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老爷一回府,就被舒夫人和阿曼的兔子眼给吸引了全部的心神,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是也没有见府上有人知会他一声,想必没有什么坏事出现。但她们怎么哭得像是受了泼天的委屈似的?
  这个疑问压在舒老爷的心上,让他一直紧锁眉头。
  舒老爷放心不下,就急忙询问了她们,怎知舒夫人闭口不谈,拉着阿曼去了里间,头也不回地关上了房门。
  “这...这到底怎么了?窈窈,你娘和阿曼这事遇见了什么事儿?”
  妻子对自己爱搭不理,舒老爷只能转向自己的女儿,毕竟她面色无常,没有丝毫的异样。
  而更让舒老爷困惑的是,舒夫人在看见他的时候,眼神竟然出现了躲闪,就像是隐瞒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这愈发的让舒老爷提心吊胆,他思来想去,莫非是和守备有关?
  但不应该啊,夫人聪慧机敏,应付守备夫人那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至于和阿曼哭得双眼通红。
  舒窈在听见舒老爷的问话时,没有直接给他解惑,她望了一眼舒老爷,随后跪在了他的面前。
  她神情严肃不似在玩闹,垂着眉头的样子是舒窈少见的颓丧。
  舒老爷眼皮子跳了跳,伸手就去扶自己的女儿,看见夫人和阿曼落泪,这并不算是个什么难得一见的场面,但是窈窈这个一向要强的孩子,破天荒的跟自己跪下了,端看她脸色神态,舒老爷沉下了心,问道:“窈窈,你该不会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吧?”若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一面?
  舒窈扯了扯嘴角,无奈地笑了笑,说道:“爹,你想哪里去了,我整日在家中,能翻什么大罪。”
  “那你这是为何?好端端的还跟我跪下了,我扶你起来,你也不愿。你们娘仨到底在跟我卖什么关子?”
  舒老爷按了按太阳穴,面对现在的这个难题,比他拜见将军还要让人胆战心惊。
  舒窈低着头,缓缓说道:“爹从来都不会因为我是个女儿身而看轻我,旁人有的东西我都有,甚至比那些男子拥有的东西还要多。
  我不觉得我是个女儿身是件多么沮丧的事情,但自从爹娘想让我嫁人亦或是招婿时,我才意识到我现在的身份可能给爹娘带来了一些不便。
  您不想让我嫁人,是心疼我会在夫家受委屈,所以爹娘就打定了主意招婿。到时候我生下的孩子就会是以后舒家的继承人。”
  舒老爷坐在了椅子上,眼神中带着几分怀念,一转眼,窈窈都成大姑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骑在自己肩上的幼童了。
  他感慨道:“我不在乎我的孩子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我赚这么多钱,染了这一身的铜臭,为的是你们娘俩儿。所以窈窈,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舒窈放在腿上的双手被宽大的袖子遮的严严实实,所以舒老爷看不见她已经攥紧的拳头。
  在舒老爷还未归来时,舒夫人面对着阿曼的嚎啕大哭,根本提不起一丁点儿的火气,甚至还因为阿曼的话心痛如绞,所以舒夫人暂时算是接受了这个现状。
  她虽然说不出拒绝的话,但也知道这件事是多么的惊世骇俗,因此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跟舒老爷详谈,这才有了她带着阿曼回里间的举动。
  舒窈想起了阿曼临走前的牵挂神情,心中微软,紧抿着的嘴角不由得泻出了笑意。
  她破釜沉舟地说道:“爹,我不想嫁人,我也不想招婿。我想和阿曼妹妹在一起。”
  她的话一时半会儿没让舒老爷反应过来,他还有闲心笑着,说:“你们现在不就是成日在一起么?感情好的比亲姐妹都亲,我有时都还纳闷儿你们天天怎么能那么亲近,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但随着他话音刚落之际,舒老爷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他脸上的肌肉抽动着,让他的长须在没有风的情况下竟然发生了摆动。
