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牟岑进入堂内,缓缓走到新罗王身前,抬手轻施一礼“见过王上。”一边行礼,一边转头看向身旁。双目圆睁,眼神透露出一股寒意,直视着金宪英。
  
  
  “大王息怒,不明事理的人多了去,不必挂怀。”
  
  
  新罗王冷哼一声,怒视着金宪英,袍袖一甩,不再说话,似乎在暗示剑牟岑来应付。
  
  
  “金“大人”,据我所知,你在质疑王上的决定吗?看来,去过一次大唐,果然胆子也壮的多了,都敢于正面顶撞大王了!”
  
  
  金宪英面色更加难看:“剑牟岑,我只是在就事论事。出兵挑战大唐并不可取啊。”
  
  
  剑牟岑嘴角一撇,“那是啊,毕竟是大唐的太仆员外卿了,堂堂三品大员,食君之禄报君之忧,理所当然要一心一意为大唐着想啊,否则,大唐可是会雷霆震怒的啊,对不对啊,我的太仆卿大人?”
  
  
  新罗王冷笑一声,看着金宪英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寒意。
  
  
  “剑牟岑,你不要在这挑拨是非,我是被大唐封了官没错,但当时不是新罗王派我去大唐的吗,你要质疑我,不如质疑新罗王本人。”
  
  
  剑牟岑听到这话,猛然发觉自己刚才的话不太妥当,一时默然不语。
  
  
  金宪英狠狠瞪了一眼剑牟岑,转头看着新罗王:“王上,您要三思啊,不应该参与这三国结盟的破事啊。我的所有话都是为了新罗着想,赤胆忠心,天地可鉴!”
  
  
  “新罗本就国小力微,土地贫瘠,人力稀疏贫弱,兵马怠惰,战力不强,自古以来便为中原所压制。如今大王贸然挑起边衅,如果惹得大唐盛怒,十万大军一朝尽出,新罗便如以卵击石一般灰飞烟灭了!大王此举,无异于将新罗推进火坑啊!”
  
  
  新罗王不耐烦沉声道:“你懂得什?还在想你的大唐天兵?差不多得了……如今大唐主要把目光放在西部吐蕃与突厥残部等势力的争斗上,无暇顾及我们。更何况,我们还有强大的盟友——渤海国,倭国。渤海国武艺强大,**死后就一直在辽东攻城掠地,屡战屡胜,土地扩大千之多,而倭国更是在背后提供粮草银钱支持军资,有此二国作为前驱,新罗何愁不胜?”
  
  
  “更何况,我们夹在倭国与渤海之间,退一万步讲,我们被大唐击败,也是渤海国大武艺首当其冲,我们只需要在背后见机行事罢了。损失吗,也不会有多大的。”
  
  
  剑牟岑见状喜形于色:“大王之计甚妙。胜则浑水摸鱼,败则作壁上观,看着渤海与大唐斗,新罗怎也不会吃太多亏的。如此,新罗可得最高的利益。”
  
  
  “区区大武艺,跳梁小丑而已,在大唐面前如同土鸡瓦狗,一击即溃。”
  
  
  金宪英目光如剑般看着剑牟岑:“何况,大武艺其人,桀骜不驯,有勇无谋,怎可能是大唐的对手呢?反倒是剑牟岑将军您,这急着要支持大武艺出兵,您的想法我倒是非常好奇了,您不会是要公报私仇吧?”
  
  
  “我,公报私仇?你这话是什意思!”
  
  
  “什意思?剑将军应该比谁都更清楚吧!看来您还是忘不了大唐灭掉高句丽的刻骨仇恨,只要能让别国与大唐敌对,给大唐制造一些麻烦,您可真的是殚精竭虑,孜孜不倦啊!”
  
  
  “你!大唐灭了那多国家,难道他们都是死有余辜吗!我的确看不惯大唐,我和大唐确实有血海深仇,但此事,我问心无愧。金宪英,我警告你,不要用那样的语气对我讲话!”
  
  
  剑牟岑一直很反感别人提起过去自己的往事,高句丽被灭国,一直是他心中一块不可磨灭的创口,每当回忆触碰到那一片地带,总会激起心中剧烈的波动。
  
  
  剑牟岑听到这话,眼中寒光爆射而出,直指金宪英,浑身气势再度爆发了出来。压得金宪英顿时不自觉住口。
  
  
  新罗王看剑牟岑发怒,忍不住道:“好了!寡人认为剑将军说的很有道理,金宪英,你就不要执迷不悟了,寡人自有分寸。”
  
  
  金宪英因为愤怒憋得面色通红,震声道:“王上,你出兵的理由,不过就是看大唐不顺眼吧!有大唐在新罗身边,让你觉得如芒在背,无时无刻心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恨不得大唐倒霉你才开心。你这样,不是为了国家考虑,是纯纯的私人恩怨!”
  
  
  新罗王双眉挑起,眼角抽搐著:“你说什!?”
  
  
  金宪英道:“新罗近年来一直与大唐交好,两国贸易繁荣,新罗商人到大唐也受到公正的对待,百姓生活也一片安定祥和,可以说,与大唐保持良好的关系,就是对新罗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做法,有什动机挑起战争呢?王上这做,并不是为了新罗全国百姓,而是自己的私心罢了。”
  
  
  “当今大唐天子即位时,王上因为名字与大唐天子重复,犯了忌讳,因此大唐遣使要求改名,王上您极不情愿地改了名,还因此在朝堂上大发雷霆,贬斥了一大批官员,虽然您没有明说,但是我那时就知道,您心对大唐极为反感!这些年来,您一直默默忍受,甚至暗中收留剑牟岑,就是为了等一个机会让大唐吃瘪,好出一口心中恶气。”
  
  
  新罗王被戳中了内心深处,顿时狂怒:“你在放什狗屁!来人哪,把这个逆臣给本王……”
  
  
  新罗王本想说杀了他,但转念一想,此时的金宪英毕竟在身份上是大唐太仆员外卿,如果被自己下令杀掉,大唐一定会震怒,所以不能这做。
  
  
  新罗王深吸一口气“把他给本王轰出去,本王不想看见他!”
  
  
  话音未落,立刻从门外进来两名卫士,一左一右将金宪英架了出去。
  
  
  金宪英一边挣扎一边吼叫:“王上,收手吧!想想新罗的百姓啊!”
  
  
  声音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门外。
  
  
  剑牟岑瞟了一眼,拱手道:“大王,金宪英此人,是个麻烦,留着他,恐怕会破坏我们的计划。”
  
  
  新罗王呼了一口气,看着剑牟岑,眼中精光爆射,虽然没有说话,但意思已经透露得很明白了。
  
  
  剑牟岑低下头,转身朝门外走去。
  
  
  金宪英,大唐的一条忠犬罢了,胆敢冲撞新罗王,下去做了鬼可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