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穿越小说 > 不要爱上杀猪佬! > 第45章 荡以斩雪剑(二)
  “这是!”岑伏二人勃然变色,谢秋石死死看着那截半虫身,与为祸武陵的那一大批虫子不同,苍山大弟子手臂上长出的只有半截虫尾,白生生的皮肉褶在一块,收缩抽动,尾部有一个小小的铃状硬块,正在不住往外喷吐裹着粘液的虫卵。
  “救,师父,救,啊啊啊啊……”那弟子倒在地上不断翻滚,哀求着看向徐庆鸣,又绝望地把视线移到迦叶寺众人身上,“大师,救我,救我……”
  “你给苍山弟子下了药!”岑蹊河怒道,“竟连自己的徒弟都不放过!!”
  “若没有我,他们早就死于饥病贫疾。”徐庆鸣嘿嘿一笑,“琦山,上去,让谢掌门尝尝你的血肉!”
  唤作“琦山”的弟子哽咽出声,又看了眼妙印方丈,妙印方丈诵了声佛号,道:“孩子,到我这里来。”
  “你敢!”徐庆鸣暴喝,伸手又要去抓一旁另一名弟子。
  谢秋石目色一厉,抽动琴弦将诸弟子掀开,继而收拢丝线,十四根细弦汇成一股,刺进徐庆鸣心口,将他整个人糖葫芦一般串着倒吊起来。
  徐庆鸣“哇”得喷出一口血,口中却哈哈大笑,他单手探进自己伤口,抓出一条碗口粗的蠕虫,往席间甩去,臭气四溢,众苍山弟子躲避不及,个个跪地急喘,口中嗬嗬,衣领袖间钻出条条巨虫,俱是一半连着皮肉,另一半朝着地面挣扎蜿蜒。
  “跑!!”徐庆鸣喝道。
  他一声令下,诸弟子不受控制地扭动四肢,便要往厅外挣去,举手投足间已是半人半虫的模样,厅中景象更如人间炼狱,谢秋石意图拨弦阻拦,那些个弟子却如全无知觉一般,任丝线深深勒进皮肉,鲜血如注,哀声震天。
  “妙印大师!”谢秋石立刻喊道。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妙印方丈连连摇头,拄着禅杖起身,嘴唇微动,“罗汉金钟,起――”
  一道七彩佛光盘旋而起,化为一只倒扣的巨钟,将整间厅室笼罩在内,堂中顿时霞光流转,固若金汤,纵是罗汉亲临,亦插翅难飞。
  谢秋石忙收起七弦琴,往前走了两步,只听妙印方丈道:“魔虫侵占了他们半数魂魄,将他们变为非人非鬼之躯――谢掌门,老衲惭愧,老衲平素熟习的经文术法,可守、可医、可屠魔,却于魂灵一道,知之甚少……”
  “你们只是修仙的,自不能随意触及神仙掌管的东西。”谢秋石摇头道,“你不必自责。”
  “谢秋石!”岑蹊河忽然插话道,“不能放他们出去!食锦虫阴魄尚未拔除……外面还有武陵弟子……”
  妙印方丈长叹一声,却是慈蔼一笑,拢袖道:“谢掌门,佛偈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金钟罩内,几十条人命,几十道孽煞,将来许成几十道天雷,你我平分,如何?”
  谢秋石瞧着满目血泪的苍山弟子,沉默片刻,方笑答:“大师也不让着点晚辈,看我年纪轻轻,不如你七我三,成不?”
  妙印方丈自知他在顽笑,只笑而不语。
  “只是在造孽之前,我先要斩草除根……”谢秋石踱步上前,足尖勾着一片衣角,将蜷缩在人群中的徐庆鸣拖拽出来,踩倒于地,“徐道长,你也和那宋知雨一样,以身伺虫了罢?”
  徐庆鸣看着他,只狞笑,不作答。
  “拿来。”谢秋石忽对一旁的苏叶抬起手。
  苏叶一怔,试探道:“谢少爷要什么?”
  “少假惺惺的。”谢秋石哼笑一声,“你手里最后那件贺礼,呈上来罢,都把黄飞卿那老不要脸的东西吓走了,还能是平常物件不成?”
  徐庆鸣哆嗦了一下,忽觉遍体生寒。
  苏叶一边上前,一边斟酌道:“谢少爷,仙君赏赐此物,本意是给武陵添一件镇派之宝,少爷凡人之躯,却不是能随便动用……”
  谢秋石没理他,反手一抽,从那长长的漆匣中抽出一柄通体银白的细身剑。
  徐庆鸣尖叫:“这……这是……”
  不仅是他,岑伏二人连同妙印方丈均变了脸色,谢秋石只觉一阵刺骨冰寒自剑柄传来,他低头去看,只见自己触及剑身的手指上已结了一层霜,透心阴寒从指尖传至五脏六腑,掌心麻木一片,只觉略有凹凸,细看才见剑柄镌有两个小字,正是剑名“斩雪”。
  “仙界三圣器,杀生扇、枯心枪、斩雪剑,”苏叶正色道,“杀生扇杀生,枯心枪摧心,而斩雪剑斩魂,乃天下第一霸道狠厉之刃――为斩雪所伤者,伤随魂魄,常伴轮回,永世不愈。”
  “不!不!”徐庆鸣吼道,“我让他们停下!你快住手!”
  “谢少爷三思!”苏叶也道,“斩雪剑固然威力惊人,但也正因此,斩雪一出,必成孽煞,为了这么一桩事,实在不值得……”
  谢秋石依旧充耳不闻,手握剑柄的一瞬他已进入了一种玄乎神妙的境界,如那日在天涯洞逆施请神咒一般,他只觉灵台异常清明,心中净如雪洞,满地伤残尽是蝼蚁,予生赐死皆是施舍。
  他仿佛飞在高处,听见自己的身体问:“食锦虫阳魄,何处还有余存?”
  徐庆鸣没等他说完就颤声叫道:“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分魂而饲本就困难,薛灵镜那日带走了那许多……啊!!!”
  他一声惨叫,只见一截雪白的剑尖刺进了左边大腿数寸,尖锐的疼痛却似贯穿颅髓,直叫他眼前一片漆黑,半晌才缓过来。
  “我没骗你……我真没骗你……”他喘道。
  谢秋石转头看向妙印,妙印方丈微微点头。
  他这才抽出剑刃,又问:“为你出谋划策,藏在你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徐庆鸣脸色一僵,立刻白如金纸:“我不能说!”
  谢秋石将剑尖抵向他的手掌。
  “我真的不能说!!”徐庆鸣闭紧双眼,叫道,“我若泄了一个字,必会死得比现在还要惨一万倍――啊――啊!!!”
  手掌被剑刃穿透,徐庆鸣如被下入锅中的老鼠般疯狂地打颤,岑蹊河看得胆寒,不禁喊了声“谢秋石!”却见谢掌门的目光始终拢在一层白雾之中,似乎全无聚焦,鲜血淋漓的剑尖一点一点走向徐庆鸣咽喉,划出一条长长的血丝。
  “我说,我说……”徐庆鸣哭道,“是那群人,是那位……”
  话音未落,他喉头一哽,忽然没了声息。
  岑蹊河定睛一看,徐庆鸣双目暴突,嘴唇微张,口角鲜血汩汩。
  他竟咬断了自己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