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上熏着热茶,袅袅烟烟,弥漫开来,形成一朵雾气的花,很是仙气缥缈。
  沈方思坐在矮榻上,提起那紫砂壶微微晃了晃,一抹淡淡的清雅茶香溢出,让沈方思眉眼温柔,她一颦一笑间皆是优雅大方,几番泡茶的动作行云流水,实属大家风范。
  一旁的喜嬷嬷见状,眼中流露出骄傲与欣慰,自家姑娘的出众,即便是在整个江南,那也是佼佼者,像姑娘这般才情与容貌的贵女,和一个知府的嫡子定亲本就是下嫁,不过好在这何大夫人看起来是个知趣且好相处的人,没有当着姑娘的面前拿出什么长辈的姿态来,就算何知府对侯爷有恩,但该报答的当年也报了,只不过侯爷看在何知府是个有才之士,后宅还算清净,这才同意了何知府的请求,两家定了亲事。
  “姑娘,夫人派人给老奴传信儿,说这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夫人打算让侯爷和世子来接姑娘回侯府去。”
  沈方思掀了掀眼帘,慵懒地往后靠了靠,雪白的手掌端起刻着寒梅的茶杯,说道:“嬷嬷,我暂时不打算回去侯府,平日我与这何君安甚少相处,还真被他那温文尔雅的表面给骗了,既然这次何夫人将我留在府上,不趁这个机会把何君安给打听清楚了,我这心里头放不下心。”
  喜嬷嬷脸上的柔色被沈方思的话给瞬间冲散,她压低了声音,说道:“姑娘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沈方思淡粉色的唇瓣被茶水沾湿,多了几分光泽,她微微一笑,不急不躁地说道:“倒不是我发现的,是三姑娘无意间透露出来的。她还小,看不懂男女之间的那点子事儿,在我面前自然也不会去遮拦。
  昨个儿我在二姑娘那里见到了何君安的表妹,嬷嬷没在身边,没瞧见她那张脸,若是见着到了,你一定会觉得熟悉。”
  喜嬷嬷皱起了眉,显然是在回想侯府上到底能有什么人会和叶怜幽有关系,但她思来想去都没弄个清楚,只好苦笑道:“姑娘就别吊老奴胃口了,快说吧。”
  沈方思又是抿了一口茶,揶揄道:“她那姿态啊,简直跟爹爹后院里的姨娘一模一样,真真是我见犹怜。”
  她把茶杯放回了原位,又道:“我这位未婚夫,怕是对叶怜幽这位表妹有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什么!他敢!”喜嬷嬷一声冷嗤,惹来沈方思无奈的摇头一笑。
  沈方思在发现这件事后,没有什么气愤的,那是因为她本就不在意何君安这个未婚夫,当年她父亲给她定下这门亲事时沈方思还小,没法子反驳,如今她已二八年华,早就明白事理了,何君安是个安分守己的倒也罢了,但若是嫁给了一个和表妹有私情的男子,那她可不愿了。
  “所以,我不打算近日回侯府,这件事儿你暂时别跟爹娘哥哥他们说,我总得抓住何君安的把柄才行。
  我俩之间的亲事必定是要退的,就冲着何君安对叶怜幽的在意,我这心里头就犯膈应,我嫁人可不是等着嫁过来受委屈的,如果不是怕爹娘担心,我这一辈子还不想嫁呢。”
  喜嬷嬷一听,便劝说道:“姑娘别说这糊涂话,当女子的,哪有不嫁人的道理,世上千千万万的女子都是这么走过来的,你若是不出嫁,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沈方思轻蹙起柳眉,抿着嘴不再吭气儿。
  喜嬷嬷伺候她多年,哪能看不出她在生气,但是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说,她不想让沈方思活在别人议论的口中,再者她出身名门,一般人也不敢得罪她,所以她嫁过去只会是享福绝不会受苦。
  老一辈儿的念头,就是这样喜欢顺从当下的生活态度,但是折画和沈方思的念想一样,她坐在沈方思的榻下给她捏腿,声量不高不低地说道:“要奴婢说啊,姑娘出身好又有银钱傍身,在闺中就是享乐的,可一旦出嫁了,就不一样了,姑娘要成为贤妻良母,为男子照看后院,还要给他管束姨娘庶子女,想想就觉得烦的慌,所以嫁人有什么好的,还不如让奴婢守着姑娘过一辈子呢。”
  沈方思乐了,眉眼带笑,她取下手腕上的玉镯子直接给折画戴了上去,道:“这喜嬷嬷的话说的有理,折画的呢,也有理,我都挺喜欢的。”
  她这一碗水看似端平,可实际上她只是不想让喜嬷嬷生气罢了,到底是照顾她多年的老人了,沈方思不想因为这件小事和她置气。
  喜嬷嬷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戳了戳折画的眉心,道:“就你会说些讨喜的话,哄了姑娘开心。”
  折画捂着嘴偷笑起来,姑娘身上戴的首饰就没一样是差的,刚刚还赏自己个翡翠镯子,喜嬷嬷想骂就骂吧,反正呀,姑娘更喜欢自己呢。
  “喜嬷嬷,咳咳...”
