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特尔家族,位列帝国三大家族,巅峰时一度稳压另外两大家族,堪称除皇室、云岚宗之外的最强势力。
可惜伴随多年前冰皇海波东无故失踪,米特尔家族早已辉煌不再,处境一天比一天艰难。
尤其米特尔作为帝国头部的商业家族,掌握著国家的经济命脉,说一句富可敌国毫不为过。这般巨富在身,强盛时自然相安无事,一旦落魄便是群狼环伺苦不堪言。
远的不提,单单皇室就难保没有侵吞之意。帝国三大家族,另外两家都有军方背景,和皇室穿的一条裤子。唯有米特尔家族八面玲珑,从不轻易站队。以前有冰皇护佑,皇室自然投鼠忌器,如今的米特尔家族只有斗王腾山一人苦苦支撑,正是最为虚弱的时期。
多亏族长腾山力排众议壮士断腕,割让不少利益,只保留核心的米特尔拍卖行等产业,才换来米特尔家族暂时的安宁。
只是这种做法终究不能长久。一时忍气吞声也就罢了,家族人才凋零迟迟无人可挑大梁才最要命。多年来,族长腾山一面长袖善舞辗转游走于各方势力,一面苦心孤诣大力培养家族后辈,可谓是鞠躬尽瘁。
如今又是米特尔一年一度的族会,各方势力无不关注,纷纷派遣重要人物到场观礼。倘若这批子弟尚且成气,那便皆大欢喜;一旦稍显颓势,怕是又得“割地赔款”。
米特尔家族如今的处境,阳离略知一二。此事最好的解法就是迎回海波东,还必须是斗皇级别的海波东。世人只当海波东已经死了,他却清楚海波东此刻正蜗居在漠城古图店,暗自舔舐著伤口。
对于这位天使投资人,阳离也是神往已久,自带好感。奈何现在既无异火,也没有六品炼药师,连最为接近的丹王古河也才五品。所以只好请冰皇再多忍耐几年,等时机成熟阳离第一个就去捞他。
想到此处,阳离的嘴角再也压不住。
同行的雅妃见状,奇怪道:“你笑什?”
“没什,只是想起高兴的事情。”阳离随口敷衍过去,催促道:“雅妃姐,我们快一点吧。”说着加快了脚步。
“有什好急的,迟到了也无所谓,反正族长还要长篇大论。”话虽如此,雅妃还是默默跟上。
阳离不禁感叹,这就是老油条。
作为帝国首富,米特尔家族实力可能不是最强的,但是庄园面积一定是最大的,这点就是皇室也有所不及。因此,阳离雅妃二人紧赶慢赶,耗时一柱香时间方才抵达家族广场。
广场上人头攒动,声若雷鸣,座无虚席。远处,族长腾山同家族众长老一起,正在迎客,不断有唱名声响起,来者无不是加玛帝国的风云人物。
这种场合,往往最能体现米特尔家族的生存之道。在人情世故上,米特尔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过分抬举也不稍显怠慢。
每当宾客上门,就有长老主动相迎,细究之下便会发现两边咖位相当,简直妙极。虽有看菜下饭之嫌,但经营一段关系何尝不需要成本,商人逐利本性而已。大家都是如此,就你觉得不舒服,那便是你的问题。
“镇国大将军携长公主殿下前来观礼,特赠紫玉珊瑚一对,聚气散一枚!”随着侍者高亢的声音响起,全场竟一时安静下来。
米特尔腾山忙领着众长老,三步并作两步,笑脸迎了上去。这可是真正的重磅人物。
镇国大将军,虽是虚衔,却是名义上的军方第一人。毫无疑问,能担当这一职务的只有皇室贵胄。
说来这大将军也是惨,身为皇室正统继承人,皇位理应是他的没跑。可惜天赋欠佳,修炼多年堪堪突破斗灵,实力无法服众。索性,大权独揽的太上皇宁可皇位空缺,也不想冒着皇权旁落的风险传位给庸碌之人。
即便如此,米特尔家族也不敢怠慢,毕竟这位代表着皇室的脸面。
镇国大将军身后,紧跟着一位少女,自然就是长公主。少女约莫十四五岁,面容姣好,身量苗条,梳着高马尾,著一身银白绢甲,衣领处绘着两颗金星。面对众人问好,少女丝毫不怵,抱拳一一回礼,举止得体落落大方,挑不出一点毛病。
那就是夭夜吗?果真是个不爱红装爱戎装的主!
