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参加完知府请客,下午一行人就拿上包袱和买的特产礼物回家。另容秋不解的是，浩宇最小的师弟啥时候开始头顶裹上头巾了，跟读书小童似的。
可是他们又想当然了,站在风中凌乱，租用的马车一辆不剩还有一些读书人不耐烦的焦急等待,船倒是还剩。
“瓜娃,马车等再回来至少5、6天,这船只需要3日,恁们怎么这么愚呀。”
在船头拿着酒壶喝着的老翁说的几人是一个字插不上嘴，容秋板脸使劲忍着看着船就条件反射的晕吐之感。
僵持了一盏茶时间无奈只得上了,真是被逼的，容秋憋着气身形就不稳要不是被拽着胳膊差点摔入江中。
这是不是坏预兆啊,可是看着船锚被解开，船已滑行，容秋两眼一闭使劲捂住嘴。
第二天下了毛毛小雨,细雨砸在船篷上没多大声响，倒是空气呼吸都雾蒙蒙的好受了点，伴随着河流青蛙呱呱声入眠。
黑夜涨潮但是作为一辈子纵横湖泊的老翁也不屑一顾,依旧稳稳操着舵，转回头想看看娃子都睡了吗，可是刚转头就见那黑胖子立刻睁开眼睛看自己,那目光如电，竟跟野兽似的，被吓了一大跳转回头来。
“老爷爷莫怕,只是听说有很多船家会劫财害命,所以我才小心些为要,看老爷爷面善倒是定不是那一类畜生。”吴浩宇随口说完笑了几声闭上眼佯装睡去,手却握紧刀柄，只要这老头有一丝不对劲，必让他人头滚落。
老头僵硬了一瞬，如常行动，嘴上也点头附和就是那帮水匪败坏了名声。
小雨飘洒了一天，第三天倒是太阳很早就漏出头来，河流内鱼儿还窜出水面来个有弧度的跳舞，天上的飞鸟一瞬而过，爪子已有肥硕的猎物。
容秋吐着吐着没想到第三天竟能吃下鱼肉粥，惊奇的夸赞吴浩宇能用剑戳成功，吃完了头晕减轻能眼睛恍惚看景，肚子也好受些了，可是靠岸脚踩在土地上都没有实感就眼前一黑。
容文海被搀着，儿子被浩宇背着，提前收到儿子信件来接人的吴父见这一幕不厚道的没忍住笑了两声赶紧上前给拿行李。
容秋醒的时候是被吵醒的，好多大笑声好多说话声，闹腾的烦躁。
门被敲响同时传来喊声，容秋蒙上被子摸摸身上换了衣服，闻着空气中不再是潮湿的腥气，故意不管。
莫小姑娘被奶奶一拽不情不愿的走了，心里就觉得这么大动静怎么能不醒，肯定装的。
可惜怎么推门都推不开，进去叫就能叫起来，第一眼见着自己关心往后对她肯定态度就好些。
本以为傍晚就能平静，但直到天黑才安静，容秋及拉着布鞋直接披上衣服打开门走出去，屋内到处是瓜子壳，再看桌子上和地上都是吃用的礼品，贴着红纸包的糖夹子还被展开一包剩下一小半。
容父正在洒扫整理，听着动静用袖子擦拭眼角才转头看儿子，“秋儿，咱们家今个可热闹呢。”
容秋上前查看篮子里都是肉、水果、鸡蛋、白面，桌子上是糖、点心等吃的，都挺贵。
“爹，你当初中童生肯定也是如此热闹吧，怎么到我这这么夸张？”
容文海一愣，他中童生时都多大岁数了啊，名次还倒数，街坊四邻都不当回事，儿子现在年岁在这，名次又这么好，自然是第一次收礼。
不过这个还是不说出来，把儿子撵回房，“正好这有烧鸡卤肉，我再给你打俩鸡蛋。”
容秋看爹要拆开油纸包，立刻挡住手，“爹，这些现在你领着我送回去。”
容文海傻了眼，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再三确认儿子都只是眼睛坚定的看着自己点头说对，没听错。
他铁青脸真生气了，安慰自己孩子不懂还小。
耐心的说了一大老串，是非常正常的事，“还有有些是那边商家派管家送来的，说是恭贺，其实是卖个好，怕咱们去寻他们麻烦。”
说道这，容文海眼冒精光，“你要是5月考中成为秀才就能迈入士大夫高层，秀才才是门槛，免除徭役、见知县不跪・・・・・，才算是真正有功名！”
容秋心里咯噔一下，心下苦笑，中榜后回来船上比自己反应还强烈，真没时间了解到爹变了。
以往可是面对刁难的食客也能堆笑化小，现在语气是极为不屑。
“儿子，等你中了秀才爹就不开这摊子了，给你丢脸，不过可惜几年前你捣鼓出酸菜馅的馄饨，又改良香料，现在还是食客最常吃的。”容文海自己唠唠叨叨，说到嘴干才意识道儿子没说一句话，可一抬头却见儿子定定看着自己。
然后儿子只说了一句话，容文海立刻脸色一震站起身，这晚他牵着儿子的手，用小推车推着礼物一家家低姿态还回去。
