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还生龙活虎的大周使臣如今躺在床上气息奄奄,阿曼掀开幔帐看了看他们的神色,讥讽勾唇,对太医颔了颔首,便离开了此处。
  周颜堇在外殿等待着阿曼,她本也想去瞧一瞧,但是阿曼担心她会被这些人莫名其妙的病情给传染了,就让她暂时先等着自己。
  周颜堇并不担心这些大周使臣,她只关心阿曼一人。
  阿曼朝她走了过去,用手碰了碰她以示安慰,但是周颜堇却一反常态地当着众人的面抓住了她的指尖,二人相牵的手被宽大的袖口遮住,阿曼眸色温和,只听她说道:“太医说他们吐出的血腥臭无比,说是毒但是他们身上没有中毒的特征,所以太医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何病,只能说他们现在没有性命之忧。”
  听到阿曼的话后,周颜堇的心中倒是有一个猜测,神秘兮兮地趴在了阿曼的耳朵边,嘀咕道:“这该不会和孔菲柔那个女人有关吧?”
  她之所以会想到孔菲柔的身上,是因为在周颜堇的认知里,只有孔菲柔才会造成如此古怪的情况出现,再说起那孔菲柔,她现在昏迷不醒,如果不是胸口还有起伏,旁人真的会以为她是一具尸体。
  阿曼用一种只有她们懂得眼神回答了周颜堇,随后意有所指地说道:“这些使臣刚到西凉,连口水都未碰上,自然与西凉无关,大概是在大周得的病吧。”
  言外之意便是你们大周莫要倒打一耙,阿曼这话自然是说给大周使臣听的,那些人不免脸色难看起来,在发生这件事的时候,他们的确是这么想的,怀疑是不是西凉在捣鬼,但是阿曼的话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他们心里憋屈的很,但又找不到理由反驳,只能另寻别的方法。
  他们不禁朝着周颜堇望去,想让周颜堇这位大周的公主给他们一个公平,讲一句公道话。
  但是周颜堇却说道:“是啊,你说的对极了,所以本宫待会修书一封,让人送去给皇上将此事告知于他。”除此之外,周颜堇没有再多言。
  使臣神情凝重,眼神带着些许谴责的意味,阿曼察觉,轻哂道:“看来这位使臣,似是对朕的皇后有不满?”
  阿曼冰冷的目光投向使臣,脸色一沉,凌厉地质问着他,阿曼本就看不上这群人,自然不会有多友善。
  “陛下,臣不敢!”
  使臣眼皮子一跳,双腿比脑子反应的更快,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周颜堇扯了扯她的袖子,轻笑道:“本宫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此事的确与西凉无关,你们总不能让本宫昧着良心说话吧。”
  她眉眼弯弯,但笑色不入眼底,睨看他们的眸光是淡漠疏离的,并不会因为他们是大周的人而有任何的偏向,她艳美姣好的面庞展露出属于周颜堇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她是身份尊贵的大周长公主,并且还是西凉新帝的皇后,无人敢去挑衅她的威严。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让使臣们背上压了千斤重的巨石,他们怎敢再去反驳周颜堇,压抑不住对权势的恐惧,他们默契地跪着,朝着周颜堇磕了个头,谦卑地应着她的话。
  而就在这一刻,他们猛然发觉自己之前好像太过于轻视长公主了,是因为什么?
  大概是觉得她只是一位和亲的公主,对于大周而言是筹码问题,她自从嫁到西凉后,就与大周没甚关系。
  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他们才会把自己的位置放在一个不应该存在的地方,而忽略了周颜堇本身的高贵。
  他们是怎么了?长公主为了维持两国之间的和平所以才做出了牺牲,他们本应该更加敬重长公主才对啊!
