍是没有半分起色，反而越来越容易疲乏，头也晕得越来越厉害。
竟是有了几分病入膏肓的模样。
而京城，却是渐渐热闹起来。无他，八月初，昌武帝下旨加恩科，考期定在十二月。
离得近的举子已陆陆续续来京，京中客栈的价格翻了一番且还在往上涨，有经验的人家已经开始腾空屋子准备出租了。陆飞还小，陆念芙对此没有太大的感觉，司徒晏却是忙得人仰马翻。
翰林院近来卷得实在太厉害了。
众所周知，翰林院的人是有定数的，进一批必然要出一批。加了恩科也同样如此，如果不能留在翰林，多半便要离开翰林院正经当官去了。家里背景硬的还好说，动用关系在京里谋个缺不难，可那些家里条件差的，多半要外放
在翰林院待过的人，像顾璃这般淡泊名利的毕竟只在少数，更多的还是想要平步青云，封侯拜相。
所以馆选留下的名额便越发显得珍贵。
司徒晏也算开了眼，读书人的争斗可比他们这些只会直来直往的武将可怕多了。
怪道说只怕流氓有文化呢。
他回家跟陆念芙吐槽了一波，陆念芙一边拿布老虎引着儿子往前爬一边道：“本来就这么回事儿，玩刀的哪干不过使心眼子的。你在翰林院多学着点，不然日后一言不合只会拔刀，多半得吃亏。”
“唉，瞧着都心累。亏得二叔定力好，底下人都乱套了，居然还坐得稳如泰山。说什么平日里本也看不出人品，可一但出事儿，该露的尾巴就都露出来了。”
“这么说，馆选能留下的人选都定了？”
“没呢，二叔上回给父皇报了几个人，但父皇给否了一多半。”
“为什么？”
“父皇没说，不过我猜是嫌他们没啥心眼子。这种人在翰林院呆到老还行，真放到朝上做官做不了什么实事儿。”
这点陆念芙倒是颇为认同，没点心眼子在官场上没法儿混。
要不被人害死，要不被边缘化，实在是做不出什么大事儿。
无能的清官，不如不廉洁的能吏。
可见朝廷用人，首选还是能力。
陆念芙正想开口，曜儿却一把扑过来抱住布老虎，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司徒晏顾不上聊天了，一把将儿子抱起来：“哎哟我的好儿子，今儿可比昨儿多爬了半米呢。”
半米有啥值得说道的？陆念芙翻了个白眼，司徒晏却已将他高高地举着荡起秋千来了。这是父子俩呆一块儿时最常玩的小游戏，一时间，房间里全是曜儿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