  舒窈没有抬头,在听见舒老爷发出的声响时,她弯下腰,额头抵地,道:“爹,我心悦阿曼。求您同意了我们吧。”
  这时,舒老爷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抬手挥袖把茶盏摔在了地上。在震怒中他还保持着气度,显然他不想用责备和训斥让舒窈改变主意。
  这个女儿,舒老爷很了解,她像极了自己。当年他从漠北来到千里之外的金陵做生意,在上元节遇见了舒夫人,对她一见倾心。
  后来舒夫人的父母觉得漠北太遥远,并不舍得女儿嫁过去受苦,他们差点儿就拆散了这对鸳鸯。
  但是舒老爷不甘心,他向舒夫人保证,他会成为漠北最有钱的人,绝对不会让她跟着自己受罪。那时候舒老爷费了很大的心神,最终才抱得美人归。
  早些年的漠北舒家做不到一支独大,靠着舒老爷的努力,这才坐上了首富的位子,直到如今。
  舒老爷从舒窈的身边经过,听他的脚步声,大概是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了。
  跪在地上的舒窈不再腰板笔直,她随意地瘫坐在地上,裙儿散着,从背影来看有些落寂。
  舒老爷的态度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舒窈没有过多的失望。
  不管如何,算是给爹娘有个交代了。
  她沮丧地叹了叹气,最后扶着地面站了起来。
  舒窈拍了拍自己的裙面,一转身就看见了不知何时出现的阿曼。
  “舒窈姐姐...”
  舒窈展开了双臂,阿曼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刚开始还小步走着,到后来干脆跑动了起来,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
  “别怕,现在的局面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阿曼点了点头,她从舒窈的怀中离开,用红彤彤的眼睛望着舒窈,眼底装着对她的欢喜和倾慕。
  “娘呢?”
  阿曼脸颊飞上羞云,道:“我担心舒窈姐姐所以就悄悄地走出来了,干娘瞪了我几眼后就不管我了,她正在房里净面呢,说是哭得眼睛疼。”
  舒窈对阿曼的一举一动早已熟稔于心,看她这么扭捏,便又问道:“仅仅只是这样?”
  阿曼就知道自己瞒不过她,“干娘说我为了舒窈姐姐向她耍心眼儿,明知道她舍不得怪我,还故意说那番话,她说我现在心里早就没她这个干娘了,装的...都是舒窈姐姐。”
  自从来了漠北以后,阿曼的乖巧已经深入人心,她能有耐心的陪着舒夫人一坐就是一下午,还会时不时的给她煲汤做糕点,舒夫人本就把她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女儿,在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后,阿曼已经是她的心尖肉。
  所以舒夫人从来没想过阿曼会为了舒窈对她使计谋,恢复冷静的舒夫人自然也就发现了阿曼的小心思。
  虽然是为了她的亲女儿,但是舒夫人这心里头还挺不是滋味的,有点吃味。她现在可算是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女大不由人”。
  舒窈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说道:“娘这是故意逗你玩呢,你肯定在她面前愁眉苦脸的吧。”
  “舒窈姐姐怎么知道的?”
  舒窈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就像是一潭清水,清澈见底,心思实在是太好猜了,所以你也不会伪装,让人很容易就能看穿你。”
  阿曼拍开她的手,自己是单纯,但是可不傻呢。
  “我们去找娘吧。”
  “嗯,好啊。”
  这件看似平静,实则不平静的事情就这么悄然发生。
  也许是觉得已经走过了明路,所以舒窈在父母的面前更是坦率,最后干脆住进了阿曼的院子里,这个动静一下子就把舒夫人给炸出来了。
  舒夫人带着惠然堵住了舒窈的房门口,她瞪了一眼翠鸳后,抬手把女儿推进了房里。
  从她用力地关门声中,就能听出她现在的火气有多么的大。
  “舒窈!”
