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穿越小说 > 出塞 > 第29章 浅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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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寝阁的后头热水已备好,顾图三五下把自己洗干净了,便来伺候江夏王。殿下的长发金贵,要轻轻慢慢地揉,殿下仰着头,闭着眼,皂角的泡沫团团簇簇围在那逸兴飞扬的鬓角边,像令他发痒,连薄薄的唇角都抿住了。
  于是顾图忍不住低下了头,往那薄唇上印了个吻。
  明明已将近一年不曾见面,做这些事却熟极而流毫无滞涩。江夏王绷不住,笑开了,水花便淋淋漓漓地淌下去。顾图忙舀来热水给他冲洗,却又遭他骂道:“轻点儿,要进眼睛了!”待淋干净了,他又哼哼:“好冷,快给孤擦干了。”
  顾图也不顶嘴,殿下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江夏王便舒服地缩在他的胸怀里,任他拿一张大而柔软的巾帕给自己全身擦拭,四年了,顾图总感觉手底下的这副身躯好像越来越瘦,他将手覆在殿下的肩膀,那肩胛骨几乎戳痛自己的掌心。
  在这清朗而空虚的胸腔里,也许藏了顾图触碰不到的心跳。冷酷的精神力,与这瘦弱身躯绝不相符,最终便从那双狭长的审视的眼眸里流露出来。
  “你这次,回来得很及时。”江夏王说着,嘴角微勾,眼里泛出冷冷的笑,“简直太及时了,能让永安宫气出病来。”
  顾图听闻了,这两日太皇太后似乎染了风寒,虽然在大典上尚强撑着,但早早就回宫了。
  他将素白的里衣给江夏王披上,半跪下身子去系那衣带。影影绰绰之间,他能看见殿下胯间蛰伏的巨物,旋即被光华流转的绸料所遮盖。又高贵,又轻亵,让他着迷。
  他低声道:“是殿下召我,召得及时。”
  “冯老将军病重之际已有预料,是他让孤召你的。”顾晚书一边理着衣袖,一边道,“如今山中无老虎,你便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胡骑营是冯正勋一手传给你,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顾图又去取来月白的宽大外袍,“南北二军,也不是只有一个胡骑营。”
  顾晚书拿脚去踩他的脚,像跟他生气一般,一边又像孩子一样伸开双臂由他穿衣,声音懒洋洋的,“怎么,你还想要几个胡骑营?洛阳城里的望族那么多,北邙山上棺材都要没地儿埋,他们一家管一个营,都能把宣德殿冲垮了。胡骑是南北二军的精锐,是孤费老大劲儿从他们牙缝里抠出来的,顾图,你可别不知好歹。”
  瞅瞅这话,说得多阴损啊。但顾图却无端笑了笑,不与他争辩,抬手将殿下的长发从衣领子里流丽地翻出来,动作轻柔地抚过那白皙的后颈,殿下便好像被安抚的猫儿一般,轻轻地哼了一声。
  “永安宫的反应是真慢,听闻冯老将军薨了,才着急忙慌去召张万年回来。”顾晚书又道,“南边的贼乱,一时只能搁置了。”
  顾图道:“殿下想派谁去?”
  顾晚书轻飘飘瞥他一眼,“派谁去也不派你去。”
  顾图低笑,“那是,我是要陪着您的嘛。何况若张万年当真回来,我也要有个应对――”
  “回来?他凭什么回来。”顾晚书冷笑,“他回不来的。”
  这话里含着些深意似的,顾图顿了顿,没有追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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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寝阁里头,吹笙等几个仆婢已将寒食散并冰盆、冰簟等物都备好了。江夏王和着葡萄酒服了散,便倚着玉枕歪倒在簟上,手中捧一卷简册读着,另一边却从轻薄衣衫底下伸出一只脚来,拨弄顾图的衣衽。
  顾图抓住了他那只脚,他笑着往里缩,顾图便跟过去,从他唇上舔走葡萄酒的余液。江夏王身上的热气散出来,嗯呜出声,顾图伸出舌头舔弄他的上颚,江夏王却猛然一推顾图的肩膀,身子便压了上来。
  顾图一愣,不知自己何处犯了他的忌讳,自下而上地看去,殿下那一根勃发的巨物几乎顶到他的下巴。
  然而殿下又俯下身来细细地亲吻顾图,顾图想,这同自己方才做的不是一模一样么?但或许殿下只是想要掌控他,而不愿意被他所掌控罢了。顾图的眸光微微暗淡,却仍旧尽力去回吻,殿下放开他的时候,他犹有些喘息,眼睛里漾出水光,仿佛适才夜深霜冷,他等在石阶上时,就已沾湿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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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看他半晌,终于坐回去,拿起了案头的简册。
  顾图头脑发昏,凑近去瞧,只觉那密密麻麻蝌蚪样的字迹像一个都不认识,皱了眉头。
  江夏王笑起来,道:“这是尚书台给冯老将军拟的哀策文。”
  “喔。”顾图似懂非懂。但他对冯正勋是很敬重的,那是个耿直而淡漠、慷慨而智慧的老人,四年间提携了他很多,到临死之前,还特意把胡骑营留给他。
  “孤还记得,小时候与皇兄淘气,被昭文皇帝追着打,还是冯将军护着我们兄弟,劝父皇不要打人呢。”顾晚书笑道。
  顾图温和地问:“淘气?您做了什么?”