对于这位惊鸿一现的女豪杰,阳离难免有些好奇。小小年纪,实力就达到二星斗者,这般天赋,在加玛帝国算得上首屈一指,无怪加刑天看重。
毕竟按照常理,皇室女眷轻易不抛头露面,夭夜此番随行观礼,说明加刑天已经萌生将其培养成一代女皇的想法,如今正是为其铺路。
以夭夜的天赋,辅以皇室的庞大资源,假以时日又是一尊斗皇战力,可护加玛帝国百年安宁。该说不说,加玛皇室选择继承人的眼光还是可以。
眼见阳离目光停驻,雅妃又来打趣:“看上了?你要是攀上高枝,咱姐弟俩能一辈子吃香喝辣。”
“没出息,今天过后,她来高攀我还差不多。”对于雅妃日常的插科打诨,阳离早已司空见惯。他对夭夜有点兴趣,但不多。反倒是有件东西,他可是相当眼馋——聚气散。
聚气散,能够帮助九段斗之气百分百凝聚斗之气旋的四品丹药。这可是有价无市的稀罕物,即使是米特尔家族想要搞来也不容易。毕竟四品炼药师,在整个加玛帝国可谓是凤毛麟角,基本都坐镇一方分会。若是上门求丹,不但要重金礼情,还得倒欠人情。
不知道这枚聚气散能否求来,反正进了家族的口袋,不用岂不是暴殄天物。
阳离心筹划着如何开口,此前他之所以没有选择突破斗者,就是担心突破失败。
诚然天赋越高,突破壁垒越容易,但成功率绝不是百分百。突破失败斗之气倒跌的案例数不胜数,阳离没必要在这死磕。
而且他体内能量充盈,只消聚气散稍一引动,便可顺利晋升,多余的药力还可助他更进一步。修行之路,一步快步步快。这样一枚聚气散,实在是好处多多。
然而想要丹药,不展现出自己的价值是不可能的。恰好阳离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份实力。
多年来他没有依靠家族半点,就连衣食住行也是父母用命换来的。如果这点合理要求家族都无法满足,就别怪他没有归属感。料想家族也不会如此不智,至少腾山本人绝对看得清利弊。
“入座吧。”皇室到场,意味着宾客基本到齐,族会即将开始。两人径直走向普通子弟的区域,老远便看到有人起身招呼。
雅妃的天才之名虽然没了,但是人缘还在。在米特尔家族,修炼不成转而管理家族企业走上人生巅峰的,大有人在,故此没有谁会去嘲笑,只觉得是个乐子。
何况没有人会拒绝和美女做朋友,雅妃本身性格不差,七窍玲珑,身边自然有不少追求者。阳离素来不显山不显水,但弟凭姐贵,在普通子弟中也很吃得开。
坐定不久,就有一位长老上台,先是恭敬地对各方势力表示欢迎,随即追溯起先辈如何筚路蓝缕开创基业。等到宣布族会正式开始,时间已悄悄溜走一个时辰。
本以为族长腾山即将登场,哪知又是迎财神祭祖先等一系列流程。如此又过去数个时辰。
千呼万唤,米特尔腾山终于登台。许是看出台下的躁动,他倒没有再长篇大论,简单言语两句直接宣布家族测试开始。
下方隐隐传来欢呼,看台上的诸人也纷纷调整坐姿,准备欣赏重头戏。
主持测试的长老开始点名,点到的人上台下台,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倘若细心一点便会发现,名单顺序与座位有关。
这就不得不提米特尔家族的传统。作为商业家族,米特尔并不排外,反而吸纳了不少小家族成为旁支。这种策略为米特尔网罗不少人才的同时,也使得米特尔的人口疯狂增长。
米特尔自然不存在养不起,只是每逢集会,为免场面混乱,干脆就以主宗、旁支、普通子弟的身份划分区域。只能说,不论在哪,无形之中都有阶级。