  舒窈正抱着阿曼给她买的那副芍药枕面的枕头,她抖了抖,干笑着说道:“娘...你怎么了?”
  舒夫人戳着她的脑门,道:“你胆子也忒大了点吧?阿曼孝期还没出,你跑去住她院子做什么?你们俩的事儿,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可不能胡来啊。”
  胡...胡来?什么意思。
  “娘,我之前也跟阿曼妹妹同住过啊。”
  舒夫人挑了挑眉,冷笑道:“以前?以前那是不晓得你们俩的事儿。”
  这孝期里,有些事情不能胡来。而且阿曼今年才及笄,那就更由不得自己女儿了。
  舒窈气鼓鼓地,她看着舒夫人一脸不赞同的样子,实在搞不明白舒夫人怎么突然来了这一招。这不像是拆散啊,可为什么不让她过夜呢?
  等等,舒窈突然灵光一闪,又思及舒夫人刚才所说的不能胡来,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舒窈哭笑不得,自己还没那么轻率,况且阿曼现在年纪尚小,有些事情她真的没有逾越。
  “好好好,我不过夜。”
  舒夫人愣了愣,旋即眯了眯眼睛,说道:“你鬼点子多的很,平时没有怎么欺负阿曼吧?”
  她也想明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就这么一个亲女儿,她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既然舍不得对她们下狠手,那就随她们去吧。
  之前自己在金陵时,有些高门贵族里的荒唐事儿多了去了,窈窈和阿曼的事情跟他们比起来倒是不怎么起眼。
  “没呢,我哪舍得。”
  舒夫人拍了她一下,叮嘱道:“敢做什么混账事,我头一个不放过你。”
  “是是是。”
  舒窈好声好气地把她给送走,她倚着门框,无奈地说道:“翠鸳啊,我现在算是发现了,我在娘那里已经失宠了。”
  翠鸳忍俊不禁,她怀里还抱了个小木箱子,有些沉,放的都是一些舒窈平时喜欢的东西。她说道:“那奴婢先把这些东西放回原位吧。”
  舒窈扫了眼木箱子,随口说道:“不用了,给阿曼妹妹送过去吧。”自己晚上陪不了她,就用这些小玩意儿哄着阿曼,让她无时无地都在念着自己才对。
  “好,奴婢现在就给文姑娘送过去。”
  这夜,阿曼一个人躺在架子床上,她看着空荡荡的身边,对舒窈有些思念。
  对了,今天翠鸳不是送来个小木箱子么,自己还没来得及打开看看呢。
  她掀开帷幔,穿上绣鞋从一边的架子上取下了木箱子,她着急着想要看里面放着什么东西,所以脚踏上的绣鞋随意搁放着,没有像从前那样摆的规整。
  阿曼盘腿坐在床上,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它。就看见箱内装了些话本子,还有精巧的玩物,甚至还有捶腿的檀木锤。
  “新话本?”
  她伸手把话本子取了出来,之后放在了木箱子上翻看了起来。
  还真是阿曼没有看过的新话本,也不知道是舒窈忘记给她了还是故意吊着她的胃口一直没有给,也不知道今儿个怎么就想起来把这木箱子给她了。
  这里有三本话本子,第一本讲得是书生遇鬼,第二本讲得是某个地方的奇闻逸事。
  阿曼这时翻开了第三本,结果映入眼帘的画面,让阿曼涨红了脸,傻傻地不知所措。
  她也没敢多想,连忙合上,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可是脑海里还残留着之前看见的画面,所以阿曼...又有些想看。
  她咬着唇瓣,因为太过紧张了,所以在唇瓣上还留下了齿印。
  阿曼眼睛盯着帷幔,慢悠悠地伸出手,再次翻开了那本让人浮想联翩的书。
  翻了一页又一页,阿曼的眼神最终还是落在了那本上。
  能够看出这画师功底很强,画中的两名女子的衣衫皆未褪去,相拥在一起,画师没有过多的描绘女子的动作,但是画师却将女子间缠绵悱恻的动情神态画的很传神,由此可见这个画师的画技真的很绝妙。
  阿曼看的面红耳赤,一双眸子娇媚的好似能滴出水来,柔情脉脉,让人恨不得将她搂在怀里呵护疼惜。
  忽然,窗户有了响动,阿曼眼疾手快地把那本书藏在了被子里,做贼心虚地往四周环视,她明知道那是一阵风,却还是会忍不住的担心会被别人发现她在看这种书。
  阿曼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决定把它藏在枕头下,她若是再看下去,今晚就别想睡着了。
  她狠下心,下了床吹灭了蜡烛。
  然而她这一夜辗转反侧,直到很晚才真正睡去。
  翌日晨起时,阿曼的精神明显看着不太对劲,兰草给她梳发的时候问了问,阿曼心虚地敷衍了过去,心里却泪流满面。
  舒窈姐姐,都怪你!