  分明刚刚喝过茶水,沈方思这时候却突然咳嗽起来,这嗓子眼儿就像是钻进了一团柳絮,难受的让沈方思的双眸都咳出了泪光,她趴在榻上,发髻上的步摇强烈地晃动着,流苏甚至都挂在了发丝上,由此可见她这次的咳嗽有多么的猛烈。
  折画急忙拿来阿曼送给她的那个小瓷瓶,倒出两粒托着沈方思的下巴给她喂了进去,喜嬷嬷倒来温水,扶着她让沈方思喝下。
  这有了药的压制,嗓子眼的难受渐渐就被药性给抚平,她总算是得到了暂时性的解脱。
  半晌后,沈方思无精打采地倚在了矮榻上,眉眼间的憔悴使得她看起来像是一朵刚被风霜雨雪捶打过的花儿,有气无力的。
  沈方思的咳嗽一年四季总会纠缠着她一段日子,名医也束手无策,虽然不致命,但是这么咳嗽起来,普通人都有些受不住,更何况是沈方思呢?
  她声线有几分暗哑,抬起眸子望向折画,道:“瓷瓶儿里应该没有了吧。”
  “姑娘...”
  沈方思把脸放在手背上,阖上了眼皮,有些疲惫地说道:“我睡会儿,等我醒了以后,我去见见三姑娘。”
  喜嬷嬷担忧地说道:“不如还是让老奴去吧。”
  她声音越来越低,身体上的乏力让沈方思渐渐陷入了睡梦中。“有事相求,自然是我亲自去更有诚意。”
  折画握紧了瓷瓶儿,给沈方思掖了掖薄褥,便跟着喜嬷嬷退出了内间。
  她小声说道:“这万一到时候三姑娘不给姑娘药了,那这可怎么办啊。”
  喜嬷嬷沉下眸,厉声道:“应该不会的,三姑娘面相纯善,不是个自私的人。”
  “可是...她连二姑娘都没过药呢。”折画坐在暖炉旁,和喜嬷嬷面对面的说着话。
  喜嬷嬷不禁笑道:“那二三姑娘是嫡庶有别,之间的糟心事儿指不定有多少呢,三姑娘不愿意给她也属常事。就是不晓得她怎么敢给姑娘,这真是让我都有些想不通。”
  “难不成是图姑娘以后嫁进何府,希望让姑娘好好待她?”
  喜嬷嬷摇摇头,“应该不是这个,姑娘就算嫁进来那也是一年后的事儿了,太久了,三姑娘图这个感觉不太对。何况现在又多个表姑娘叶怜幽,这门亲事儿,难说。”
  “那到底是什么?”
  喜嬷嬷打开暖炉添上几块银丝炭,叹道:“猜不到,我又不是三姑娘肚子里的蛔虫,哪能猜得出她的想法。”
  她们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阿曼图的其实是沈方思这个人。
  ...
