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东盯着旗子瞧了一会儿：“头儿，我觉得他们动手的机率不大。”
后头跟着的船并不大，撑死装三百来人。
但他们这边，卫所的加上程家镖局的，至少在千数以上。且他们船体大，优势足，一旦撞上，对方定然翻船。
茫茫大海中，翻船可不是好玩儿的。
顾砚尘笑了笑：“若我是他们，会选在他们的窝点附近动手，这样打劫完后方便把货弄回去。通知下去，全员戒备。”
“你是说，他们会选今晚？”
“对，离此不足一百里处便有座海岛，今晚无月，选在最黑风最大的时候从水下潜过来，先凿穿咱们这艘大船，再辅以火攻切断我们与船队的联系，风助火势，船队无法靠近，他们便可趁机各个击破。”
孟长东张了张嘴，继而惊出一身冷汗，已无心去猜顾砚尘是怎么在茫茫海水中确定海岛位置的。
上一次他们遇伏，那帮匪寇似乎便是从水下攻入的。那些人水性极好，在底下活动如履平地，一旦落水，他们人多的优势立刻化零。
“头儿，那咱们怎么办？”
“咱老祖宗有句话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将水性最好的挑出来，让他们也尝尝船沉的滋味。还有，通知程北铮备好船帆，一旦得手，咱们立刻借风远遁，别给他们扒上来的机会。”
等这帮家伙在海上漂够一两个时辰，他们就可以回来打扫战场了。
孟长东顺着他的思路一想，转忧为喜，心悦诚服地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转头找程北铮去了。
匪寇船上的山本已经将计划在脑海中过了两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拿下那吃水甚深的十艘船，他们就可以回国了。
金钱，美女享之不尽，从此他的人生再也不会跟那该死的贫穷挂上关系。
想到此，他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招手叫来一个手下：“起风了吗？”
“快了。”
“很好，盯死那艘大船，我要他们再折一个千户。”
“放心吧，盯着呢，一会儿就先拿他们开刀。”
船队的船是动不得的，不然那些货物沉了海，他们这趟岂不是白跑了。
平静的海面泛起波澜，不一会儿风势便连升几级。山本兴奋地挥手，正准备让人下海，却见前方的船只升起船帆，借着风势，顷刻间便拉开了与他们的距离。
“八嗄，快追。”山本一声大吼，水手便赶紧扬帆，只是还没来得及升起，便听得有人大吼：“不好了，咱们的船漏水了。”
好好的计划被人捷足先登，船上顿时乱成一团。
一个时辰后，离开的大船去而复返，将抱着木板求生的一干人等绑了回去。由于漂在海中太久，这帮人累得精疲力尽，连切腹自尽都没力气抽刀，更别提许多人的刀早已被浪头卷走。
卫所有人眼尖，认出这伙匪寇就是之前袭击他们以致卫所损失惨重，还折了郑千户的那群人。顿时群情激愤，刀都没拔便抬脚握拳地招呼了上去。
顾砚尘倒没想到会这么巧，居然还顺手帮前任千户报了仇。
他说了句留活口，便随他们折腾去了。
程北铮悬了几天的心终于落回胸腔，跑来致谢，顾砚尘懒得听他恭维，直接放出了孟长东，自个儿跑回船舱睡觉。
事实证明，能慨然赴死的人不见得能招架酷刑。顾砚尘一觉睡醒，底下的人已经逼供出了不少消息。这伙人来自一个名为“大倭”的岛国。
顾砚尘挑眉：“哪个倭？”
“倭瓜的倭。”
“倭瓜是个什么玩意儿？
孟长东见多识广：“就是南瓜。”
顾砚尘闻言切了一声：“那矮胖矮胖的玩意儿跟大有什么关系？”
孟长东：......
“就问出来个名字？”
“那不至于，这大倭虽然有个大字，但其实挺小的，资源稀少，土地不肥，穷山恶水出刁民。倭国的人靠抢为生，战乱就没停过。咱们大胤海贸发达，去的地方多了，少不得有途经他们国家的。这帮人抢了几次发现油水丰厚，便有人跟着船队流浪过来了。等再回去时多数都发了财，于是越来越多的人组队到大胤捞金。”
所谓捞金，做的全是无本买卖，怪不得近年海上匪寇猖獗如斯。
顾砚尘霍然起身：“知道具体数字吗？”
孟长东摇头：“这么多年，怕是不在少数。不过多是小团体作案，想要除尽咱们卫所有得忙。”
顾砚尘冷了脸：“小团体作案还好说，若是他们集合在一起成了气候，沿海这带怕是危矣。”
孟长东愣了一下：“不，不至于吧？”
“无本买卖做久了，又怎会甘心只吞海上的这点肉。”纵观历史，北疆也好，回颌和南蛮也罢，只要突破边关防线，他们干的第一件事必然是烧杀抢掠，屠城的事儿也不是没干过。
更何况倭国这帮人本就心狠手辣，靠抢为生，若给了他们机会登岸，城内必然伤亡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