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廷霖暗自垂眸，幸好他早就不抱什么期待了，所以他现在也没有什么感觉。
“陛下，既然陛下想要私下处理，那老臣就不方便在场了，老臣告退。”齐阁老突然出声对着皇帝说道。
而皇帝此时也是十分心虚愧疚的，因为他本就对齐阁老抱歉，今日又变相包庇了大皇子，所以皇帝心里更是怀疚了。
“老师，等事情水落石出，朕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皇帝补充说道。
“臣相信陛下心中自有公允，臣也只是想给臣的孙儿及天下寒门子弟一个公允罢了。”
随即，齐阁老转身离开，而季廷霖也紧接着说道：“儿臣也告退了。”
两人退了出去，只留下皇帝和大皇子在凌霄殿内。
殿外，季廷霖和齐阁老缓缓走下大理石阶，齐阁老看着季廷霖，突然说道：“殿下，对于陛下的做法，殿下有何高见？”
季廷霖淡然地说道：“我并没有什么想法，父皇怎么做，是否要从宽处理，那都是父皇的事。”
“殿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没有一点儿对陛下的怨怼吗？”齐阁老看着季廷霖说道。
季廷霖不语，或许他的沉默已经能说明一切。
总之，两人都不知道凌霄殿内发生了什么，反正到那之后，内阁辅臣被革职，参与监考的翰林院士皆受到了牵连，而大皇子作为监察之人，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被罚闭门思过一月，罚俸一年。
季廷霖检举有功，赏黄金千两，圣旨送到的那一日，顾星晚也在场。
“儿臣接旨。”季廷霖接过圣旨人，让人送走传旨的公公之后，自己才回到了王府里。
顾星晚则是对此非常抱不平，她觉得，大皇子行事有如此重大的过失，却只受到这么轻的处罚，陛下实在是有些赏罚不分！
“王爷，王爷为何不与陛下说大皇子是惯犯了，从前的科举都是如此糊弄的，这样陛下兴许就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大皇子了！”顾星晚叽叽喳喳地说道。
而季廷霖则是看了看顾星晚，道：“陛下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惩罚罢了。”
顾星晚愣住了，她的认知里，犯了错误就是要受到应有的惩罚，怎么还有这么一说？
而看着季廷霖落寞的样子，顾星晚也明白了陛下对于大皇子如此宽容，对他却从未偏袒，由此可见陛下实在是有些偏私了。
“我明白了，殿下，但是殿下也别太放在心上，也许陛下是有别的考量呢？”顾星晚眨巴眨巴眼睛，极力地安慰着季廷霖。
看着顾星晚努力安慰自己的样子，季廷霖的心里忽然好受了些许，脸上也浮现出了真诚的笑意。
“不说这个了，父皇准备开设新的殿试，而科举考试真正的名次也都公布了出来，新科院也开设殿试，届时百姓们也可以从旁监督，你要随我去看吗？”季廷霖问道。
“可以吗？”顾星晚还没见过古代的殿试是何种模样，这倒是个增长见识的好机会！
而就在这时，顾星晚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她忽而拍腿对着季廷霖说道：“我想起来了！之前我在药房看诊的时候，听到一孤寡老妪说起，牺牲的将士家属没有抚恤金，我还想问问殿下，是不是有人吃了回扣呢！”
听着顾星晚的话，季廷霖也正色起来，他说道：“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顾星晚连连点了点头，道：“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所以多留了个心眼，问了那老妪的住址，就在城南鸡鸣村，殿下可要去查看情况？”
季廷霖冷着脸，此事非同小可，他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才好。
“地方政府欺上瞒下，此事我们便不能明着来，需得徐徐图之，这样，你借着看诊的名义再去一次，我便扮做你的药童一同前往。”季廷霖说道。
顾星晚刚要回“是”，却看到了季廷霖的形象，身高八尺剑眉星目，周身都散发着贵气，哪有一个书童该有的样子？
“王爷，你这样可不像是个药童，倒像是个贵公子，如何能和我低调地去暗查？”顾星晚忍着笑意，对着身边的季廷霖说道。
季廷霖也看了看自己，确实没有个药童的样子，随即他对着追云说道：“追云，去伙房给我拿套伙计的衣服来。”
半晌之后，看着季廷霖将锦衣玉冠换成了布衣荆钗，顾星晚惊讶地合不拢嘴。
为何，季廷霖换了下人的衣服之后还是……这么贵气逼人啊！
看着顾星晚久久说不出话来，季廷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如何？”
顾星晚摇了摇头，“不妥不妥，你不要做这么盛气凌人的表情，再卑微一点，带点笑我看看。”
“如何卑微？”活了二十多年的季廷霖，确实没有学过怎么对人卑微。
顾星晚无奈地笑了笑，她把手架在季廷霖的脸上，扯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
“如果学不会怎么改变自己对别人盛气凌人的表情的话，就多笑笑吧，能拉进人与人之间的距离。”顾星晚真诚地说道。
而季廷霖也学着她笑了笑，却不曾发现，自己的笑容是皮笑肉不笑的类型，看着更为瘆人了。
无奈之下，顾星晚放弃了自己的教学，而是直接转向了给季廷霖易容了。
“皮肤太白了，不像是个下人，抹点锅灰好了，手上也太白净了，待会儿拎着东西应该就不会被发现。”
顾星晚一边默念着，一边给季廷霖打扮。
又是一柱香过后，一个灰头土脸，看着有些怨气的季廷霖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顾星晚对自己的手笔十分满意，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好啦，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季廷霖：“……顾星晚，你最好不是在公报私仇。”
“我哪有！一心为我们的计划着想，王爷怎么能这么想我！”
看着季廷霖这么灰头土脸的样子，顾星晚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引来了季廷霖的一阵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