  阿曼盘腿坐在榻上,正在绣着那瓷瓶上的猫儿,打算做到裙面上。
  她眉间的沉静看不出有任何的不耐烦,她看起来很喜欢女红,所以才能绣出活灵活现的绣面来。
  “姑娘,你之前不是在绣红梅么,怎么突然变成这只猫了。”
  阿曼用剪子剪掉绣线,随后打了个看不见的结,手指纤纤,放在绣棚上有种别样的美感,好似下一刻那只猫儿就会从绣棚上跳起来钻进阿曼的手心里打滚儿。
  “因为我见沈姑娘喜欢它呀。”
  要不然自己费这么大功夫绣它做什么,还不是因为那次见到沈方思对瓷瓶上的白猫感兴趣,所以自己穿上绣了它的衣裳,沈方思绝对会被自己绣面给吸引到的。
  阿曼笑眼弯弯,一想到那个画面她手上的动作更是有干劲儿。
  翠果这时候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最近阿曼好像格外关注沈方思,从前沈方思没来过何府,阿曼自然也见不着她,这次沈方思来给大姑娘送出嫁礼,因缘巧合的就留在了何府上,所以阿曼和她见到了面。
  “姑娘很喜欢沈姑娘么?”
  阿曼抬起了头,见翠果眼神澄澈,就知道她刚才的那句话只是单纯的在问自己,而不是另含深意,阿曼娇娇气气地说道:“对呀,喜欢沈姑娘,想跟她做朋友,我都十五岁啦,一直在院子里没有出去过,见的女子也都是自家人,所以当我看见沈姑娘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还有这么好看的姑娘呢!文文静静的,坐在那儿就算不说话,我光看她那张脸,你让我就着馒头喝小米粥也行!”
  翠果哭笑不得,姑娘这形容的,让她脑子里都有画面感了。
  沈姑娘的确很美,是那种气质和容貌都上乘的姑娘,但是...她是侯门之女,自家姑娘一个庶女,她们两个真的可以当朋友么?
  翠果看着阿曼不谙世事的神情,咽下了满腹的担忧,强颜欢笑道:“姑娘这么讨人喜欢,沈姑娘一定也会喜欢你的。”
  阿曼轻哼一声,白嫩的指尖捻着绣线,明亮的杏眸里划过暗色,就算沈方思不喜欢自己也没关系,自己不介意对她耍些心机的,到时候她就是想逃也逃不掉的。
  “姑娘,奴婢能问你一句话么。”
  “你问呀,有什么不能问的。”
  阿曼嗔怪地瞪了她下,继续埋头绣着自己的白胖猫儿,只听翠果说道:“姑娘不过才见她几次而已,为何会这般在意她的话呢?”
  阿曼手上的功夫不停歇,她不假思索地解释道:“因为她对我很重要呀,或许上辈子我欠过她很多情吧,所以我现在才会有这种感觉。虽然我跟她只是有过短暂的相处,算不上特别熟稔,但是我有种感觉,我们曾经肯定认识,大概就像我说的那样吧,上辈子我们一定有非同寻常的关系。”
  她没有前生的记忆,对自己的过往一概不知,她脑子里仅存的记忆就是自己的名字,所以她没办法解释这种感觉,就像阿曼没办法解释她为什么会因为读者来到这个世界里。
  所以,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吧。
  又或是她们真的有过曾经。
  翠果不太明白她这段话是什么意思,想要动嘴再问,可一时半会儿她还真想不到别的疑问了。
  “你就别瞎想了,我跟沈姑娘的见面机会还多着呢。”
  阿曼伸了伸懒腰,口吻笃定地说着话。
  那瓶药顶多就是这几天的量,用不了多久沈方思就会用完的。所以这不就有再次见面的机会了么。
  过了会儿,天色变得有些微暗,这入了冬以后,黑夜总是来临的很快。
  阿曼起身活动活动,拿起火折子点燃了蜡烛,小心翼翼地再把灯罩给套上去,看着那火烛,满室便有了光亮。
  阿曼神情坚定,默默想着:她就像这抹火烛,会一点一点地填满沈方思的心。
  “姑娘,奴婢得去厨房那取晚膳了,你稍等奴婢一会。”
