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红赶紧抱住肚子就要往前爬走。
  怀孕的臃肿身躯怎么灵活的起来,那铁棍眼看着就要砸下来。
  忽然,远处林军朝这里狂奔过来,身后小混混早就被甩掉。
  钱红正要伸手求助,林舒赶在前面先开口:
  “爸,你赶紧来,这人要杀我!”
  林军正巧被一截断墙挡住视线,根本就没瞧见趴在地上的钱红,闻言直接捡起半块板砖就杀了过来:
  “老子弄死你!”
  钱红哪里忍得住,张嘴就要解释。
  杨凤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去薅住钱红头发,一抹手直接扯下了那金项链金耳环。
  钱红耳朵被强行撕开皮肉,颈子都是火辣辣的疼。
  张嘴就是斯哈斯哈的抽着冷气,哪里张得开嘴。
  前后还没几秒,从背后冲过来的林军,手里板砖转瞬就到,呼呼的穿过空气,就要拍向那趴着的人的后脑勺。
  林舒冷笑着举着铁棍死死砸向了地上那人的肚子,眼睛里都是疯狂。
  钱红卡在中间,吓得目眦尽裂,精心保养的美甲直接扣住水泥地,平时皲裂了一点她都不舒服几天,如今崩裂了指甲撕出血来她都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她要死了!
  尖叫声全卡在喉咙里,发不出一点。
  眼看着一场血腥事件就要发生,沈宁闲闲的转开眼看向了湛蓝的天。
  这颜色可比血要美丽啊。
  忽然就听见有一点隐约的乌拉乌拉声音传来。
  她刚才丢在计程车的报警纸条,司机已经报警带来了警察?
  怎么来的这么巧?!
  她烦躁的啧了一声,还是一嗓子叫破:
  “爸,这是钱红!她肚子里还有儿子!”
  林军险些没咬住舌头,手里的板砖猛地一伸,直接挡在地上那人身前。
  “不要打我儿子!”
  林舒手里的铁棍太沉太重,惯性带着她的手一刻没停留,狠狠砸在了挡在面前的林军脑袋上。
  “砰!”
  先是一道令人牙酸的皮肉被敲开的声音,林军直接倒地,手里的半块板砖直接甩出了手。
  “咚!”
  “啊!”
  板砖落地,混着女人捂着肚子的尖叫声。
  钱红痛的在地上翻滚。
  身下很快就是一道蜿蜒的红,血流很大。
  沈宁知道钱红肚子不行了,她流产了。
  “乌拉乌拉——”
  警车很快开到,钱红钱多林军都被送去医院,林舒在检查上药之后便被关进了警局。
  她整个人都吓成了兔子,再没有之前嚣张的劲。
  钱红很快就用还在小月子的身子,给颅脑出血抢救无效的钱多举办了丧事。
  报丧的电话,打给了林家。
  林家听到这信息,已经是吓得魂飞魄散。
  沈宁去探望林舒,也将这消息“好心”告诉她。
  林舒知道钱多死了,更是哭成了个泪人。
  她不是为那爱情,而是为自己会不会坐牢的恐惧。
  她拼命抓住沈宁的袖子:
  “我会不会坐牢,我是正当防卫,正当防卫啊!”
  沈宁冷淡的撸开林舒,眼神鄙夷:
  “你只记得你自己,你忘记了被你敲了一闷棍的后爸还躺在医院!”
  林舒的哭声就是一嘎。
  沈宁冷冷的继续道:
  “后爸脑中的瘀血又多了,医生说,他已经完全偏瘫,光是治疗就是很大一笔治疗费用。”
  “林舒,你狼心狗肺只记得自己的未来,我做姐姐,还是你没血缘关系的姐姐,你对我怎么样我都不怪你。可后爸是你亲爸,你怎么能这么冷漠?”
  这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一席话,将林舒直接骂成个不忠不孝的大逆子,像是一巴掌一巴掌狠狠朝着脸面去扇。
  只把她打的脸颊都是火辣辣的疼。
  林舒顶着周围人鄙夷的目光再难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疯婆子一般的还想去拉沈宁:
  “姐,姐!我年纪小,被吓得要死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帮帮我,帮帮我,我不想坐牢,不要坐牢啊!”
  “姐,当初是你说正当防卫没事的,我是听了你的话啊!”
  看门的警察眼神针一样的盯来。
  沈宁眼皮子都没多动上一分:
  “钱多的事情,我都一五一十个高警官说了,笔录上面证词都在,我没什么好心虚的。”
  沈宁感受着那已经弱下去的凝视,微笑着将目光放在了林舒的脸上。
  她如今脸上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却还是带着不少破皮结痂的印子,哪里有从前半分青春清纯的模样。
  沈宁淡淡的去拍了拍对方的脸,像是关心,那拇指却用力死死压在那伤口上,带着惩罚。
  林舒痛的大叫一声,一下就推开了沈宁的手。
  沈宁像是被推狠了,踉跄了好几步才站住,看她的眼神很失望:
  “林舒,你老实配合高警官,我这个做姐姐的只能顾好父母,管不了你了。”
  林舒刚才的动作是下意识的反应,她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看见沈宁已经出了门。
  她惊诧的大叫一声:
  “贱人!”
  “你不能不管我!你回来,你回来啊!”
  沈宁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背光位置,林舒根本看不清楚那嘲讽不屑的眼神。
  沈宁的口气却依旧很包容:
  “我会每年来看你的,好好改造,我的好妹妹。”
  “啊啊啊啊!”
  林舒气的嗷呜一声,就要冲着沈宁扑过去。
  看门的警察直接甩出警棍拦住了她,林舒惧怕的站在门里根本不敢出来,只能对着远处离开的沈宁背影,又哭又叫,气急败坏。
  “沈宁你就是个拖油瓶,是个贱人!”
  “等我出去后,绝不会放过你,绝不会!”
  沈宁毫不在意这野狗狂吠,离开的步伐依旧不紧不慢。
  忽然,撞上对面站着的一人看过来的眼神。
  沈宁一惊。
  高叔?
  他站在这里多久了?
  高叔的声音依旧如常,眼神却凌厉的让人不敢直视:
  “刚才去看过你妹妹了?怎么还吵架了?”
  沈宁强迫着自己不要心虚的偏移目光,恰到好处的露出一点尴尬来:
  “她只知道抱怨,根本不配合警官们工作,连着后爸住院病情加重的事情,也是没有丝毫关心。我气急了才骂了她两句,倒是吵到了高叔你们办公了,真是不好意思。”
  一番话有理有据,应对得宜。
  高叔的心却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刚被同事告知了刚才探监时发生的事情,同事觉得沈宁身上还有疑点,让他好好盘问。
  他本来也觉得烂尾楼的事情,发生的太过巧妙,总有一种被人精心算计的感觉。
  可沈宁一直以来的应对都太过自然流畅,根本抓不住任何马脚。
  同事的这番话,忽然就给了他一点灵感。
  沈宁的表现实在是太冷静了,对着亲人对着仇人,根本就没有十几岁小姑娘的冷静。
  即便现在也是,即使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的话依旧没有任何漏洞。
  高叔往后退了点距离,直接将观察打量的眼神藏在阴影里,开口说起了一件事:
  “钱多的葬礼就在不远的清明山那边,你等会要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