  使臣们不约而同把头垂得更低,羞愧难当,想通了一切后,心虚不已,只能跪趴在地上不肯起来。
  他们没有被孔菲柔攻略,只是被万人迷系统的光环所影响,因此他们才能幸运的逃过这一劫,要不然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等着太医救治的人就变成了他们。
  阿曼含笑,望着周颜堇的眼神愈发温和,抬手对太监说道:“去把朕的玉玺端来。”
  太监弓腰,道:“是,陛下。”
  阿曼亲自去给周颜堇拿来了笔墨纸砚,撩起袖摆为她研墨,二人相视一笑,根本意识不到阿曼的行为对旁人而言是一件多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候在一边的太医不由得哑然,看着她们的相处,心中叹道:希望皇后娘娘能好好的霸占着陛下吧,这样一来选秀只会继续搁置着,自己从来不盼着女儿为家族争光,只希望她能好好的嫁人当正头娘子,况且陛下前些年对女子的折磨,自己还记忆犹新,只盼着陛下这次真的能够改邪归正吧。
  太医和其他大臣不同,他们对权势没有太多的贪念,自然也不会想着卖女求荣,大臣们心里也清楚后宫不是人能待的地方,但是他们有更多的私念,结果这条捷径的路被阿曼给亲自堵住,他们不敢找阿曼的麻烦,只能私下里说周颜堇是个妒妇,丝毫不为西凉着想。
  这时,太监拿来了玉玺,跪在地上等着阿曼来取。
  但却听见阿曼道:“皇后,你来取吧。”
  此言一出,就连之前跪着的大周使臣都忍不住微微抬起头,错愕地望着阿曼。
  在众人心里,后宫一向不得干政,可现在阿曼却亲自打破了这条清规戒律。
  周颜堇怔了怔,看见阿曼的神情后,就知道她这是在给自己造势,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又觉得阿曼实在太傻,她就算想当一辈子的皇帝,自己也绝对不会拆穿她,但是为了自己,她竟心甘情愿地把权势拱手相让。
  阿曼,你且放心,我此生绝不负你。
  周颜堇深吸一口气,握住了那块通体莹润如雪的玉玺,她用玉玺在这封信上盖上了西凉的印记,此信已成。
  “来人,召护国大将军前来见朕,此信由他亲自送往大周。”
  太医敛住自己的眼帘,明日起,怕是皇后手握玉玺一事将会传遍整个西凉吧,陛下,您到底在想什么?
  “太医,照看好大周的使臣还有那位公主。”
  阿曼撂下一句话,便牵着周颜堇的手相伴离去,至于跪着的使臣周颜堇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言。
  使臣们失神地望着她们的背影,有人呢喃道:“怎么觉得长公主从未把咱们当回事儿呢。”
  “是啊。”
  “太医,皇...公主的凤体如何了?”使臣因为阿曼的提醒,终于想到了孔菲柔,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孔菲柔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厌恶感,再说这位皇后实在不安分,好好的大周不待着,偏偏要跟着使团来西凉。
  等等,如果没记错的话,皇后好像才是原本和亲的公主啊!
  使臣咽了咽口水,神情慌张,唯恐孔菲柔的身份败露。
  太医不明白使臣的脸色是何意,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铁青,直言道:“这位公主...情况不太好,她身中剧毒,已经到了灯尽油枯的程度了,她应该好好静养的,公主任性,你们这些大臣竟然也惯着她?”
  使臣大惊失色,惊诧道:“什么!?中了剧毒!”
  他彻底瘫坐在地上,失神地捂着头,这可如何是好啊,皇后可是皇上的心尖肉,她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这颗项上人头怕是不保啊!
  阿曼带着周颜堇回她的宫殿,之前二人一直待在正阳宫里,但现在有个孔菲柔在侧殿正昏迷着,阿曼当然不想委屈周颜堇,说道:“等她醒了,我让宫女们清洗清洗一番正阳宫,日后我们不去正阳宫,就安置在承阳宫吧。”
  周颜堇顽皮地晃着她的手,说道:“好呀,都行的。”
  阿曼嘴角弧度不变,她抬手,挥退了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阿曼独惯了,还是不适应有这么多人打扰她们的相处。
  她牵着周颜堇从水榭旁经过,亲密无间。意外的遇见了一个眉眼间和阿曼有几分相似的男子,他见到阿曼和周颜堇时,慢条斯理地行了礼,道:“父皇,皇后娘娘。”
  他是排行第三的三皇子,儒雅风流,与他父亲倒是一脉相承的好女色。
  阿曼不冷不淡地应了声:“起吧。”
  “父皇这是要回承阳宫?”
