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芙所料不差，顾砚尘再回府时连进家门的时间都没有，在门口接了包袱便匆匆打马离开。不多时，府里来了二十个士兵，给陆念芙见过礼后便各自散开，不知藏到哪儿去了。
明明是当兵的，埋伏起来倒跟暗卫差不多。
青芽悄悄吐槽一把，被陆念芙带着去了程家。
虎威镖局分号开遍江南，总部设在扬州城，陆念芙过去的时候，程北铮刚谈完一笔大生意，正亲自把人送出门。见到陆念芙笑得眉眼都弯了，谄媚道：“哟嗬，什么风把千户夫人给吹来了，快请快请。”
陆念芙一脸嫌弃：“好好说话。”
“这不是开心嘛，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想寻你借几个镖师到我庄子上守着。”
程北铮不太明白：“没必要吧，你那两庄子不就一些粮食酒水吗？里头的佃户充当守卫想来已是绰绰有余。”
陆念芙坚持道：“最近眼皮子总跳，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女人的直觉？”
“你就当是吧。”
程北铮：......
“行吧，你高兴就好，要几个？”
陆念芙伸出两根手指头：“二十个，都要好手。”
程北铮啧啧出声：“有钱真是任性，田成峰和戴良刚走完镖回来，不如让他俩带人跟你走？正好到你庄子上歇息歇息，就当带薪放假了。”
他可不认为庄子上会有危险，肥水自然要紧着自己人来，且这两位去陆家的次数不少，早做成熟客了。
陆念芙自然没意见。
生意谈妥便该谈私交了，程北铮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听说官府要剿匪了，你相公在家可曾与你提过？”
陆念芙看他一眼：“你这消息是真灵通啊，海上如今已这般严峻了吗？”
“可不是，现在都没船队敢出海了。以前淮扬运河多热闹啊，往来船只多不胜数，现在能走陆路都没人敢走水路。”
“那不正好便宜你么，镖局生意不错吧。”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体会过海贸带来的暴利，谁还看得上这三瓜两枣。”程北铮从没把陆念芙当外人，在她面前什么都往外秃噜。
陆念芙切了一声：“赚那么多钱做甚？够花不就结了。”
“哪里够花啊，京城那边的胃口越来越大，压榨得我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这么狠？”
“风水轮流转，不是当年求着我们拿钱去帮着疏通的时候啰。”程北铮一肚子怨气，他也是心高气傲的主，却被嫡支压榨成这样，心里哪能没点想法：“陆小芙，要不我拿钱给你相公开道吧？”
再不另寻出路，京城那边怕是要以为他们只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陆念芙忍不住上手摸他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一笔写不出两个程字，本家人都不可信，你还敢在顾砚尘身上押注，当心被吞得渣都不剩。”
“这不有你在嘛，咱俩这交情，你总不好叫我太吃亏不是？”
“打住，我相公就是个普通千户，没胆和吏部侍郎抢东西。
“你相公不敢，可镇国公府的小公爷敢啊，你给吹吹枕头风，让他帮忙引荐一下呗。”程北铮撞了撞她的肩膀，满脸期待看得陆念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纳闷不已：“京城程家到底对你做啥了，让你这么急着摆脱他们？”
程北铮咬牙切齿：“他们想送娇皎入宫。”
程娇皎是程北铮唯一的胞妹，生得花容月貌，在扬州这等美女云集之地，依然靠着容貌声名在外，可见长得有多好。皇帝都五十多了，程家又不缺钱，哪舍得把她送进宫给一个老头糟蹋。
但他们不舍得，京城程家却是毫不手软，一声吩咐就叫程北铮他爹照办，直接将他爹气得卧病在床。
陆念芙想了想，前世的程娇皎并不曾出现在宫里，这倒不算什么坏消息，要命的是，几年后她回响水县报仇，当时的虎威镖局已经换了主子，而她至死也没再见过程北铮。
莫不是跟主家杠上被弄死了吧？
她看着程北铮一脸倔强的模样，心里忽而冒出了一股寒气：“三少，冲动是魔鬼，凡事三思而后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