“米特尔青锋,十六岁,九段斗之气……米特尔明珠,十五岁,九段斗之气……米特尔泽兰,十四岁,五段斗之气……米特尔慕青,十六岁,三星斗者……”
“王韬,十六岁,九段斗之气……王博,十三岁,四段斗之气……雷诺,十五岁,八段斗之气……雷勒,十四岁,七段斗之气……”
“没想到雷勒这纨都爬到我前面去了,他又有得炫耀了。”雅妃颇有些忿忿道。雷勒乃旁支雷家子弟,与姐弟俩积怨已深,原因为何不言而喻。
“跳梁小丑而已,不必在意。”以阳离的眼光,自不把小孩过家家的矛盾放在心。可若是苍蝇过于烦人,他不介意一巴掌拍死。
随着主宗与旁支子弟相继登场,表现只能说中规中矩差强人意。除了十六岁的三星斗者引起短暂的轰动,别的再无出彩之色。
腾山的脸色还算正常,有米特尔慕青这个仅存的硕果,家族颜面勉强兜住了。未来稍加培养,斗王有望。只是除此子外,再无一人突破斗者,出现了断层现象终归不好。
对此,腾山其实早有心理准备,家族后辈凡是即将突破,必然有人求取聚气散。既然没动静,应是仅此一人,他本不该再奢求什惊喜。
看台上,各方势力齐齐祝贺,云岚宗云督、木家木铁、纳兰家纳兰肃,以及镇国大将军也都拱手道喜,腾山不敢托大一一回敬。
仪式进行到目前,众人对米特尔家族当代的成色已然有底。十六岁三星斗者,未来有望斗王。三大家族差不多都是这个水平,相比皇室略有不如,但还过得去。帝国多年形成的格局,大家也乐意维持下去。
目的既已达到,众人都有些倦了。然而提前离场,于礼不合,只好接着看下去。
此时,普通子弟也陆续上场。正如诸位大人物所料,水平差了一大截,寥寥几个达到八段斗之气,九段一个没有,四五段斗之气居多。
众所周知,斗之气阶段的修行几乎没有捷径可走,所以这时的修炼速度就是个人天赋的真实反映。以他们的天赋,大多数人将来恐怕还是只能作为家族护卫这类底层人员生存下去。
“下一个,雅妃。”
“我去了。”雅妃的脸上不见一点异色,神色淡然地上台,恰如她说的那样简单。
“雅妃,十四岁,斗之气六段。级别:中级。”
“加把劲,你还有两年,完全可以冲到高级。”长老略感诧异,没想到这个钉子户意外地挪了窝,不由开口勉励道。
“谢谢!”一贯遭人调侃,冷不丁受到表扬,饶是雅妃也不禁腼腆起来。台下随之响起一片叫好声,尤其以普通子弟最为热情。上去时淡定自若,下来时雅妃倒似个遭惊的兔子。
飞快回到座位,雅妃好整以暇地捋了捋散乱的青丝,平复好些许波动的心情。旋即侧首看向阳离,巧笑嫣然道:“小离,姐姐的惊喜如何啊?”
“还可以。”望着满眼得意之色的雅妃,阳离不忍说破,其实他早就有所感应。
“下一个,阳离。”长老程式化的声音再次响起,终于轮到阳离上场。
“看我的。”阳离自信起身,不疾不徐地迈步朝台上走去。
“好!”雅妃低喃一声,目光跟随着那道身影缓缓流转。
由于雅妃引起的动静不小,看台上的众人俱是精神一振,以为又出了天才,谁知原是个漂亮小姑娘。值此时刻,目光尚未收回,自然而然注意到了阳离,心下暗道:气度不错,不知实力如何。
来到台上,长老道阳离是第一次,于是重申了一遍操作流程。看着魔石碑,阳离倍感新奇,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什原理。
单手运掌,紧贴于魔石碑上,阳离熟稔地调动全身的斗之气,奋力一击。石碑立刻有了反应,一阵光芒过后,几个闪亮大字浮现其上——斗之气,九段。
“!”