  顾晚书想了想,“那时候年纪小,特别好奇男女之事,皇兄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卷春画……”
  顾图笑出了声,却还记得追问:“然后呢?”
  “然后,孤与皇兄一起读着读着,皇兄突然说他要小解……去就去吧,谁料就在那片刻间,父皇竟突然驾到,说要查考我们功课。那一卷春画就被抓了个正着。”
  顾图想象着小时候的殿下读春画的模样,想必是又臊又可爱,忍不住发笑。顾晚书拧着眉毛瞧他表情,重重地哼出一声,伸长手臂取了一块冰来嚼住,又将衣领敞开一些,声音也囫囵了,“还有啊,你知道冯正勋死的时候,手上拿着一把剑吗?”
  “什么?”顾图一怔。
  江夏王笑得隐秘,像在分享什么坏事似的,“这可是顾家的大秘密,你不可与旁人说的。”
  “……我不说。”哄孩子一般。
  “昭文皇帝时,西域精绝国曾入贡了三把精铁制成的宝剑,能削铁如泥,惊风斩雨。”江夏王像在给他讲故事,一唱三叹的,“其中有两把,昭文皇帝送给了他的两个儿子,也就是先帝和孤;还有一把,送给了冯将军。说是将军忠义,若二子不孝,便可持此宝剑,取而代之。”
  江夏王淡淡地道:“冯将军持剑而死,也算是全了这一辈子的忠义。”
  顾图安静了下来。他忽然想起四年前,在洛阳城外的高冈上,冯正勋望向长空的眼神,那个时候,他已说自己行将就木,恐怕要守不住昭文皇帝的江山和儿女。
  顾图的心忽然一动,“当今皇上……莫非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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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根修长的手指忽而点住了他的嘴。
  江夏王笑眯眯地,“你说什么呢?”
  顾图却没有那么好骗。“皇上刚即位时,颍川王起兵反乱,就曾说过――”
  “是。那时节,还是孤出面,把冯老将军请出山的。”江夏王道,“后来,太皇太后就不许朝中人再议论此事了。”
  顾图感到骇然。若小皇帝当真不是先帝的血脉,而是……太皇太后,或者江夏王,从随便什么地方抱来的野孩子……那这六年的上下倾轧,勾心斗角,又都算什么呢?
  江夏王却好像全然不顾他此刻的念头,将外袍脱在地上,又抖索着手去拿酒壶。顾图连忙接过来斟下,江夏王将酒盏摇了摇,嫣红的颜色如情人的血,令他愉快地眯起了眼。
  他问顾图:“北方六郡,你都打点好了?”
  顾图回答:“都安排妥当了。六郡的太守人选,我已上表尚书台,三年内不必再有变动了。”
  江夏王举起了酒盏,“孤敬你,你从此就是国之柱石。”
  这是在拿太皇太后的话取笑他呢。但顾图还是举杯,寥寥地应了,饮酒之际,江夏王伸出手去拉他的衣领。他的手因而不稳,险些打翻了酒杯,江夏王却还在他的呼吸间说:“你不热么?”少年的声音像勾人的气流,“孤都脱衣裳了。”
  顾图吞咽了一下,眸光底下有黯淡的火。这个人,他明明知道自己受不了这样,就偏要这样。就好像一定要打断他所有正常的思索,一定要确认他忍耐的界线,直到听见他不能抑止的呻吟。
  衣衫滑落在手臂上,幽微灯火映照着半边裸露的胸膛。真是个淫靡的姿态,顾图不自在了,江夏王又仰头饮下一口酒,往他的嘴里渡过去。
  葡萄美酒的香味不同于中原的佳酿,是格外醇厚香甜,甚至有些腻歪的,仿佛能往牙关都抹上蜜糖。江夏王吻得愈来愈深,顾图接不住,酒液便靡乱地流下来,绯红地染上他的胸间沟壑,江夏王于是又往下舔去。
  顾图咬住了牙不肯出声,然而胸乳上滑而粘稠的触感令他抓狂,双腿都不自主地互相摩擦。江夏王却比他更热,眼里燃着火,底下也硬得像铁,眼神却深冷而发暗――
  为什么呢,殿下,不开心么?
  可是我,我终于回来了呀。
  顾图脑子沉沉的,他来这里之前明明有许多的酸楚和委屈,他想与殿下说那边关上的月色,那一日日的无聊勤务,也想与殿下说太液池边的觥筹交错,想说今日大典上殿下的冷嘲热讽让他到底有些伤心。
  但到真见了殿下,又感觉这一切全都说不出口,自己的所有心事,仿佛最终都化作了最微不足道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