  因为这件事,阿曼连着几天都没有给舒窈好脸色看,这让舒窈说尽了无数的好话,就差没给阿曼跪下了。
  “阿曼妹妹,你理理我吧,我已经五日没看见你对我笑了。”
  舒窈终于憋不住了,她这颗心就像是被阿曼翻来覆去的放在火上煎烤着,难受极了。
  她寻了个借口把兰草赶了出去,那丫鬟也没有多想,看了看阿曼没有反对就离开了院子。她这人一走,舒窈就立刻把阿曼抱在了怀里压在了墙上。
  “哼。”
  舒窈亲了亲她的唇,求饶道:“小祖宗,你就算再怎么气我,总要让我死个明白吧,对不对?”
  阿曼斜了她一眼,想要从她怀里出来,但是舒窈还以为她这是在跟自己闹脾气,只会加大力气抱紧她。
  阿曼气得翻了个白眼,笑骂道:“你不松开我,我怎么让你死个明白呀?是不是啊舒窈姐姐。”
  舒窈像是信了她的话,追问道:“不是因为生气吧?”
  “你好嗦哦。”
  舒窈眼看着她越来越不耐烦,连忙松开了双手,可怜兮兮地跟在了阿曼的身后。
  当她看见阿曼拿出一本书时,不可置信地问道:“不会跟它有关系吧?”
  阿曼单手抱臂,另一只手晃了晃书,知道她这是没认出来这本书,所以她说道:“别这么惊讶,舒窈姐姐你再仔细瞧瞧。”
  舒窈浅笑盈盈,刚想反驳阿曼的话,想说这不就是本话本子么。
  但是舒窈却发现书面上没有一个字,和其他话本子根本不同,她当即就想到了那一本偶然间得到的书。
  她干笑着,解释道:“这本书是个意外,真的。”
  阿曼冷哼着拍在了她的怀里,抬起下巴,抱怨道:“什么意外?”
  舒窈讨好着拱手作揖,待看见阿曼的态度有所缓和后,她牵着阿曼的手坐在了软榻上,凑在她的耳边说了些悄悄话。
  只见阿曼那张巴掌脸上出现了羞红,她气恼地捶了捶舒窈,惹来舒窈揶揄的眼神。
  冷落了舒窈五天,亲也亲不得,抱也抱不得。现在阿曼就在她的身边,舒窈看着那抹朱唇,眸色加深,将她拥在怀里,情不自禁地靠近着阿曼的唇瓣。
  她轻声说道:“阿曼妹妹看完了那本书么。”
  阿曼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舒窈勾唇笑起,按着她的后背吻了下去。既然已经看过了,那就...验收一下成果吧。
  不过她到底惦记着阿曼还小,所以舒窈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太过火。
  唔,自己大概...能做到的吧?