  阿曼颔首,瞧见三皇子眼角的红痣,眼底掠过笑意,但很快消失,她之所以不立太子,那是因为西凉王的这几个儿子都是短命之相,立太子又有何用?
  三皇子本想多和阿曼交谈几句,不料阿曼冷漠地越过他身侧,面容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冷肃薄情,倒是阿曼身边的周颜堇美艳逼人,三皇子想到周颜堇如今的盛宠,不屑地轻哼一声,怎知阿曼反身抬手就给了他一掌,面无表情地冷嗤道:“收起你的嘴脸,别让朕再看见第二次。”
  三皇子惊愣在原地,右脸红肿地望着阿曼渐渐远去。
  他握紧了双拳,眼神怨毒地看着她们,他心道:父皇啊父皇,这都是你逼儿臣的!从前大哥在的时候你眼里只有他,现在他死了,你对我仍旧这般冷漠,心里只有那个妖妃!
  父皇,你变了你变了。但你放心,以后儿臣继位了,会好好尊重你这为太上皇的。
  周颜堇眸子澄澈,脸上的笑容灿烂,道:“本宫才不会因为一个小孩子生气呢。”
  她虽然装着不在意三皇子对她的不满,但是心里早就因为阿曼对她的袒护而欢呼雀跃了。
  “他还小?只比你小一岁而已,扶不起的阿斗。”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三个?”
  阿曼笑了笑,低声道:“不需要解决,当初大皇子对西凉王的子嗣全部下了毒,无需我动手,静等着他们一个个死去就行。”
  周颜堇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眉眼间的灵动让容颜愈发美丽动人,周颜堇揶揄道:“改明儿,大皇子的陪葬品再加些吧,他这么个大功臣可不能亏待了。”
  西凉皇帝子嗣阴盛阳衰,唯一的儿子临了还送了这么一份大礼,也不晓得黄泉下的西凉皇帝会不会追着大皇子一顿乱捶,这种不肖子孙,还不如不生呢。但是周颜堇甚是感谢大皇子,因为他让阿曼省了不少的力气呢。
  “阿曼,本宫脚好痛哦。”
  周颜堇伸出藏在裙袂下的绣鞋,娇纵地撒着娇,阿曼哪舍得让她受苦,弯下腰说道:“我背公主。”
  “好呀!”
  她趴在阿曼的背上,紧紧地勾住阿曼的脖颈,二人眼神对视间满是情意绵绵,阿曼沉默寡言,但她脸上的温柔骗不了人,周颜堇如莺啼婉转的笑声清脆不断,只因为阿曼背着她小跑着加快了速度,让她又害怕又感到了几分刺激感。
  站在不远处的宫女太监已然习惯了这一切,默默地跟着她们,没有逾越的眼神,但是三皇子却嫉妒的面目全非,在心中辱骂着周颜堇。
  *
  “公主,这是大周皇帝给你的信。”
  刚下了早朝的阿曼,就回了承阳宫,把大将军带回来的信交给了周颜堇。
  周颜堇从软榻上坐了起来,蹙起眉心,困惑地问道:“本宫的信?这才几日,大将军就回来了?”
  阿曼喝着茶,解释道:“用了四日,足足累死了好几匹马,皇帝叮嘱大将军说这几封信里有重要的大事,大将军也不敢耽搁,就一路不停歇的回来了。”
  “重要的大事?神神秘秘的,他给你写的信里说了什么?”
  阿曼摇了摇头,指了指周颜堇的信,说道:“我的那封不过就是说这次的事情与西凉无关,所以我猜你这封信里应该有重头戏。”
  “难说。”周颜堇把阿曼拉上了软榻,倚靠着阿曼就像是没有骨头的猫儿似的,慵懒极了。
  随着信封被拆开,周颜堇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下意识就问起了阿曼,说道:“这...说的是真的吗?”
