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衡给出的账目极其清楚，是以不过一个时辰，双方便已交接完毕。
陆念芙说放手便放手，交接清楚便跟李氏立了文书：“母亲，这是今儿交给你的账，目前为止，染坊的总价值在八千两左右，年收益两千两。若日后收益差了，我可就不负责任了。”
李氏这回反应贼快：“那怎么行，罗管事可说了，因着老爷去世，已经有好些家来退订了，这收益还怎么跟以前比？”
“退订？”倒也是预料之中，陆念芙看向罗元智，后者很是上道地立刻张口：“退订的总共五家，四家都是刚下订不久的，原料买了，可还没开始染呢。”
“订金呢？”
“按合同走，对方都没要。”
订金是总额的十分之一，虽然原料买了，但用在其他单子上一样不会浪费，细算下来还是染坊赚了。但退订的头不能开，不然大家都来退，他们百分百要积货：“有说退订的理由吗？
“有两家说是老爷去世，他们忌讳。另两家直言说是怕咱们不能定期交上货。”
“那还有一家是什么情况？”
罗管事顿了一下：“还有一家是孙家绸缎庄的，他们家定了六百匹彩绸，本来五天后就该交货了，如今突然退订，怕是一时半会难销出去。”
李氏皱眉：“孙老板怎么能这样？我找他理论去。”
陆念芙看了她一眼，到嘴边的销路便被吞了回去：“倒是忘了母亲还和他有些交情，那这事我就不插手了。”
李氏有些尴尬，她跟孙少康唯一的交情便是算计了陆念芙一回，虽然没有成功，但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暗害继女的事儿了。此时听得陆念芙提起，只觉说不出的嘲讽。
事情说定，李氏还要跟罗管事商量，陆念芙便提出先走，反正染坊里也有马车，到时让染坊的人送她回府便是。
罗元智有心留下陆念芙，但陆念芙不接他的话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带了青苗离开。
主仆俩回城时时间尚早，陆念芙对新上任的车夫道：“去八方客栈。”
青苗有些诧异，忙给她翻出帷帽戴上：“姑娘可是坐车烦了，想下去逛逛？”
“你家姑娘还在守孝呢，怎能随处乱逛？”
敢情您还知道啊？
青苗的表情一言难尽，陆念芙解释：“这家客栈是我的产业。”
陆潮生给她的三间店铺，两间都是小铺子，租出去一月收五两租金。另一间便是这栋三层楼的客栈，收入占了大头。
她当然要来看看。
回头掌柜的给她汇报的时候她也不至于摸瞎。
青苗点头，原来如此。
很快，马车便停到了一家门脸普通的客栈前。
并不是吃饭时间，但里头却是颇为热闹，小二甩着白毛巾上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走得累了，上来喝杯茶。”
“好嘞，给您二位备个雅间？”
“大堂便好。”
“好嘞，这边请。”
小二领着两人寻了个座位，又问要喝什么茶点。青苗点了几个陆念芙爱吃的，茶点还未上，正中一张桌上却响起了惊堂木的声音。
陆念芙摇头笑道：“我说怎么大下午的客人这般多，原是增了这等乐趣，这掌柜的倒是个人才。”
平日里陪陆念芙出门的多是青芽，青苗小声道：“姑娘，这就是青芽说的说书吗？”
“对啊，正好赶上让你涨涨见识。”
说书人是个蓄须的中年人：“回回说的都是旧事也没甚乐趣，今儿给大家伙说个新鲜的。且说咱响水县有个富户姓陆，生得一儿一女，女儿年方二八，儿子才得八岁。本来日子美满，可天有不测风云，陆老爷得了消渴症。”
青苗本还兴致勃勃，听到这里眉头便皱了起来：“姑娘，这说的怎么那么像咱家老爷啊。”
“继续听。”
“陆老爷一病不起，八岁的小儿能做什么，无奈之下，如花似玉的陆姑娘便只能出来挑大梁。好好一个待嫁的小娘子成天抛头露面，本来要去提亲的人家全都重找了媒婆。眼看这姑娘只能砸手里，嘿，缘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