  *
  时间如流水,转瞬即逝。
  当阿曼从单薄的春衫换成保暖的冬袄时,这场关于权势的仗终于打了起来。
  先皇的三位皇子自封为王,还有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楚王,京城硝烟弥漫,百姓民不聊生,他们只能往其他地方逃离,但是这天下一日不统一,那他们的日子就永远无法平静下来。
  然而就在三方势力争执不下之时,一支异军突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占领了几座重要的城池。
  领头人只是一个县衙小吏,最先造反的地方是武夷,因为他们已经受够了楚王爪牙的折磨,所以不是他们死,就是我死,那为何自己不先下手为强,弄死了楚王爪牙,最起码还有命活。
  他们抱着这样的心态,就如一支出鞘的利剑,勇往直前。
  镇守在武夷的将军看中了小吏的胆识,况且他也对当今的皇室失望透顶,毕竟漠北都断了军饷和粮草,那武夷自然也是如此。
  如果不是漠北首富舒家联合了其他的商户,怕是将士们连这个冬日都捱不过,所以,不反了这天,难道要愚忠下去么?
  不过好在番邦自顾不暇,都窝在部落里躲冬,因此目前不用担心外乱。
  阿曼往暖炉里添了银丝炭,她另一只手被舒窈使劲搓了搓,她们两个刚从外面回来,整个人身上都是寒气逼人,这漠北的冬天真让阿曼这个习惯了金陵冬日的人害怕,天一变凉,舒夫人就开始筹备冬日的用品,幸好舒老爷从漠北将军那里得知这仗快要打起来了,他提前通知了所有人,务必不让士兵的棉衣和粮草短缺。
  “舒窈姐姐,你说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舒窈望了望暖炉里的炭块,神色复杂,道:“那得看这乱世中谁的力量更大了。”
  “舒窈姐姐,那许冀真的会娶大将军的女儿么?”
  阿曼托着腮,她口中的许冀便是那支异军的领头者,起初阿曼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像是在哪见过,直到后来猛然想起了董思思,她才知道为何会有熟悉感了。
  许冀就是董思思在杀死李元应后嫁给的人,不过现在的发展已经和书中的剧情发展有了巨大的改变,所以阿曼并不认为董思思还能嫁给他。
  “当然会,娶了大将军的女儿,许冀如虎添翼,进攻襄阳城只会更简单。”
  一旦破了襄阳,那摇摇欲坠的京城只怕是更为混乱。
  漠北的官员已经投向许冀,在现在这个乱世的处境里,漠北这个离京城颇远的地界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希望能快点见到万物复苏的春日。”阿曼枕在她的肩头,她所指的并不是真的春日,而是天下太平。
  几个月前传来皇帝驾崩的消息,阿曼忍不住笑出了眼泪,但笑着笑着也就哭了。如果他能早几个月死,那该多好啊,可惜,世事无常,并不能事事如愿。
  “姑娘,董姑娘在门外说有事想要见你。”翠鸳一脸为难地走了进来,对阿曼说道。
  阿曼抬起了头,指了指自己,问着翠鸳说:“是见我么?”
  “对。”
  阿曼看向舒窈,纳闷道:“找我做什么,你去回话吧,我不想见她。”
  因为局势所限,舒家到底还是和守备达成了合作,没有了军饷和粮草的事情,守备夫人也就不再那么勤快地登门拜访了,她也不是个愚钝的人,从守备口里知道了舒老爷的态度,便打消了对舒窈的惦记。
  但是董思思还想着说服阿曼,接二连三的登门,不过都没有成功见到阿曼,董思思觉得阿曼实在是冥顽不灵,心知救不回来了,便和阿曼断了联系。
  这还是决裂后董思思第一次来舒家,虽然阿曼很好奇她为什么要来见自己,但这不代表阿曼就要同意去见她。
  翠鸳含笑着点了点头,小跑着出去。
  舒窈侧眸,问道:“她来找你的原因我大概知道。”
  “啊?是什么呀?”
