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内，烛火点亮，火红的烛光照亮整个大殿。
在大殿之上，放眼望去，所能瞧见的，便是两侧燃烧的火烛，还有正前方放置的灵牌。
值得一提的是，别看大殿之外风尘仆仆，但殿内却是整洁如新，显然是刚打扫过一般。
刘宏走进来，脸上的神色尤为平静，拉过一个蒲团，一屁股坐下
就这样静静地坐在这太庙之中，什么也做没说。
直到……
太庙震动，灵牌颤抖不止，一股接着一股皇道之气从太庙之上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道帝王虚影，破空而去，融入九霄之中。
面前的异动，刘宏置若罔闻，只是一双眸子静静地凝望着前方，看着面前震动的灵牌，脸上的神色平静到了极点。
“看来，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黄巾祭天，欲斩国运，断龙脉，绝气运！”
“堂叔，你留给侄儿的这个烂摊子可真是够难收拾的！”
“京都内，宦官与外戚之争！你手底下的那些宦官和外戚孤都挨个换了一茬，可到头来，依旧没能借那些家伙儿的手，将那些世家革除。”
“或许，那个人说的，才是对的，想要革除世家，并非那么容易，至少对孤而言，不容易！”
“闭目塞听之下，好不容易才提拔起一个人，让孤睁开了眼，打开耳，有了改变这个世界的条件。可结果呢？”
“黄巾之乱来得太快了，快到孤都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刘宏从那众多灵牌之中取下一个一块木牌，放在身前，喋喋不休地说道。
而在那灵牌之上，赫然写着桓帝刘志四个大字。
“不过，孤也知道那些百姓的苦。这些年来，世家大族做的事情孤看在眼里，怒在心中。”
“只是，堂叔你当年交给孤的就是一个烂摊子，想要让这个烂摊子变好，孤只有选择自上而下地行动。”
“虽然孤知道，这场变革和算计的风险很大，但孤别无选择，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只是没想到，孤还没有将这条路走完，这些人就坐不住了。黄巾之乱爆发，那位太平道主要聚民心斩国运！”
“世人皆以为大汉绵延数百载，国运昌盛，却不知，民为国之根本，失了民心的国运那就是无根之水。”
“堂叔，孤也不知道这一战的结果会是如何，若是大汉能赢，孤必大刀阔斧地改革，为百姓谋福祉。”
“若是败了……大汉灭亡，想来那群百姓的遭遇也不会比现在更惨吧？”
“至于宦官和外戚那边，你就放心好了，孤都已经安排好了。会有人取他们的人头！”
“这些鱼肉百姓的人，到头来一个都逃不了！”
“不过，孤这个皇位还没坐够，这一天孤希望能迟点来。”
“至少，让孤多活几天，为那些百姓真正尽一份力。”
……
刘宏抱着灵牌，嘀嘀咕咕的说着，说了很多，也说了很久。
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自己说着说着也就睡着了。
而在其跟前的那些灵牌，开始剧烈的颤抖，一道道裂纹从这些灵牌内蔓延而出，下一秒似乎要将这些灵牌尽数化作齑粉。
但就在这些灵牌裂开的缝隙之中，却有着丝丝缕缕的金光渗出，落在刘宏身上。
……
广宗城外，山巅祭坛之上，国运金龙被张角一杖点破，整个天地间唯二的光点熄灭一个，唯有张角一人屹立于虚空之上，负手而立，眼中满是淡然之色。
踏步向前，这位道人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气息萎靡，生命的火烛在这一刻好似要被吹灭一般，原本的黑色发丝也在一瞬间化作白丝，失去光泽。
但他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态，身子依靠在这柄九节杖之上，目光看向山下，看着山下气势大减的朝廷士兵，微微一笑。
黑暗中，忽而有着一抹光明照耀，那是温和的日光，是黑暗散去之时，留下的一道月牙状的太阳。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张角用尽全身力气喊出这句口号，当这番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下方的一众黄巾士兵陷入了沉默，但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取而代之的却是狂热。
一个个红着眼，粗着脖子呐喊，在兴奋地呼喊！
因为，他们知道看到了自家道主斩龙，看到了道主一杖之下，灭了大汉气运！
大汉将亡，王朝倾覆，那个黑暗的世界终将逝去，他们即将迎来光芒！
“杀！为了道主，为了黄巾，为了明日的曙光！”
“杀！杀光这群狗官！”
“杀……”
……
喊杀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却是在一瞬间，这些黄巾士兵的情绪被点燃，冲向朝廷士兵。
他们无所畏惧，因为在他的头顶，有神仙庇佑。
而张角，就是他们心中的神，是他们心中的仙！
肖文彻底挣脱了束缚，将这一幕看在眼中，陷入了沉默。
黄巾胜了。
但也败了！
斩灭一个王朝的国运，其反噬之力绝非张角一人所能承受，还需要整个黄巾来承受！
所以，这一战，黄巾必败！
肖文心中这般想着，天穹之上一轮崭新的红日出现在众人眼前。
不过，当红日出现之后，也就只是数十秒的时间，天空中忽而有着一层接着一层的乌云出现。
这些乌云层层叠叠，相互叠加，挡在新日跟前，让原本明亮的天空变得晦暗。
天穹晦暗之后，便能听见一阵阵狂风声在耳边响起，能够看到乌云之间雷霆闪动。
静谧的天地间，却是在忽然间下起了瓢泼大雨，这些雨点之中，还有无数拇指大小的冰雹。
噼里啪啦的从空中落下，砸向下方战场。
“你赢了，但你也输了！这个结果，你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对吗？”
肖文看着空中沐浴冰雹，回首而来，面带笑容的张角，出声问道。
闻言，张角一愣，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这，就是代价！
想要做成这件事，总得有人流血，总得有人用生命点亮火把，照亮前行之路。
“一切，都是注定的。而你，身上有着大阵推演的痕迹，在你身上背负着逆天改命的使命。”
“重生也好，推演也罢，你接下来要做的，也就是向前看。你们那个世界的危机，即便是贫道不说，你也知道。”
“或许有一天，你会做出和贫道一样的选择。”
“现在，贫道所能帮你的，也就只有将这条性命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