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从兜里掏出钥匙，却没第一时间打开门。
他还在回味刚才发生的一切。
是幻境？还是什么？
李信往身旁的楼梯看去，发现那里的空气中漂浮着淡淡一层薄雾。
那雾气似乎是想阻拦他下楼。
李信深吸一口气，平复刚才紧张的心情，伸手将钥匙插入钥匙孔里。
管你门后是幻境也好，妖魔鬼怪也罢，小爷我一点不带怕的！
他心里想着，一把拉开大门，听见从厨房传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信儿回来啦。”
声音的主人，是一位系着围裙，面容慈爱的中年女子。
她听到开门的动静，走出来看看。
“......妈？”
李信顿时如鲠在喉。
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他日思夜想的母亲。
即使对方比李信记忆中的母亲，脸上多了些许皱纹。
但她的脸和声音，李信一辈子都不会认错。
“傻站着干啥，快换鞋进来。”李母故作嗔怒地催促一声，随后转身进入厨房。
“饭一会儿就好，你爸去接念儿放学了，你先在沙发上把作业写写。”
厨房传来母亲的声音，李信此刻仍站在门口。
泪水不知何时，从他眼角悄然落下。
过了半晌，李信才换好鞋子，来到沙发上。
他把身后的包放下。
原本包里装着的灵珠，不知何时变成高中课本。
李信苦笑一声，把书全部掏出来。
随后十分听话的把在茶几上写起作业，只是他的眼神时不时会瞥向厨房正在忙碌的母亲。
没多会儿，门口再次响起开锁声。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今晚去勾栏听个曲，明早多买点青橘吃......”
“呀，哥你今天放学这么早呀。”
李念儿见到沙发上的李信，歌声戛然而止，书包一放就要往李信身上扑去。
李信眼疾手快，接住扑到身上的妹妹。
李信笑着回道：“是啊，今天放学早。”
他轻轻拍了拍妹妹的后背，感受着对方的身体没有因为营养不良，而出现瘦弱的情况。
泪水再次不争气地在眼眶中打转。
李念儿感受到李信的情绪不对，撑着胳臂问道：“哥，你咋哭了？”
“没事，被你压的。”李信嘟囔一句，随手擦了擦眼睛。
这时，一名中年男子手里拎着一瓶酒和一只烧鹅，朝客厅走来。
李母正好从厨房出来，撞见这一幕。
“又买酒，又买酒！”李母双目一瞪，嗔怒道。
中年男子嘿嘿一笑，“不多，就买了一瓶，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烧鹅呢。”
“这还差不多。”李母白了他一眼，回到厨房。
“收拾收拾，准备吃饭啦。”
男子边放下手里东西，边脱下外套，嘴里应答着：“好嘞。”
说完，他坐到李信身边。
“儿子，作业作怎么样了？”
李信看着对方熟悉的面孔，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他，嗓子带着点沙哑地喊了声：“......爸。”
李父眉头一皱，“咋了，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没，没有。”李信用力克制自己情绪，转而笑道：“谁敢欺负我啊？我不欺负他们就不错了。”
李父哈哈一笑，摸了摸李信脑袋，“说的也是，谁让你是我的儿子呢，都是不肯吃亏的性格。”
李信重重点头。
感受着父亲手掌的温度，他看向对方头上已经渐渐有了白发，没来由地心头一紧。
没等李信继续说什么，李母端着菜吆喝道：“来吃饭吧。”
“哟吼，开饭咯！”李念儿屁颠屁颠地第一个跑到餐桌坐下。
很快，三菜一汤被摆上桌。
有妹妹最爱吃的西红柿炒鸡蛋，还有父亲专门买的烧鹅。
李父刚要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上一杯。
李信突然伸出手，先一步把酒瓶拿到手里，“爸，我给你倒。”
李父一愣，忽然发现自己的儿子，今天有点不一样了。
李信也感受到父亲的目光，笑着道：“就给你倒杯酒，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啊。”
李父却嘴角一挑，向李母炫耀道：“看见没，我儿子懂得孝顺老子啦，别羡慕我哈哈哈！”
李母“切”了一声，不再理对方。
李信心有感触。
记起他小时候，是多么调皮捣蛋，经常惹父母生气。
后来等父母不见了，李信每次想到都后悔不已。
李信给父亲倒完酒，一声不吭地坐在位置上，安静地品尝母亲做的食物。
一顿饭吃得很愉快。
饭后，李母去厨房刷碗，李父带着儿女在客厅看着电视。
“爸，你一个大男人天天看甄环传干嘛，我陪你看第四遍了！”李念儿抱怨着，伸手要抢李父的遥控器。
李父转身一躲，“那你要看啥？”
李念儿不服气道：“我要看东八区的西八们！”
李父：？？？
“什么玩意，不给！”
李信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父女俩打闹。
没一会人，李母笑着端出一盘水果，“来，吃点水果，吃完早点去写作业哈。”
她说完准备回厨房继续忙，却被李信突然叫住。
“妈，等一下。”
李信的声音很轻，但有种让人不容拒绝的力量。
“咋啦儿子？”李母回过头，看到自己的儿子满含深情的眼神，诧异地问道。
“没啥，您来坐，我去帮你刷碗。”
说话间，李信把母亲拉到沙发上，自己到厨房洗洗弄弄。
“儿子这是咋了？”李母不明白，看向自个老公。
李父耸耸肩，“估计是老师布置的什么课后作业吧。”
李信熟练地把各种碗盆洗得干干净净，顺便把厨房灶台打扫出来。
等他从厨房出来，全家人用不可置信地眼光看向他。
李信温柔一笑，随后对三人深深鞠了一躬，嘴里喃喃道：
“如果......”
“如果这是一场梦，我多希望永远不会醒来。”
“但是......”
“但是有个人很重要的人，现在正等着我去救她。”
说到后面，李信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当他再次起身，泪水已经爬满他的脸颊。
“爸，妈，妹妹，对不起，我要走了。”
李信再次冲父母鞠了一躬，四周的场景化作点点光晕，开始消散。
朦胧中，他似乎听见父亲在向自己轻声说着：
“儿子，不要困扰，勇敢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