  阿曼双手放在脑后枕着,淡笑道:“看来那日使臣们吐血果真和孔菲柔有关,皇帝他也吐血了,所以才恢复了理智,给公主你写信了。”
  周颜堇把信在了一边,转身抱住阿曼,欲言又止地问道:“阿曼,本宫这心里头竟然没什么感觉,虽然信里说了很多歉疚地话,但本宫一点也不感动,这真的很奇怪。阿曼,是不是本宫变得冷血了?”
  阿曼翘起唇角,单手按着她的后背让她贴的自己更近一些,鼻尖萦绕着她的发香,说道:“因为公主对他没有感情了,对一个人有情绪波动,首先是建立在有感情的基础上,现在你们只是陌生人,所以公主没有感动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周颜堇蹭了蹭阿曼,眯起漂亮的眸子,沉静地说道:“本宫早就不怨他了。”
  “那就不要多想了,不是还有我么。”
  “阿曼说的对。”
  她毫不犹豫地撕了那封信,看着那片片纸屑如花瓣飘扬,内心深处的怨气便随着它一同烟消云散。
  “本宫才不要帮他杀了孔菲柔,还是让使臣们把她带走吧。”
  孔菲柔前些日子已经苏醒,但是整个人变得呆呆傻傻,再加上她面颊上的黑斑,愈发丑陋,使臣们不得不庆幸之前对外宣称的是大周的某位公主,而不是皇后,要不然就孔菲柔这般模样,岂不是丢了大周皇室的颜面?
  阿曼没有异议,不仅如此她还特意派兵护送使臣一行人,为的就是让孔菲柔能够顺利抵达大周。
  大周皇帝不愿再见到孔菲柔,就希望让周颜堇替他解决这个邪祟麻烦,但是周颜堇偏偏不如大周皇帝的意。
  当他再见到孔菲柔时,二话不说就拔了御前侍卫的刀,直接杀了孔菲柔,他一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对这个女人的讨好献媚,大周皇帝就止不住的犯恶心,并且她还背着自己勾引了那么多男子,简直就是罪不可赦!
  现在一刀了解了她,反而是给她一个痛快,让她少受了些苦。
  这般想着,皇帝不满地吩咐了太监,让太监把她的尸体扔进乱坟岗里,最好让狗吃了她,只有这样,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因为孔菲柔给皇帝带来的阴影,至此以后他很少再去后宫里,已然对女子有了恐惧感。
  也许是对周颜堇的愧疚太浓,大周皇帝在这一年内连着好几次都派军去给周颜堇送去珍贵的宝物,好似这样就能补偿周颜堇。
  但是现在周颜堇可没空去搭理这个一直都在挽留她的大周皇帝,她正忙着照顾床上的阿曼,周颜堇擦着眼泪,在听到太医的叹气声后,她的泪水更是止不住地流着,哽咽道:“陛下,您千万要注意着身体啊。”
  阿曼有气无力地拍了拍周颜堇的手背,道:“皇后,朕...还能撑得住,莫要哭了。”
  太医重重磕了下头,说道:“陛下,微臣知道您为三皇子的病逝而心痛如绞,但是恳求陛下您多少顾着点自己的龙体啊,西凉不能没有您!”
  莫非是天要亡西凉么?先帝子嗣单薄只有一位皇子,未曾想他是个心狠手辣之徒,竟然想着弑父给先帝下了剧毒,先帝活活被大皇子气死,一命呜呼。
  在先帝仙逝后,西凉王登基,原以为会是盛世的开端,结果陛下仅存的三位皇子接连逝去,查来查去竟然又查到了先帝的大皇子身上,原来他不仅是个弑父之人,还是个残害手足的歹毒之人。西凉皇室出了这么个劣根,真是苦不堪言啊!
  太医用袖子擦着泪水,如今陛下因为儿子的病逝也垮了身子骨,还好有皇后娘娘的陪伴,哄着陛下喝药,要不然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阿曼听见太医的话后,气愤地咳嗽了起来,瞪着双眸怒骂道:“给朕滚出去!滚!朕的儿子还没死!他还有得救。”
  周颜堇急忙拍着阿曼的后背,安抚道:“陛下莫要气了,三皇子一定会没事的,太医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出去!”
