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他不仅敢,效果还很好。”二皇子表情也算不上好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在他们没意识到的时候,季廷霖居然以自己为诱饵,慢慢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大皇子则是有一种自己被耍的深深无力感。
  更令人可恨的是,当时在凌王府诬陷事件出来之后,他还以为是二皇子做的,想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安排了人在中秋宫宴诬陷时轩和季廷霖。
  现在又出了这件事。
  说不定父皇已经怀疑他了。
  越想,大皇子心里就越升起一种恐惧的感觉,后背都渗出点点冷汗来。
  “看来,你认为是我做的,并且还做了些蠢事。”二皇子见大皇子面色变幻不定,便能猜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大皇子道:“别说风凉话。别忘了,当时那件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
  这边,烛火摇曳,皇帝已在皇后的服侍下喝完药。
  皇后搀扶着他起来,他摆摆手,声音比起之前有力许多,“皇后,你先出去。”
  皇后看了他们一眼,明显不放心地想要说些什么,被皇帝不容拒绝地摆手。
  等到皇后离开后,皇帝才看向顾星晚,“朕的病情怎么样了?”
  季廷霖听聊的是这么敏感的话题,转身就要离开,“父皇,儿臣先告退。”
  “不必,你留下听着。”
  皇帝让他留在殿内跟着听,就是给予了他莫大的信任。
  季廷霖只好垂手立在旁边。
  顾星晚想了想,把刚才查到的东西如实禀报给皇帝,并补充道:“刚开始,皇上只是昏迷,但慢慢的,生命体征会越来越虚弱,直至死亡。”
  “最重要的是,这种方法,所有人都会以为皇上您是病重而亡。”
  “此人真是歹毒至极!”皇帝深恶痛绝,“你上次和朕说的,朕也想过,后宫能做到让所有太医都闭嘴,只有贵妃和皇后。”
  一个是他最宠爱的妃子,一个是后宫之主,都拥有莫大的权力。
  顾星晚点头认同,“皇上心里有数便是。”
  皇帝善于掩藏情绪,但此刻也有一种淡淡的悲伤在身边笼罩。
  这两个女人都有亲生儿子,给他下毒,无非是想要夺走权力。
  权力倾轧,亲情,爱情,都是浮云。
  顾星晚见状,不想让他沉浸在低落情绪里,便主动开口道:“皇上,臣女研究过,要造成如今的效果,必须得每天都下毒才行,而且一次还不能下太重的量,否则皇上立马会察觉。”
  “请问皇上,能否容许臣女在勤政殿内检查?”
  皇帝摆摆手,表示应允。
  顾星晚便慢慢在殿内踱步。
  刚进来的时候,她便有意打量过这里的摆设和环境。
  勤政殿无疑是皇帝平时待的最久的地方,如果想要下毒,还要降低被发现的风险,无疑是直接放在这里最稳妥。
  殿内各种摆设都很正常,顾星晚特意去查过香炉,挑了些里面的灰放到鼻尖闻了闻。
  并无其他异样,就只是很纯正的檀香。
  那还有哪里呢?是她遗漏了什么地方?
  顾星晚心里疑惑,目光一寸一寸在殿内掠过,最后落在床边摆放着的一盆花上,快步走过去,“请问皇上,这是什么花?”
  “朕并不清楚,都是内务府置办的。”
  顾星晚低头闻了闻。
  这种花长得十分娇柔,花瓣也柔软地低垂着,像是一个美人在向人臣服。
  凑近了闻,花香很浓郁,但顾星晚敏锐地察觉到,里面还夹杂着另外一种香味。
  就是它了!
  “可是有什么问题?”见顾星晚一直在这盆花身边,皇帝便出声问。
  顾星晚面色凝重道:“回皇上,毒正是下在这盆花的花粉上。”
  她抱着花走过去,展示给皇帝和季廷霖看,“这种花的花粉是黄色的,但是你们看,上面隐隐有一种粉色的粉末覆盖在上面,只是和花瓣的颜色相似,因此不易察觉。”
  短时间待着自然没问题,但皇帝是整日整日地待在这里,自然神不知鬼不觉被下了毒。
  皇帝望着娇柔美艳的花朵,明显想到了什么,怔怔地出神,“朕知道了。”
  “你先放着,朕之后会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
  “皇上得尽快。”顾星晚说,又道:“臣女会给皇上开一个方子,皇上只需要按照方子服用,并且不再接触这种毒药,不日便能痊愈。”
  “你真是神医妙手。你是……顾正松的女儿?”皇帝蹙眉思考。
  “是。”顾星晚应。
  皇帝欣赏看她,“朕从前怎么没听说顾正松有个这么能干的女儿?有没有兴趣来太医院?”
  “多谢皇上,臣女志不在此。”顾星晚铿锵有力回答说,又看了一眼季廷霖,微笑道:“若是皇上实在要赏,便下旨让臣女长住在凌王府吧。”
  皇帝有些诧异,“朕还是第一次听人索要赏赐不要钱不要权,要的东西这么别致。”
  顾星晚只是想找个理由不回顾家那个肮脏地方。
  但这个时代对于孝义看的十分重,若是直接提出从顾家脱离,恐怕皇帝也不会同意,便只能退而求其次。
  她把季廷霖拖出来挡枪,“凌王身体不好,臣女只想方便为凌王诊治。”
  “父皇,多亏顾姑娘,儿臣感觉好多了。”
  皇帝看了一眼季廷霖,露出醒来后第一个真实的笑容,“行,往后若是想来太医院,随时能来。”
  “去禁地,可曾有什么收获?”皇帝问。
  季廷霖轻声说:“顾姑娘说,儿臣的病或许有机会痊愈。”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皇帝惊喜。
  顾星晚赶忙说:“只是有希望而已,暂时还没有头绪。”
  “不用着急,慢慢来。”皇帝笑着说:“你不用太有压力。若是真治好凌王的病,朕要给你一个大赏赐。”
  “多谢皇上。”
  殿内一时间落入安静。
  顾星晚看着季廷霖似乎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皇帝也不说话,想到这些年他们父子必然很多误会,便主动道:“臣女去写方子。”
  人走后,皇帝看着面前已然二十几岁的儿子,居然有语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