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兄弟看上媳妇娘家的药庐，这事儿听着就很不靠谱。但司徒晏觉得，就平宁伯那德行，谁知道药庐研究的到底是什么？反正现在人已经废了，让季靳去折腾一下也不错。
于是这日下午，他便抢了青苗的活儿，亲自将一盅燕窝送进了屋，并殷勤地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
陆念芙对他三不五时便翘班回家的行为早已见惯不怪，但还不是很习惯他大白天地喂食。只喝了一勺便赶紧接过勺子：“我自己来。”
司徒晏道：“这不是怕你累着嘛！”
陆念芙看他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司徒晏很不好意思地挠头：“你看出来了啊。”
陆念芙差点被燕窝噎住，瞪着眼睛看他：“你还真有事啊？”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吃，吃完我再跟你说。”
“说一半我还怎么吃得下？”
“真没啥大事儿，就是季靳发现素心素月体内的毒跟蛊虫有关，想知道你爹的药庐平日都在研究什么，所以想给他买回去。”
陆念芙沉默了一会儿：“这事儿你去找平宁伯夫人谈不就好了？”
司徒晏道：“我这身份不合适，万一她认为我是以势压人就不好了，还是你去吧，你们是母女，怎么说不行？”
母女两字让陆念芙怔住，就像细针在心尖处扎了一下，疼得让人瞬间清醒。她放下勺子：“疏离了十几年，我见了她连开口都难，怎么往下说？”
“这不是把借口给你送来了嘛，岳母当年把你送出京城，想必费了不少心力。如今误会解开，你们也该母女团圆了。这几天你晚上都睡不好，是不是也在想这事儿？”
许是怀孕容易让人矫情。
陆念芙这几天总是想起自己的前世，那时候她刚被卖到凌烟阁，做梦都想着有人能帮一把。她曾找上门去，可每每还未开口，就被自己的母亲以冰冷的眼神逼退。
纵然现在知道她是为了保护自己，可那会儿的心凉却跟烙印般刻在了她心间。
她不是不知道这怪不得母亲，她已经竭尽全力给了自己最好的出路，可是那种被至亲之人拒之门外的冰凉却时时出来做怪。
她们都没错，只能说造化弄人。
司徒晏察觉到她的失落，抓着她的手问道：“在想什么？”
陆念芙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她这些年应该也过得很辛苦。”
“那是，曾广益性情残暴，在外头又郁郁不得志，只能回家打老婆发泄。”
陆念芙颤了一下：“那她为什么不逃呢？以严叔的能力，应该完全没问题啊。”
“可能是为了报恩吧。”
“报什么恩？”
“你不知道？也对，那时候的你才多大。”司徒晏感叹了一句，娓娓道出班氏年轻时的那段往事：“曾广益在班家最困难的时候娶你娘，不光是保住你娘不被流放，也给了她娘家一条活路。流放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曾广益需得源源不断地资助他们银子，供他们生活。”
陆念芙惊着了：“怎么可能？”
“嗯？”
“我的意思是，如果是这样，我娘该很缺钱啊，她哪来的钱帮我置办那般丰厚的资产。”
“这就得问严叔了，他可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当年你娘只给了他几百两银子，交到你手上时愣是翻了几十倍。”司徒晏一想到严清现在是他们家的掌柜就很是激动，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是不会缺钱了。
这复杂的爱恨情仇，陆念芙恍然觉得自己听了回天书。但心里的疙瘩却因此解开不少，第二天便带着点心和一支何首乌去了平宁伯府。
因着死了两个丫环，府上的气氛有些压抑，陆念芙被门房领着一路去往檀香院。
平宁伯夫人听得消息，赶在半路上将她迎了进去。
蔷薇上完茶后就退了出去，母女俩相顾无言好一会儿。陆念芙来之前是想过要跟班氏好好寒暄的，可真到了近前，那嘴却是张不开了，最后只得直奔主题：“你知道府上的药庐是做什么用的吗？”
班氏想了想：“外头的事儿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笼络了一批人在研制些什么，可是药庐出了什么问题？”
“不是，只是季太医对里头研究的东西感兴趣，托我来问问能否转卖。”
“他想买？”
“嗯，不过你不用在意，如果你不想卖的话，我不会让他强迫你的。”
班氏笑道：“什么话，那药庐有人买，我才是求之不得呢，不然拿着不知做什么用不说，还得平白养着一批人。”
陆念芙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是真心想卖，才道：“我会尽量帮你谈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