  舒窈摸了摸她的脸蛋儿,道:“她要成亲了,和守备的小儿子。”那小儿子可不是个好相处的,董思思这火坑一旦跳进去,可就出不来了。
  她又想到了什么,便补充道:“说起来他们二人能成,还是因为李元应,那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是见守备小儿子只身一人,竟然偷了他的钱袋子,董思思路见不平,直接把李元应另一条腿给打折,后来李元应成了残废乞丐四处要饭,管家前些日子施粥看见了他,一问这才知道出了这些乱子。”
  阿曼有一瞬的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往常,淡淡道:“祝福。”其余的话她没有再说,李元应他值得。
  “傻姑娘。”
  “我又咋了?”
  待在暖暖的房内,身边有着自己心爱之人,父母健在,即便身处乱世,但有他们在,这便是家。
  舒窈眼神里流露出温柔之色,捧住阿曼的脸颊,道:“阿曼,遇见你,真好。”
  因为你,让我真正的认识到了什么才是心动。
  *
  历经三年斗争,新帝终于登基,他推翻了前朝的昏庸条律,在他的治理下,风调雨顺,虽然番邦偶有来犯,但吃的饱穿的暖的漠北和武夷将士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不敢再来侵犯。
  而漠北的舒家,则成了新的皇商。这些年来,舒老爷为许冀鞍前马后,在乱世之中窥见了一丝丝生财之道,成为了新帝许冀的钱袋子。
  他邀过舒老爷很多次,希望他能举家搬迁去往京城,但是舒老爷拒绝了,他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远的香近的臭。所以他只需要好好的给新帝赚钱,帮他充足国库,其余的事情一概不想。
  当初许冀问他有没有什么愿望,舒老爷不想当官,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脑子。
  便大胆地对新帝说,他想给从前的皇商文家洗清冤屈,因为文家没有叛国。
  这对于新帝不过是举手之劳,他翻阅前朝案卷时知道此时,所以他想了想,念在舒家的忠诚,也念在文家的确是含冤,他赐阿曼为乡君,而舒老爷的女儿舒窈则是县君。
  舒老爷听言,喜上眉梢,痛痛快快地给他磕了个头。
  圣旨送达舒家的那天,阿曼和舒窈甚是惊诧,这...怎么就赐封号了?
  等到没有了祝贺的那些外人后,阿曼朝着舒老爷和舒夫人跪了下来,正欲说话,舒老爷便摆手阻止了她,说道:“我知你们二人心意已决,这三年来我也看在眼里。我虽心有遗憾,但是你们也大了,我跟夫人无法动摇你们。
  以后的日子需要你们相互扶持走下去,我能做的就是让圣上赐予你们封号,有了它们的存在,在漠北谁也不敢对你们胡言乱语。阿曼窈窈,你们起来吧,你们永远是我们的女儿。”
  阿曼和舒窈早已泪流不止,舒窈哽咽道:“爹娘,谢谢您。”
  “行了,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客套话,去去去,出去玩吧。”舒夫人擦了擦眼泪,撵着她们走不让她们继续待着。
  舒窈忍住眼泪,牵着阿曼的手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们相互看着对方红眼睛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实在是哭得太丑了些。
  “阿曼,我好开心。”
  “我也是。”
  她们两个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那座秋千旁,阿曼擦了擦眼泪,推着舒窈坐了上去,声音还带着哭腔,道:“一直都是舒窈姐姐推我的,今儿个就让我来吧。”
  舒窈拗不过她,只好坐在了上面。
  精致的珠钗,华丽的衣裳,不及舒窈那脸上的淡淡笑容。
  阿曼痴痴地望着她,这样的舒窈真的很美。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意为拯救她,治愈她的一生。
  而自己,何尝不是被她拯救,被她治愈呢。
  “舒窈姐姐,下辈子,我们还要在一起。”
  舒窈微微侧头,长发飘荡,笑说道:“不对,应该是永生永世。”
  一辈子可不行,自己很贪心的。所以阿曼,我们下次一定能再次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
  阿曼:啊啊啊啊!下个世界你们等我变1!
  拯救末世文里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