  阿曼看了看外面,这才发现雪早就停了,虽然一直都下的很小,但也耐不住一下就是一整天,所以阿曼才会窝在自己的院子里哪也不去,实在是太冷了。
  “穿上我的木屐吧,别弄湿了绣鞋。”
  “好嘞姑娘。”
  这屋子里突然少了个人,不由得冷清了些许。阿曼觉得眼睛有些酸胀,就把绣棚放在了一边,盖着被褥窝在软榻上懒散地打着盹儿。
  直到沈方思的到来,阿曼才重新有了精神。
  “沈姑娘!”她下意识地整了整自己的发鬓,从软榻上走了下来,经过梳妆台跟前眼睛敏锐地看了看镜子,在看到自己仪容没有任何的不妥时,这才扬起明媚的笑脸和沈方思说着话。
  随着她缓缓走来,阿曼这才发觉沈方思的脸色不太好,唇边的笑意变浅,迎了迎她,道:“外面天寒地冻的,沈姑娘要来怎么不让丫鬟知会我一声呀。”
  沈方思她因为怕冷,裹得严严实实的,阿曼见状就把暖炉里的银丝炭又添了添,别说折画惊讶,就连沈方思也被她的细心给体贴给折服。
  沈方思见她娇俏的眉眼带着甜甜的笑,心情不由得也就转好,她喜欢漂亮的女子,但格外钟意那种甜津津的女子,最好一笑还有两个梨涡,这种模样的女子从来都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结果在她见到阿曼后,心里一直幻想的人突然就活了过来,让她不得不感到讶异。
  这也是为何她那次会记得何君安随口的一句名字,因为她对这位三姑娘感到好奇,所以才将那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只不过记错了,错把“阿芒”当“阿曼”。
  沈方思回想起叶怜幽的模样,心里头就堵得慌,爹爹后院姨娘的姿态自己是从小看到大,厌烦的很,还是不要去想她了。
  她飞快抬眸看了眼阿曼,觉得还是阿曼的模样让自己喜欢,特别是那柔柔嫩嫩的圆脸蛋,估计一掐就能嫩的出水。
  “三姑娘,我有事找你商讨,所以想着还是亲自来一趟最好。”沈方思微微收敛住自己的眼神,担心会被阿曼察觉到什么。
  阿曼给她倒了杯自己泡的花茶,放在她的手边,借着说话地空档顺势摸了摸沈方思的手腕,指尖轻触,阿曼不由得挑起了眉头,含笑道:“沈姑娘这手实在冰凉,快喝口花茶暖暖身子吧。”
  沈方思的脉息让阿曼眉心隆起,漂亮的杏眸里划过暗思,她这身子骨儿的确得好好温养着,有自己在旁给她调养着,活到个七老八十的不成问题,不过现在她身子太弱了,有些药暂时还用不上。
  和沈方思相比起来,阿曼的手就像是一抹不会灼伤人的火苗,这个温度让沈方思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
  三姑娘气血可真旺啊,就连指尖都是暖洋洋的。
  沈方思不得不羡慕起阿曼的好身体,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轻柔温和,道:“三姑娘,之前你赠给我的那瓶药如今已经服用完了,它对我很有疗效,我想向三姑娘......”
  她的话刚说个开头,就见阿曼起身打开了一个抽屉,然后双手一抓就是十瓶,直接放在了沈方思的眼前,盯着她笑看着。
  所以沈方思的话说到最后就没了声音,那是因为她被阿曼的举动给惊到了。
  沈方思和她对视着,随后腼腆地抿笑道:“三姑娘真是每次都能让我失态。”
  阿曼双手托腮,那张漂亮的脸蛋看起来手感很不错的样子,说道:“沈姑娘你别怕,这药不是全部让你吃的,一不小心做的有些多了。按我的想法来看,沈姑娘吃完两瓶后,你这咳嗽差不多就能治愈了,日后应该也不会再犯。”
  折画忍不住确认道:“三姑娘,这些药真的可以治好姑娘的干咳么?”
  等等,自己刚才没有听错吧?原来这药都是三姑娘自己做的!?她...她竟然这么厉害?