每家都很费功夫，一遍遍解释不是嫌弃礼轻啥的，莫大娘更是直接推搡着关上门不接，他们直接给放在门口，听着脚步声远去，她家怕被人偷赶紧提回家。
“娘，你不是说吃咱们的嘴短，以后有啥事都能找上门吗？”她儿子都想好让娘说说，让娃去当书童，现在全泡汤了。
莫大娘说不出话，跺脚骂道脑子被驴踢了，送上门的好处没见过往外推的。
商人家后门正在还，管家就跑来，见父子俩脸色郑重只得收回，要不是最后这留下一句等儿子考上秀才再贺礼会真高兴，管家懂了笑呵呵的放下心。
最后一家礼物是钟家的，木盒挺沉，不大，父子俩都认为是上好的砚台，礼物定是最贵重。
老栓头开门见是容小子，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身边的他爹，不知道来干啥但立刻让去通知管家。
钟家此时都吃完了饭在聊天，客厅里听到下人汇报还诧异。
“不是在码头晕过去被背着回来的吗？”
他们派人调查过消息，可经过好几拨的验证。
钟家主起身要和管家一起去，但被夫人拦下，“钟哥，你忘了你妹子的事了。”她小姑的夫婿也是十来岁就中童生，结果咋样，到现在半辈子了也没考上秀才。
管家接过礼笑着跟爹聊了好久才进去，这一还完还赔上一包糖夹子但是轻松许多。
容秋让爹先回家，容文海转身瞪了儿子一眼，脚步朝那边走去。
老栓头自在了，摸着脑袋瓜，“恭喜你啊，秋小子，你这么点大就成了童生，我不识字可是也知道多么不易。”
容秋腼腆的回道不算什么，刚说了两句话就听到那边银铃叮当的声响。
老栓头笑着往后院走去，把空当给小娃们留出来。
面对捏着小拳头打向自己胸膛的蓉蓉，容秋反倒笑出声，“一点没疼，跟挠痒痒似的。”
看着眼睛挣更大，赶紧求饶：“是我不对。”快速解释了一连串。
钟蓉蓉听完笑了，在自家被堵在被窝里也是没谁了，好好笑。明明生气可是没一分就又乐了，自己才是最没用。
“说，那边的莫家老妇放出风声说你跟她孙女玩挺好，是怎么回事？”
“这是哪的事呀，我，我连她长啥样都不知道？”容秋发誓。
“真的？”
“自然是真的。”
钟蓉蓉掐腰的手放开，容秋转头龇牙咧嘴的，这被掐一把还不如被揍上还几拳呢，真冤枉。
钟蓉蓉见他说从府城里给带东西了，愕然之后全然惊喜。
见他从怀里拿出两朵花来，定睛一看是花瓣开的粉红色芙蓉花，有点眼熟，“你这掐的哪里的，开的这么好一定废了很多功夫，不过这一点没蔫可真是好。”说完接过来，才觉得好像不对劲。
月光洒落，容秋温柔的说道：“这是绸布染了色制作的，不值一提也就占想法上新奇，我第一眼见就想四个字，永不凋零。”
“不过这也不知道能保持几日，等不好看了下个月我去那个摊上再让制作两只。”
他说完见她只是看着自己不回话，牵过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脸上戳了戳，明明凹陷可是手指一离开又离开弹起来，挺上瘾的。
“嗯，下个月去府城参加院试有把握吗？”女童笑起来双颊饱满，嘴角弧度很是好看。
容秋心间一颤，见这笑容就等于吃好多好多糖的程度，“自然。”
可是下一瞬又踌躇道：“可是我有点觉得下年自己再考中是不是会更好？”这个问题从见到贺礼就开始有的，跟爹是父子，说不出来这样的话，可是对她却能说出来。
钟蓉蓉手拉着他的手就没放下，思考一瞬，“这没有什么啊，明年5月再参加就是。”
见他笑起来觉得自己委屈，自己又没说错，就是每年都可以考呀。
“是我想左了，身边人不冷静，我冷静就行。”使劲握住她的手，“谢谢你，蓉蓉。”
想还银锁可是没还成，容秋握住银锁放在内衣里，“好吧，那等我考上秀才一定还。”
容秋心一定就觉得星空真美，密密麻麻的小眼睛像分布在棋盘上。
钟蓉蓉望着银河想起牛郎与织女，本伤心呢，可是男孩却指着古怪排列的天空对自己说啥星座，还有那个确是连在一起像勺子，叫北斗七星？被这几个名逗笑了，原来星空也是好玩的，再看星空顿时兴趣大增。
俩人挥手道别默契的同说了一句晚安，进到自己家院子，容秋抬头深知自己就是其中一子，可是渺小的自己也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