  太医被阿曼的大发雷霆给吓得背后一凉,感激地对着周颜堇磕了磕头,立刻滚了出去。
  现在没有了外人在,二人默契地同时抿唇一笑。
  阿曼止住了咳嗽,她抬眸,苍白的唇瓣弯起,伸手擦拭着周颜堇的眼泪,心疼道:“瞧把公主哭得,都哭成兔子眼了。”
  周颜堇眨了眨酸胀的眼睛,小声地埋怨道:“那还不是你演的太真了么,着实把本宫给吓了一跳,还真以为你快要不行了呢。”
  阿曼搂着她的腰,把她带进自己的怀里,这段日子的折腾,让周颜堇好似更纤瘦了些,她声音因为近些日子的嘶吼,变得沙哑,说道:“傻公主。”
  她的叹声惹来周颜堇的笑骂,她说道:“亏本宫一直为你伤心为你哭,你反倒念叨本宫傻,你这人,简直没良心。”
  “公主莫气,阿曼与你说笑呢。”
  周颜堇轻哼一声,趴在阿曼的怀里,“本宫这半年来确实累坏了,给西凉王两个儿子办了葬礼,现在还有一个,接下来有得忙咯。”
  “都交给嬷嬷去办,公主偷懒便是。”
  周颜堇才不傻呢,她又不是个大公无私的人,那几位皇子的葬礼都是下面的人着手去办的,周颜堇之所以这么说,是在跟阿曼撒娇抱怨呢。
  “昨日大周使臣又来了,真是把本宫给烦死了。本宫都说过了,不缺这些物件,什么宝石翡翠的,阿曼通通都能给本宫,才不要承皇帝的情呢。”
  阿曼也是烦透了大周皇帝的态度,保持距离,是最适合他和周颜堇的方法,但是现在他一个劲儿的讨好周颜堇,莫非真以为她在西凉会受苦么?这摆明在瞧不上阿曼呢。
  “那公主到时可以借着我的病情发火,撵走使臣。”
  “行,都听你的。”
  已经残碎的感情,再怎么拼凑也会留下痕迹的。周颜堇也明白当初大周皇帝是被孔菲柔挑唆的,但是她曾受过的委屈周颜堇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已经放下了对大周皇帝的怨,所以她不需要任何的补偿。
  过分的热情只会让周颜堇觉得无趣。
  因为阿曼突如其来的病情,罢朝多日,她只能在床上歇息,被周颜堇伺候着。
  那些宫女和太监纷纷感叹她们的感情颇深,不过周颜堇的宫女香菱倒是往深处多想了些。
  香菱幽幽叹气,这一年来,公主被陛下一直疼宠着,什么摸玉玺批改奏折已经不再让人感到诧异,但如果陛下这次挺不过去了,那公主该如何是好啊?那些看不起公主的群臣绝对会和公主作对的!
