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除了黑白，还有许多灰色地带，官场尤其如此。
司徒晏皱皱眉，决定给柯丞一个机会，观察观察再说。
桌案上的证据相当齐全，这些东西放出去足以让山西官场天翻地覆。司徒晏往椅子上一靠：“程兄这些年在山西没白呆啊。”
程北昱并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不想一辈子老死山西，自然要交出点漂亮的成绩才成。”
“那为什么选在本王来的时候交？”
“说实话，下官是想交给太子的，只可惜太子对剿匪不感兴趣。一到山西就设宴请矿主们喝酒，一步都不曾踏足晋中。生意人也是大胤百姓，富有并不代表他们的钱就该捐给朝廷。”
司徒晏从小缺钱，但不知为何，就是对钱没概念：“文人不是有句话叫‘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吗？本王并不觉得让富商捐点钱是什么大问题。”
程北昱摇头：“王爷可知太子这次募捐，山西有多少矿主破产？近年来战乱四起，生意并不好做，朝廷税赋年年有增无减，还要被山匪盘剥，那点子盈利都是拿命博来的。达则兼济天下不假，可若一点风吹草动便让富人捐款，那要朝廷何用？”
司徒晏眸色一变，浑身杀气陡然溢出，他目光沉沉地看向面前身姿笔挺的青年：“程北昱，你知不知道，就凭刚刚这句话，便足以给你按个犯上作乱的名头。”
程北昱有些腿软，但却怡然不惧，他跪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下官自然知道。只是山西商户委实不易，还请王爷给他们一条活路。”
司徒晏沉默半晌，直接卷了桌案上的证据：“你说的，本王自会查探清楚，别的不敢说，那些个土匪，本王定会给你清剿干净。”
本以为剿个匪就能完成任务，不想还得动一动山西官场。
他倒是不怕跟整个山西官场对上，反正这事儿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他只是怕时间拖得太长，赶不上陆念芙生产。这年头的下人们，把龙孙看得重于一切，万一难产，他们定然舍大保小......
司徒晏提笔写了两封信，一封给欧阳文，一封给季靳，让他们俩务必保障他媳妇安全生产。如果不能大小平安，至少要保住他媳妇。
刚吹干墨痕，宋铭和大毛来了。
“老大，那赤火寨一共五百四十二人，驻扎在赤火山上，背靠天险，上山只有一条路。”
“不可能，只有一条路，放把火他们岂不成了瓮中之鳖？”得多没脑子才会选这么个地儿做窝点？
大毛道：“可属下的确没发现别的路。”
司徒晏问道：“没发现就等于没有吗？地形图呢？”
宋铭赶紧摊开一张纸，上头墨香未散，寥寥几笔勾出一座山脉大致的走向，一看就是宋铭刚刚画出来的。司徒晏也不嫌简陋，看了半晌后敲了敲桌子：“本王亲自再走一趟，宋铭你让兄弟们歇两天，先把精神养足。大毛，你带着这个包裹去找长东。
“这里面是？”
“长东看到自然会明白的。”
宋铭有些不放心：“老大，赤火寨敢对朝廷的东西下手，定然有两把刷子，属下带几个人跟您一起去吧？”
司徒晏道：“不用，人多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可是......”
“别可是了，你轻功又没我好。”
宋铭摸了摸鼻子，讪讪退下。
三人各自忙活开，然后选了个无风的月夜，毫无预兆地放火烧山。
火光亮起的时候，两千士兵呈合围之势逼进，铜锣声盖过大火烧山的声音响彻那一片山头：“降者不杀。”
两千余人等了半晌，山前没一人出来投降，倒是守在天险之下的一千人马大获全胜，赤火寨五百四十二人，三十人战死，剩下的全部不战而降，成了俘虏。
代表胜利的烟花信号升空，司徒晏赶紧组织人手救火。
他可不想自己的战利品被一把火烧得一干二净。
与此同时，身在太原的孟长东也带人围住了三座山头，军旗烈烈，却是只围不攻。
柯丞匆匆赶到，气急败坏地冲着孟长东怒吼：“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