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黑漆漆的,院子里挂着的灯笼宛若一颗碎星,为这抹夜色添姿加彩。
  翠鸳和兰草对视一眼,到底还是翠鸳年龄大些,想着自己好歹是个姐姐,总不能让兰草去挨骂。
  所以翠鸳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去推开了门,当看见两个主子还沉默着,她这脸上的笑容就有些维持不住了。
  天啊,姑娘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往哪次不是让着文姑娘的,这次怎么舍得跟她较起劲儿了?
  大概是房间里的氛围太低迷尴尬,翠鸳到嘴边的话吞吞吐吐地怎么也说不出来了,最终只能垂头丧气地又关上了房门,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唯恐再次惹怒了这两位主子。
  兰草见状,拉着翠鸳去了另外一边,倚着墙纳闷地说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啊,可从来没见过姑娘们闹过这么大的脾气。”
  翠鸳不禁苦笑,说道:“谁说不是啊,自从文姑娘来舒家,姑娘每次都笑呵呵的,这还是第一次见姑娘冷着脸,而且我刚才还看见文姑娘在瞪姑娘,看样子啊,气得也不轻。”
  两个丫鬟犯了难,兰草提议道:“要不然咱们让王嬷嬷去试试看?”
  她听言摇了摇头,说道:“王嬷嬷的话文姑娘或许会听,但咱们的姑娘犟起来,老爷和夫人齐上阵也没办法,所以啊,我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咱们再等等,说不定过会子就和好如初了。”
  兰草着急的看了看厨房的方向,说道:“可这晚膳都快要做好了,姑娘们却还在闹脾气,那咱们真不管了啊?”
  “关键是管不了呀,顺其自然吧。”翠鸳说完这话,就叮嘱兰草在这边候着,省得等会主子找她们找不着,翠鸳她自己则去了一趟厨房。
  兰草无奈地双手合十,嘴里默默无声地说道:“主子们哟,快点和好吧,奴婢真是被你们吓得心惊肉跳啊。”
  这件事儿还要从翠鸳发现里面闹出了争执的动静后说起,当时吓得她们趴在窗口处听了半天,原以为这事儿很快就掀篇儿了,毕竟两个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没成想,这都快一炷香的时间了,也不见她们两个和好,所以翠鸳她们才会如此着急。
  阿曼盘腿坐在软榻上,怒视着坐在圆凳上悠闲喝茶的舒窈,她是越看越气,特别是见到舒窈那副姿态,阿曼就无法冷静下来。
  自己怎么就去不了武夷了?自己乖乖的跟在她身边,不吵也不闹的,舒窈可以女扮男装,我也可以的呀,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其实舒窈并没有阿曼想象中的那么自在,大半天了,还是喝着那一杯茶,茶水都凉了。
  她当然发现了阿曼的眼神,那般灼热,舒窈也没有办法将她的眼神忽视掉。
  她心中微微发苦,自己何尝愿意惹她生气啊,但是去武夷路途遥远,来往都需要四日,自己是担心阿曼在路上受不了。
  还记得惠然说阿曼从金陵来漠北的路上吃什么都吃不下,整个人本就纤瘦,等到了漠北后更是柔弱不堪,自己好不容易把她养得有些许圆润了,哪舍得让她再去吃这份苦呢。
  舒窈从来都没有拒绝过阿曼的任何要求,这还是头一次以冷硬的态度来对待阿曼。
  当她说出“不可”的那句话时,阿曼的目光很是沮丧,就像是被打湿了毛发的可怜猫儿一样,只能委屈巴巴地躲在一边去舔舐着自己的毛发,徒留给舒窈一个背影。
  如果阿曼能够气冲冲地跟她发顿脾气倒也罢了,舒窈最害怕的就是她默默无声的模样,显得尤为惹人怜爱。
  舒窈现在都不敢抬头看阿曼,一想到她的那副失落的神情,舒窈这心里头就难受的紧。
  但是,她做不到继续沉默下去,之前能够忍着不说话,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所以舒窈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鸦羽般的睫毛不安地颤了颤,她终于放下了那杯茶,小心翼翼地喊了声:“阿曼妹妹。”
  在她出声的那一刻,阿曼的眸光亮了起来,本欲回答,转念一想自己还在生气中,所以她撇过头不去看舒窈。
  不行,自己一定要沉住气,必须要让舒窈改变主意不可。
  舒窈眼巴巴地望着阿曼,希望她能应自己一声,可是她只能看见阿曼的侧脸,舒窈哪还能坐得住,她急忙起身又回到了阿曼的那张软榻前。
  站着好像不太合适,所以舒窈选择半蹲着,正好能够让阿曼一低头就能看见自己。
  “阿曼妹妹?”
