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融手抖了一下，强作镇定：“是你媳妇的意思？”
“是儿子的意思，自个儿媳妇自个儿疼，府上又不是没下人了，母亲却三不五时地叫她去干些下人的活计，儿子实在看不过眼。人家金娇玉贵养大的姑娘，嫁了我福没享到，反倒要去给人当丫环，岳父在天有灵，怕是都要到梦里找儿子麻烦了。”
就这么护着，能让他贬妻为妾？
顾融定了定神，斟酌了一番道：“说来爹一直都没问过你，当初你怎么就看上陆氏了？就因为她漂亮？”
不得不说，扬州的水是真的养人啊。京城云集四方来客，各种风情的美人都有，但一说到美人二字，大家伙最先想到的还是扬州，毕竟扬州瘦马......
嘿嘿，男人都懂的。
顾砚尘却是撇撇嘴：“爹，您怎么把儿子想得这般肤浅？”
“那你怎突然就非她不娶了？”
顾砚尘眼珠子转了转，道：“因为他旺夫啊。”
顾融一脸呆滞，顾砚尘给他现编了一个故事：“儿子到响水县后运气着实不好，好几回都差点丢了小命，便去找高僧算了一卦。高僧道我天生散财，气运被挡，只有娶一个气运极旺的女子才能拨云见日，步步高升，然后给了我一个生辰八字。”
“难道就是你媳妇？”
“当然，为了娶她儿子着实费了不少心思。”说到这，他颇为怨念：“爹你又一毛不拔，我连点像样的聘礼都凑不出来，得亏她只是个商户人家，儿子请动了县令夫人保媒，她才没有拒绝。”
顾融很崩溃：“你以前不是不信这些的吗？”
“偶尔信信也无妨啊，您瞧，那高僧不都算准了嘛！”
顾融认真想了想他的经历，三年不到，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捕头变成正三品的大理寺卿。这程度要说没点运道还真说不过去，关键是自己这个儿子小时候是真惨啊，到扬州之前还真没看出他有什么好运。
顾融肃然起敬：“那高僧是哪个寺庙的，如何称呼？”
顾砚尘:“响水县的泉心寺，至于称呼，儿子忘了。”
“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能不记得呢？”
“就给了一个生辰八字，能不能找着人都两说，儿子怎么可能费心去记。爹您要想算卦的话，倒可以去泉心寺撞撞运气，他就在门口的大树下摆摊的。”
顾融：......
听着怎么像是骗钱的神棍？
得道高僧果然大隐隐于市，瞧这低调的。
不过，皇上交待下来的事似乎更难了，他头疼地抚额。顾砚尘却理会不到老父亲的心塞，催促道：“爹，到底行不行啊，您要应下的话，儿子明儿可就搬家了，左右葫芦街的宅子都是现成的，儿子带着媳妇住过去便成。”
“搬什么搬？你也不瞧瞧，哪个府上是长子搬出去住的？这不成心叫人笑话嘛，你且安心在府里住着，至于你母亲那，我去说。”
真是的，只是娶的媳妇身世不咋样而已，皇上都要过问。真叫他搬出去，皇上还不定怎么生气呢。话说回来，皇上怎么知道他不是自己亲生的？而且这么关注，莫非......他的身世大有来头？
狐疑的目光落在顾砚尘身上。
壁灯照耀下，顾砚尘身姿颀长，器宇轩昂，如果不开口，还莫名地带着一身贵气。
顾融心头一跳，这娃不会是皇室中人吧？
想想以前自个儿虽然没虐待他，但房氏苛待他时，自己也从未伸过援手，顾融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砚尘却不管那么多，得了他的保证便从怀里摸出一个茶包：“爹，这是贡品级的庐山云雾，陆氏刚得的，给您品品。”
顾融心情复杂，想也知道，这是给自己镇压房氏的谢礼。
护成这样，怎么可能愿意贬妻为妾？皇上这是给他出了个大难题啊。不过话说回来，房氏要有这等旺夫的难耐，他肯定也不乐意换媳妇。
顾融辗转反侧一个晚上，决定先等等，等皇上催他的时候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