  沈方思责备地看了看折画,对阿曼弯眸道:“我的这个丫鬟并非是在质问你,因为我这病多年未愈,她也是在为我担忧,还望三姑娘不要气恼了她。”
  阿曼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用指尖戳了戳自己的脸,说道:“大概是我看着太稚嫩了吧,所以说出来的话不太能让人信服。但是沈姑娘,你的干咳我敢给你承诺,两瓶绝对能够痊愈。”
  她又是那副招摇撞骗的模样,惹来沈方思忍俊不禁,她这表情实在可爱,即便她是在说大话,也不会招人嫌弃,何况,沈方思信她,因为吃了她的药以后,这几天的舒服不是假的,所以她不认为阿曼是在欺骗她。
  “那你想要什么?”
  “唔,我想要什么?”
  阿曼杏眸顾盼,当她目光落在沈方思的脸上时,忽然就有了主意,她垂下上扬的嘴角,双手抱在一起放在自己的下巴处,专注地望着沈方思,委屈地皱着小眉头,娇滴滴地说道:“沈姑娘,我的贴身丫鬟今儿个要回她家办要紧事,所以我今夜身边是没人陪的呢,就请沈姑娘可怜可怜我,能不能收留我一晚呀,就一晚,明儿个一早我就回来。”
  沈方思在听到阿曼的话时,颇为惊讶,她怎么也没想到阿曼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挺简单的,但重点是自己从未和任何姑娘睡在同一张床上,一想到会跟三姑娘独处一室,这...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呢。
  沈方思紧了紧自己的手帕,把它又团了团,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只需要一张口就能说出来,可是沈方思始终都讲不出来,她不想伤了阿曼的心。
  阿曼见状,体贴地给沈方思解了围,笑容依旧灿烂,只是那眸子有些黯然,说道:“我说笑呢,沈姑娘你可千万别因为我的话为难,我自己就算一个人睡也不会害怕的,因为我给自己做了一个特别特别可爱的抱枕呢,有它陪着我就足够了呢。”
  她不说这番话还好,一说沈方思这心里头无比的愧疚,总觉得是自己太不通情达理了些。
  沈方思忍不住握住了阿曼的小手,说道:“三姑娘别这么说,听得我都心疼。你那丫鬟我没看见她在,是不是她现在已经回去了呢?既然如此,三姑娘,你便跟我走吧,正好咱们还能吃顿晚膳,时辰正正好呢。”
  “会不会...太打扰沈姑娘了呀。”阿曼咬着唇,一副很开心但是又怕自己会给沈方思带来麻烦的样子。
  “怎么会,你跟我走便是了。”
  阿曼这时候终于展开了笑颜,那甜甜的梨涡里好似盛了满满当当的蜜糖,甜的沈方思愈发觉得自己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她的手搭在阿曼的手背上,阿曼顺势而为,得寸进尺地勾住了她的手臂,两个人边走边笑,阿曼还给她掀开了帘子,只留下一个一头雾水的折画,她看着桌子上的瓷瓶,拿了两瓶,把剩余的又放回了之前的抽屉里,急急忙忙地去追上她们两个人。
  姑娘不是来找三姑娘拿药的么,怎么说来说去就把三姑娘给拐...不对,给带走了呢!
  阿曼刚走没几步,不安地拍了拍手,说道:“哎呀,我忘记拿样东西了,劳烦沈姑娘等我一会。我很快就回来。”
  “好。”
  阿曼提着裙儿小跑着,没一会儿就从院子里钻了出来,继续勾着沈方思的手臂,三人行地回了她的院子。
  等到翠果端着晚膳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房间里没人了,再一看桌子上压着的字条,翠果忍不住凑近看了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一个乞儿,哪来的家啊。”
  所以,姑娘这是故意把自己“卖”给沈姑娘的啊。
  “得了,这晚膳便宜了我们这些下人了。”
  姑娘哟,你还是悠着点吧,别到时候真把自己给送出去了。
  ...
  夜里,沈方思备好了两个汤婆子放在被子里,但即便如此她身上还是微凉的。
  这时,阿曼凑了过来翻了个身,说道:“沈姑娘,我给你捂捂手吧,我可暖和了。”
  只要抱住我,就能把你给暖热哦。
  作者有话要说:
  阿曼托腮:我是不是有点太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