  阿曼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忍不住动了动,敲了敲膝盖,比之前冷漠的样子多了些鲜活。
  一直留意她的舒窈松了口气,还好,最起码有回应了,自己再接再厉!
  同时舒窈也很后悔,你说自己这不是没事找事做么,自己根本就不应该装高冷,导致现在阿曼也学会了这一招。
  在这之前两个人争吵了几句话,舒窈仍然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她担心看见阿曼的神情会心软,这才想着离开她的身边,坐在圆凳上。哪知道她是个犟的,阿曼也是个犟的。
  舒窈这次抓住了阿曼的手,轻声喊了声:“阿曼妹妹。”
  接连喊了三次,一声比一声温柔,阿曼原本紧抿着的唇瓣,不知道从何时起就微微上扬了起来,忍都忍不住的那种开心。
  所以感情真的很奇妙,它可以影响你的心情,不,准确的说是――操纵。
  阿曼也不想让舒窈一直沮丧,心想着:既然已经晾过她了,那自己现在原谅她的话应该不怎么丢份儿吧?
  她扭了过来,垂眸望着半蹲着的舒窈,轻哼道:“喊我做什么啊,你还想要凶我是不是?舒窈姐姐,我虽然早就知道你是个认死理的人,一旦自己下定了决心要做什么事儿,别人轻易也改变不了你,但是你不能事事都是这样啊。说起来,你这种性子,在某些时候还是蛮好的,可是现在,一点也不好。”
  舒窈见她终于愿意和自己说话了,这也就代表着她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她不由得加重了握阿曼手的力气,问道:“现在怎么就不好了,我可还记得阿曼你之前受得苦,我不想让你再受苦,你如果还是跟着我受了这些苦,这样只会让我更自责和心疼你。”
  “什么苦?”阿曼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的话,但很快她意识到了舒窈话中的含义,补充道:“你说的是从金陵来漠北的事啊。”
  舒窈无奈地笑了笑,道:“难不成还是别的么,傻。”
  阿曼回想着那日的事情,在心里数了数,不由得惊诧道:“舒窈姐姐,不知不觉我来漠北都快有一个月了呢,过得好快啊。”
  “是啊。”还有十天就满一个月了,舒窈记得很清楚。
  阿曼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打消了心里的念头,在知道舒窈即将要出远门时,她很不舍,也想过让她留下,希望她把这件事情交给别人去做。
  但是在听了舒窈的话后,阿曼改变了这个念头。既然她一定要出远门,既然自己舍不得她,那为何不选择跟着她,陪着她一起去呢?这不就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么。
  她手上用了力气,把舒窈拽动着坐在了自己的身边,阿曼说道:“但是我想陪舒窈姐姐,这些日子里,我们几乎是形影不离,你外出多日,难道...就不会想我么?”
  阿曼她不敢抬眸和舒窈对视,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话说的太亲密了些,让阿曼难掩娇羞。
  可是这都是她的心里话,就算她再怎么害羞,也想要全部说出来,想要让舒窈知道自己的想法。
  她只考虑了舒窈的感受,却忽略了自己,从金陵来漠北的那一路上,她水土不服,吃什么都没有胃口,本就是个娇养着千金大小姐,虽然一朝落了难,但身体上没有受过什么委屈,所以阿曼很快就消瘦了下去,整个人都病怏怏的,这也是为何舒窈会想着法的给她补身子的原因之一。
  舒窈在听见阿曼的话时,怎么可能还会忍得住,她毫不犹豫地将阿曼带进了自己的怀里,说道:“我当然会想你,想你有没有乖乖用膳,乖乖喝补汤。”
  阿曼枕着她的肩头,娇俏地笑了笑,说道:“那就带我去吧,漠北离武夷又不远,况且这一路上不还有你么,所以我不会像之前那样水土不服的。”
  她双臂勾住了舒窈的脖颈,在她耳边亲昵地冲着舒窈撒着娇。
  声音甜美,模样动人,阿曼是舒窈放在心窝窝里的人,这让舒窈根本把持不住,也无法继续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舒窈真是投降认输了,她说道:“败在你手里了,那就劳烦阿曼妹妹陪我一同吃苦了。”