  可万万让香菱意想不到的是,她伺候的公主竟然给她带来了一个大惊喜。
  这日,太监宣读了圣旨,大意是在阿曼需要养病,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在她并没有痊愈之前,长公主周颜堇完全有资格可以代她监国。
  同时周颜堇还将为西凉献上两种食物,栽种之下,量产极大,西凉不会再有饿死之人。
  圣旨一出,群臣惊呼出声,不仅仅是女子皇后监国一事,还有圣旨上说的那两种食物到底为何物,竟然能夸下如此海口,说整个西凉都不会有饿死的百姓,果然是女子,只会用美色迷惑陛下。
  就在他们议论争执的时候,周颜堇掐准了时机出现,她身后还有几个宫女和太监。
  宫女端着碗,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香喷喷的,太监则是两人一起抬着沉甸甸的竹筐子,一行人站在了群臣的面前。
  周颜堇今日雍容华贵,朱色的宫装威严肃穆,她面无表情地看向大臣们,优雅抬手道:“这是土豆,正是本宫所言的能够让西凉百姓填饱肚子不再饥饿的食物。户部尚书,把你之前所看到的一切向他们说上一说吧。”
  这两种食物准确说是阿曼从这本书里得到的金手指,它们本该是万人迷系统送给孔菲柔登上皇位的助攻,但是那次阿曼在途中遇袭的时候,在那片树林里见到了和书中描写的一模一样的植物,阿曼当即就认出这是土豆叶子,所以在阿曼成为西凉王后,便派人去寻觅了土豆和玉米,将它们种了下来。
  现在到了收获土豆的季节,也该迎来阿曼扶持周颜堇上位的时刻了。
  阿曼到底不善长治/国/安/邦,所以朝政上的事情大多都是有周颜堇协助,只不过这些大臣们并不知晓罢了。
  周颜堇神情从容淡然,看到户部尚书激动的模样,她微微一笑,当时在见到土豆的产量时她也是同样的兴奋,所以阿曼真的送给她一份大礼物。
  她眸光变得深沉,气势愈发强硬,既然阿曼不愿当帝王,那就由自己来,从今往后,她会好好保护阿曼,要成为阿曼最强的靠山。
  她环视群臣的表情,淡笑道:“本宫见还有大臣不信,那这样吧,户部尚书,将他们带去田地里仔细瞧一瞧,省得再让人说女子无用,只会一些登不上台面的本事。”
  众臣闭上了嘴巴,不敢再非议。
  周颜堇满意他们现在的识相,微微抬颌,拿起了太监手上的圣旨,捧在双手里,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上了龙椅,道:“本宫暂替陛下接管西凉,众臣可有异议?”
  周颜堇此时又亮出御林军的令牌,自信张扬地扫看着大臣,眉宇间的不见丝毫的怯意,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的身后还有着阿曼在支持,所以,有何惧?
  “...臣,遵旨。”
  当有一个大臣选择接受这个现状后,无异于给其他人开了一个好头,周颜堇眼神微垂,左手是圣旨,右手是令牌,这不仅仅是权力的代表,更是阿曼对她的信任。
  当她被大周抛弃时,只有阿曼站在她的身边,来到西凉时,又是她陪伴自己度过险阻,从前是她给予自己庇护,那从现在开始,她会努力成长,直到能够替阿曼撑起一整片天地为止。
  ...
  “皇宫娘娘,您慢点儿啊。”香菱她喜上眉梢,跟在周颜堇的身后,刚才公主在朝堂上真是威风极了,震慑了那群老顽固,公主太厉害了。
  “香菱,你在外面守着,别让人进来。”
  周颜堇落下一句话,就关上了宫殿的大门,香菱如今已经习惯不随身伺候周颜堇了,便乖巧地候在了宫殿门外。
  在她刚进内殿时,一个身影走了出来,她提起裙面,朝阿曼奔赴而去,周颜堇热情地扑进了阿曼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呢喃道:“阿曼,谢谢你。”
  阿曼不解地笑了笑,和她额头碰了碰,道:“为何公主突然谢我?”
  “阿曼,你将御林军的令牌赠予我,等于送给我军权,还有那玉米和土豆,随随便便拿出一样来都足够震惊天下,我怎能不谢谢你?”
  “它们对于我来说用处不大,只有你才适合拥有它们。”
  阿曼轻轻地在周颜堇的唇瓣落下一个吻,似是看穿了她心中的想法,又道:“不要觉得对我有任何的亏欠,阿曼拥有这个就足够了。”
  她的手心里躺着一枚令牌,通体漆黑,正面雕刻着一朵牡丹花,是赤红之色,这是周颜堇亲随所有之物,代表这是长公主周颜堇的人。
  周颜堇已经许久未见过这枚令牌了,她一瞬间就明白了阿曼那话的意思,她声音哽咽道:“阿曼...”
  阿曼单膝跪地,她双眸蕴满着爱慕,仰望着周颜堇,忠诚道:“阿曼愿一辈子追随公主,只为公主的暗卫。”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为什么书里的感情总能这么甜,现实却是一团糟。
  谢谢宝们的营养液和地雷,晚安,明天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