腾山拍案而起,显得尤为激动。看台上诸人也是紧握扶手,直起身子往下看去,似要确认是否看错。毕竟听方才长老所说,少年乃第一次参加测试,年龄定然很小。
“九段?”长老有些难以置信,兀自陷入怀疑,莫非魔石碑坏了?很快长老便否定了这种可能,前面还好好的,绝不可能是魔石碑的问题。索性不去管他,尽职尽责继续走流程。
“阳离,十岁,斗之气九段。级别:高级。”
广场太大,后面的人起初看不真切,此刻长老声音洪亮有力,传遍全场,所有人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何事,顿时一片哗然。
“十岁九段?”“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假的吧?”“莫不是魔石碑坏了。”看着失控的场面,从没经历过这般情况的长老无助地看向族长腾山。
“咳咳,安静!”腾山这一声,运足了斗气,所有人听来如在耳边。见全场安静下来,腾山给长老递了个眼神。
长老会意点头,转向阳离说道:“阳小子,不妨再测一次,以免出了差错。”言语之中,竟是多了些亲切。
阳离无奈摇摇头,倒也没说什,依言再测一次,结果还是不变。
“好!好!好!”腾山连道数声好,激动之色溢于言表。腾山的表现,相当于盖棺定论,彻底认可了阳离测试结果的真实性。
台下纵是还有质疑声,也被海浪般的喝彩欢呼声淹没。
“雅妃,你弟弟出息啦!”“雅妃,苟富贵勿相忘啊!”普通子弟区域,简直闹翻了天,他们之中诞生如此天才,可以说是扬眉吐气与有荣焉。更有甚者,已经开始考虑如何抱紧姐弟俩的大腿。
耳边的喧嚣,雅妃仿若未闻,她只是怔怔立在原地,双手合在胸前,檀口微张,至今还没回过味来。她有想过阳离的天赋可能不错,没成想不错到这个程度。如此天赋,就是族中长老常说的斗皇之姿,也犹有胜之吧!
“雅妃姐,如何?”不知何时,阳离回到雅妃的面前,嘴角噙著笑意。
“臭小子,瞒得我好苦!”雅妃抹了抹眼角,那是高兴与激动的泪水。
“你算是出尽了风头,倒显得我像个废物。”雅妃心有埋怨,刻意找个由头,怪罪起阳离来。雅妃先他出场,只有区区六段斗之气,加之昔年往事,两相比较,确实有如云泥。
阳离自然懂得雅妃是在恼他,从不透露修为和天赋,倒不是真的在意。
“吃自己的饭,让他们饿死去吧。”
“你若想修炼,我便寻来天材地宝帮你改善资质;你若不想,我便炼得灵丹妙药助你提升修为。即便你什也不做,我这一身天赋和修为,也尽可保护你。”
望着几乎与自己齐高的少年,恍惚间雅妃又看到了那个拼得鼻青脸肿也要把自己护在身后的幼小身影。是啊,从小到大他一直是这说也这做的,以前是,以后也是。
“嗯!”雅妃声音颤抖,泪水再次湿了眼眶。
仪式继续进行,只是各大势力已无心关注,纷纷围在腾山身边,溢美之辞不断,言语中多有结交之意。皇室云岚宗木家纳兰家,不知出于何种默契,恭贺一番联袂而去。
瞥见四大势力离去的背影,腾山有预感,阳离这个名字很快就会闻名帝都,乃至整个加玛帝国。而米特尔家族蛰伏多年,一夕之间成了各方势力关注的焦点,也不知是忧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