  这算什么吃苦,顶多就是路上会受些折腾罢了,但是只要有她在身边,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舒窈姐姐会不会觉得我很缠人,很讨厌啊。”阿曼小声地问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舒窈的侧颜,不放过她的任何表情。
  这句话让舒窈大惊失色,她急忙说道:“这才哪到哪啊,我巴不得你天天缠着我呢。”
  “现在说的好听,以后指不定多烦我呢,肯定还会嫌我碍着你的事。”
  舒窈觉得自己很冤枉,她苦笑道:“阿曼妹妹,咱还是不要做这种本就不可能发生的假设了。”
  阿曼绽放笑颜,她简直喜欢这种被人顺着的感觉了,甜丝丝的,比吃了蜜糖还要甜。
  这时,守在门口的两个丫鬟终于听见了房门打开的声音,两个人喜出望外,当看见阿曼和舒窈手拉手的出现在她们面前时,压在她们心上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来了。
  祖宗啊,千万可别再吵架了,你们两个不会伤感情,但做奴婢的我们,是真的受不住这种刺激啊。
  “兰草,你这是什么表情。”
  翠鸳用手臂捣了捣兰草,她笑着说道:“替姑娘们开心呀。”
  没有什么事情比看见你们和好更让人开心了。
  *
  舒家的下人房间一般是四人同住,但现在这间房里只剩下了李元应一人,那是因为他的脾气很是古怪,之前腿没有被伤的时候还是个逢人就笑的好性子,但自从腿摔断了以后,整个人变得极其尖锐,只要有人说话不让他称心如意,李元应就开始破口大骂。所以其余的三个人懒得跟他一般见识,禀报了管家就去住了另外的房间。
  李元应躺在床上,他阴沉着脸,由于伤了腿,他根本没有办法活动,再加上他性子越来越招人厌,平时没有管家的吩咐是没有人会愿意来搭理她的。
  今天,他再次听见了如莺啼婉转的女子声音,她们看起来很愉悦,所以笑声连连,即便看不见她们的模样,仅凭这声音就知道一定是个绝色佳人。
  李元应眼神里流露出几分痴迷,他知道又是舒家的千金舒窈在此玩耍嬉戏,他对别的女子都可以冷漠疏远,唯独舒窈他狠不下心,因为舒窈是漠北的首富之女,在梦里自己梦见了舒老爷在替他的女儿的亲事担忧,所以李元应才会狠下心选择入了舒家当起了下人,想着近水楼台一定能先得月。
  他并不是一个乞丐,而是一个客栈的店小二,跟着管帐学了半年的认字读书,因为一张脸皮长得俊俏,旁人如果不知道他是个店小二,还会以为是哪家的有钱公子。
  后来,李元应做起了一个梦,是关于首富舒家的梦。时不时的就能梦见和舒老爷有关的事情,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自诩风流倜傥,得意自己这张脸皮,认为一定能够迷倒舒窈。
  在梦里,他从舒老爷口中得知了舒窈喜欢话本子的事情,便知道这种姑娘一定很容易被话本里的故事迷住了心,所以李元应故意上演了一场美救英雄的把戏,为了不让自己失败,他在遇见舒窈之前练习了很多次。
  那些心善的姑娘都会对他伸出援手,又看见他那张即便是个乞丐却不失俊朗的模样,绝对会对他上心的。
  可是,李元应在真正的见到舒窈时,这一切的发展完全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不得已,他只能出此下策,进了舒家。
  但万万想不到,别人爬树抓鸟顺顺利利的,他爬树却摔断了腿!
  李元应狰狞着脸,用力地捶了捶床,骂道:“老天不公!老天不公啊!每次都差那么一点,这不是在故意耍我么!”
  他被困在房中,没有人会去关心他,他就像是一个只配活在阴暗处的蟑螂臭虫一般,没办法活在阳光下。
  而他自以为是舒窈笑声的女子,也并非是舒窈,他住在偏远的下人房间,舒窈又怎会来这边玩耍嬉戏?那只不过是其他丫鬟的声音罢了。
  就在他怨天尤人的时候,几辆马车缓缓地从舒家的后门驶出。
  舒夫人依依不舍地看着马车的离去,一边擦着泪水一边埋怨着舒老爷,她哽咽道:“这狠心的舒百万啊,竟然还真同意了这两个丫头的主意,我看今晚就让他睡书房吧!”
