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都市小说 > 小朋友难倒大博士 > 第47章3添瓜子、花生
  
  我端着空荡荡的盘子从收礼桌子离开,在路上我还在想和雨伯伯说的事情。那股情绪就像从心底的深渊忽然涌上的黑色火焰,任凭我怎样克制自己,还是没办法完全隔绝它对我灵魂的拷问。
  是啊,每个教授手下的博士要想毕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了硬性的条件规定之外,还需要考虑很多很多的东西。在这些因素的合击下,这么多年过去了,已经没有几个教授喜欢延毕的博士了。什么样的博士又最容易延毕呢?当然是那些满脑子想着做出自己的成果,喜欢整天扑在实验室、图书馆、又或是不顾学生形象,行走在田野之间的“泥腿子”!这样的在读博士对于那些什么奖金、人际关系、尊师重道全然是不在乎的,他们只要能够畅快的做实验,寻找到合适的论文,又或是测算出精准的数据,哪怕只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本人都已经十分满足。可正是这样的学生,我们的大学里反而已经没有留给他们生存的空间了。
  你这在读博士实验是做痛快了,论文是找到知己了,数据是测算精准了,可是其他人怎么办?你疯狂的做实验,浪费着实验室的经费,意味着其他人的资源被你占用,有几个科学成果是那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实验次数就能做出来的?你在论文里是找到知己了,可是你从图书馆中出来后发现,连你的导师、你的院长、你所谓的知己都毫不关心你究竟读出了什么,他们只在乎你是否能够发论文!你爬山涉水,风餐露宿,测算出了一堆精准的数据,人家从来不会在乎你的数据是最新测算的,人家使用的还是几十年前的数据,发着你发不了的论文,你的只是答辩时候的一堆废纸。
  你是只要吃一口饭就满足了,可是他们呢?你的导师每年要面临着工作职位的考核任务,这已经不是只需要你老师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工作就能算达标的事情,国内国外的教授,不乏因为自身的论文发表没达标,学生无法按时毕业,综合考核不达标而被辞退的案例!更别说每位毕业学生是能够在学校给导师的绩效工资里面增添一笔十分可观的收入的;你的家人又如何能够接受你这种写着谁都没耐心读下去的文章,天马行空的理论构建呢?正常来说,读完博士,至少已经28岁往后了,你儿时的伙伴领着高薪,住着新房子,过年放假的时候领着小孩子在父母面前欢声笑语,嬉笑怒骂。只有你可怜兮兮的坐在电脑前,看着自己写下的文章,如同神经病一样嘴中喃喃自语,一点点说着自己的创新。父母给你打电话过来,在你心中成了一场惊吓,问你学业如何,你又该如何说呢?不可能像那些没读过书的人一样夸夸其谈,这样的人读不懂书中的真意。更不可能什么话都不说,对着父母发泄心中的苦闷,这样的人一定没有从书中找到自己的东西。只能是一场对于自己的惊吓,对于父母的忧愁罢了;他们每年要看上千篇、上万篇论文,先不说品德败坏者弄虚作假,光是各种数据引用来源、差别在他们心中已经如同修建好的铁路,各有各的轨道,就凭你一个连学校都觉得你有失学校体面的学生几句亲测的话语,就要推翻前人在已经定下的数据范本上建造的论文大山?是说你可笑还是他们可笑?精神的大山已经被无数人的鲜血填满了缝隙,哪怕是已经发臭,生蛆,你想要从其中挖一条隧道或者往上添一块柱石,几人能直面这些鲜红的、紫红、腐臭的粘稠液体?
  于是乎,到了现在,但凡你想要说做自己的东西,又有几人敢要你?在这个三年或者最多五年必须见成果的年代,你想要自己的东西,无异于一场世纪豪赌。赌赢了,不过是收获了一个按时毕业的博士,赌输了呢?丢了那丰厚的绩效工资不说,还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影响到学校、导师的招生工作。对于导师而言,多么不公平、不情愿的一场读博!
  对于这一切了解的最清楚的那群人,于是不惜代价,也要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国外去读书;那些一根筋只想做自己的成果的年轻学者们,想尽办法要去国外做研究。他们蠢吗?能指责他们吗?前路漆黑一片,只能纵身一跃听天由命罢了,不是自己的国家,就算是粉身碎骨,摔出来个世界爆炸,也在良心上没有什么好自责的。
  我走进大堂的时候,五爷爷和五奶奶已经回到了一边的一楼主卧里围着桌子烤火,我奶奶也在里面。仪仗队的女人们脱下刚刚表演的银色服装,就这样穿着黑色长袖,灰色长裤走了出去,开始了下一场表演。我走进堆放瓜子、花生、烟、酒、槟榔、矿泉水的房间,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想法。我这次先是在盘子中装了一半的花生,然后再装瓜子、槟榔。第一次的时候,瓜子明显多的多,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会如何。我往上走过去的时候,看见我妈和一群姑姑婶婶坐在彩棚下的红色塑料凳子上,围着火炉烤火,三宝正在哭闹,我妈不耐烦的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恶狠狠的说道:“不要闹,看奶奶们跳舞,再闹我喊二幺把你抱去外面玩去!”三宝顺着我妈的目光看见了我,我朝着她笑了笑,谁知小家伙就像见了什么怪物一样,立马用双手抱住我妈脖子,脸埋在我妈肩膀上,边上人的笑声顿时盖过了音响的声音。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朝华幺门前走去,将盘子放在桌上的时候,二龙幺立刻不满的说道:“你弄这么多花生做什么?下次瓜子多一些,花生少一些。”我笑着说:“好的。”山雀让我坐在他边上,矿泉水只剩下两箱,他说道:“你帮我发一下,我去下面搬水去。”
  边上的松伯伯说道:“急什么,还有两箱,一会儿你两个人一起下去,多搬几箱上来就够了。”
  山雀想了想,确实如此。
  我坐在板凳上,看着坡下的天坪里,只见来了的老人们站在彩棚外面磕着瓜子,围成好几堆在嗑瓜子,一边的红色塑料凳就像是两座小山一样,无人主动去拿。我又看了看山雀,像他和象哥这样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可是很快,我又感觉到一阵凉风从山间吹来,从我的脖子间钻进我的胸膛,试图冷却我的心。
  “吔,不是吧,下面的人跳舞跳得那么好笑?眼泪都笑出来了?”一旁的山雀推了推我肩膀,将我从漆黑的火焰之中推了出来。
  “走,下去搬水去。”山雀拿着盘子,在前面带着我向宾幺家走去,而我也擦干了泪水,重新清醒了过来,忽然间好像看见这世界白茫茫一片,就像当时我还是决定做自己的东西一样。这是我第三次去装瓜子、花生,这一次不需要槟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