  惠然眨了眨同样微红的眸子,劝慰着舒夫人说道:“夫人啊,姑娘的性子您还不了解么,现在又多了个同样执拗的文姑娘,老爷怎么可能拧得过她们两个呀。
  夫人,您就放心吧,那些护卫不是吃白饭的人,况且这也不是姑娘第一次出远门了,等个五六日,她们就回来了。”
  舒夫人嗔怪地瞪了瞪惠然,人都走了,再埋怨也不是个法子,她幽幽然地叹了叹气,让人关上了后门。
  “夫人,您这几日忙着给姑娘们收拾包袱,奴婢也没顾得上跟您说董夫人的乐呵事儿,奴婢现在说一说,让您开心开心。”
  有句话说得好,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这句话丝毫不假。
  舒夫人听着惠然说起了董家的事儿,很快就破涕而笑,这董夫人倒霉了,舒夫人可就爽快了呢。
  这正妻和外室大吵大闹,在漠北可是个新鲜事。这男人再怎么好色,最起码在外面还是会给自己的夫人留颜面,唯独董千户这个满脑子都是美色的男人,管不住自己裤/裆里的二/两/肉,所以啊,这件事让不少人看了董家的笑话。
  马车那头,阿曼终于放下了车窗帘子,她刚转身,就被身后的舒窈吓了一跳,她抿了抿嘴,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舒窈姐姐,你好歹说句话啊。”
  “舍不得我娘么。”
  阿曼轻轻颔首,她倚着靠枕,就算是男子装扮,也能轻易地看出她是个女儿身。
  因为姑娘家的娇美她好像并不能隐藏的起来,相较于阿曼的一眼看出,舒窈则比她有经验多了,但也仅限于比阿曼略好一些。毕竟女子和男子的差距单靠装扮是无法混淆。
  二人皆穿着竹青色的衣衫,因为挨得很近,所以衣袂重叠着。
  舒窈单腿支起,慵懒地笑望着阿曼:“我是真怕你跟我娘都哭起来,到那时候我都不知道该安慰哪一个。”
  阿曼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的发丝全部被束了起来,戴着玉簪发冠,看起来清爽利落,她美目含泪,整个人蔫蔫儿的,没有活力。
  现在舒夫人就是她最亲的亲人,冷不丁的离开她,这还真让阿曼有些不适应。
  阿曼用帕子抽了抽她的手臂,说道:“我跟干娘都哭成了泪人,你竟然一点泪都没流。”
  舒窈把手臂放在了腿上,撑着脑袋,高高的马尾荡了下来,见到阿曼止住了眼泪的模样,勾唇含笑着挑起了她的下巴,故作轻佻地说道:“我可不是阿曼妹妹这样的小哭包。”
  “我哪有啊。”阿曼眼睫上还挂着泪珠,但她嘴上一点也不承认,光听她那笃定的语气,兴许别人还以为舒窈在冤枉她呢。
  “这还是没哭呢?那真哭起来的话,可还了得?”舒窈嘴角的笑容和打趣的口吻让阿曼羞愤不已,使劲揉了揉帕子,完全是把它当成了舒窈来对待。
  阿曼知道自己说不过舒窈,干脆扭头不理她,背对着舒窈拿起小镜整理着仪容。
  然而舒窈可不会这么轻易的安生下来,她从阿曼的身后抱住了她,把脸放在了她的肩头,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照着小镜,她看着镜中两个贴的紧紧的人儿,眼中的笑容变得更浓。
  阿曼腰身本就怕痒,她不打招呼就搂上来,差点儿让阿曼手臂一抖把小镜给摔了下来。
  “阿曼妹妹,你看镜子里的我们。”
  “我看见了啊。”
  当阿曼话音刚落时,舒窈就侧了下头,未涂唇脂的唇瓣是那种很健康的颜色,她肌肤胜雪,面容i丽精致,这幅装扮的舒窈更是多了几分潇洒恣意的韵味,她发上的长马尾垂在了阿曼的手臂上,那发梢好似能够穿过衣衫碰触到阿曼的肌肤,给她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阿曼双眸紧紧地盯着小镜,将舒窈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现在心跳的很快,明明舒窈只是像往常一样贴着自己啊。
  “舒窈姐姐...”
  她微微抬起了眼帘,眼尾变得上挑,轻笑道:“怎么了。”
  “你今天...怎么有点怪怪的。”
  舒窈慵懒地哼了一声,反问道:“有么。”
  阿曼果断点了点头,说道:“真的有,我不骗你。”
  舒窈双手在她的腰间碰了碰,惹来阿曼怕痒地笑声,她缩在舒窈的怀里想要躲开舒窈的双手,但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自投罗网。
  “别挠我痒痒了,舒窈姐姐!”
  阿曼没能坚持多久,终于朝她求饶了起来,而这时一个意外发生。
  她无意间的转头让二人的鼻尖碰在了一起,阿曼当即反应过来自己做出了什么动作,窘迫地舔了舔唇,想要解释。
  可,舒窈接下来的动作让她完全愣在了原地。
  阿曼或许不知道,她刚才的模样有多么的让人心动。
  因为笨拙的诱/惑,最为致命。
  作者有话要说:
  阿曼:谁说我变受了,下个世界我必攻起来!
  estl'amour3瓶;暮霭2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