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当天,节目组向粉丝和路人发放了一万多张门票,并且在购票平台设置了身份验证。每个身份证每人限购一张,所以就算黄牛用购票小程序抢了也没用,照样进不来场地内。
  所以这次“夏天见”在某鱼网站上能见到最多的还是粉丝因为时间冲突而出票,没有黄牛炒票价,争取来看出道公演的都是真正的粉丝。
  四公晚上七点开始,但是练习生们早上七点就在录播室集合了。大家只化了个淡妆,就被拉去了演出地点进行彩排。
  纵然这些练习生之前已经经历过一二三公的洗礼,但眼前面临着最后,也最重要的一次公演,紧张是难免的。哪怕在练舞室里反复练习过无数次,烂熟于心的动作,在彩排时也只是凭借肌肉记忆才能完成,其中免不了忘动作忘词的事故出现,这让他们更紧张了。
  屈俊明就是忘了动作的人之一,尴尬地杵在台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林子晋坐在台下看着他们的表演,发现屈俊明出了问题后眉心微蹙,直到他们一曲全部完成才开口:“刚刚你们组里有人失误了。”
  屈俊明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整个人好像变得摇摇欲坠,下一秒就会倒下似的。
  “在舞台上有失误是人之常情,每个人都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林子晋继续说,“但是能被人看出的失误少之又少,就是因为他们临时做出了选择,将原本的失误遮盖了过去,不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你们已经经历过好几次公演了,应该有了面对突发状况时的基本反应能力。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队长之前也做过相当完美的示范。”
  林子晋将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落在一边候场的练习生们身上,目光锐利了几分:“不只是他,还有你们。刚才你们的彩排中也出现了或多或少的问题。如何解决突发状况,是你们现在乃至未来要一直努力钻研的问题。”
  或许因为被林子晋批评了,屈俊明从下台开始就一直垂着头,哪怕宋拙去安慰他,他的情绪也持续低落,甚至有些失魂落魄。
  程漱看在眼里,让其他队员去休息室休息,自己坐在了屈俊明身边。
  屈俊明没反应过来身边坐了人,直到程漱轻轻咳了一声他身子才倏地抖了下,抬眸看向程漱:“队长。”
  “怎么了?伤心么?”程漱看着他,“因为刚刚被批评了?”
  屈俊明深吸一口气,忽地抬手挡住了眼睛:“我没有伤心。”
  “还不伤心呢。”
  程漱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躲在手后面哭呢吧?”
  屈俊明吸了吸鼻子,摇头:“没有。”
  “好吧,没有就没有吧。”
  程漱伸了个懒腰,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我记得我之前好像和宋拙讲过陆枕流的故事,现在我好像需要再和你讲一遍。”
  “刚才宋拙和我说了。”
  屈俊明又吸了吸鼻子:“但是我和陆哥又不一样,陆哥那么厉害,他肯定有办法的,但我没有。”
  “陆枕流也是从愣头青走过来的,”程漱说,“他之前比你还差劲呢,自己练不会就躲在练舞室里悄悄哭鼻子和自己生气,也不懂去问问别人问问前辈。”
  “那是因为他遇见了你,漱哥,”屈俊明的声音发闷,“我们不一样的。”
  “没什么不一样的,你不是也遇见了我吗?”
  屈俊明的发型还没做,头发软趴趴地贴在头上,看上去手感很好。程漱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出丑也没关系。反正大家的忘性都大,过个两三天,就没那么多人记得很清楚了。”
  屈俊明终于把挡在眼睛前的手拿了下来,两眼红彤彤地看着他:“我不怕丢人,我怕连累你们。”
  “这算什么连累啊?”
  程漱扬起眉:“拜托,是人都会犯错的。只要足够真诚,是不会有人怪你的。而且你也不是故意犯错的,不就是刚才太紧张了吗?晚上正式公演的时候只要不紧张就好了,不是吗?”
  屈俊明嘴角向下垮了垮,终于没忍住哭了出来。
  也不知道这个弟弟的哭憋了多久,这会儿和开闸泄洪一样,似乎要把这几个月在选秀基地受过的委屈都哭出来,一边哭还一边拿袖子擦自己的脸。
  程漱看不下去,找一边经过的工作人员借了纸巾递给他,让他擦擦脸。
  “队长,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
  程漱“啧”了一声:“你怎么没用?你在队伍里也担任很重要的part,别再妄自菲薄了,有时间纠结这些不如好好把自己的部分再重新过一遍。”
  屈俊明深吸了一口气,将眼泪擦干净:“漱哥你说得对,我不应该再这么丧了,丧是没用的。”
  “知道就好。”
  程漱在他背上拍了下:“去化妆吧,别怕,就当是在平时练习的练舞室里,没关系的。”
  旁边的工作人员喊屈俊明去化妆,屈俊明忽地伸手,重重地抱了程漱一下,然后转身向舞台后的通道跑去。
  像个小孩一样。
  不过想了想,屈俊明不过也才刚满20岁,确实还是个小孩。
  程漱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身也向化妆室的方向走去。
  录制现场一共分成了六七个化妆间,可以让每个小组有一间单独的用来休息或者化妆的房间。这会儿化妆间中只有两个人,陆枕流正给宋拙调整演出服,听见有人进来后齐齐抬头望了过来。
  “漱哥,小屈怎么样了?”
  宋拙后背的衣服好像开了个小口子,以至于他转身的动作十分不自然,梗着脖子向程漱望了过来。
  “哄好了,不知道能不能满血复活,但是不哭了。”
  程漱拽出一把椅子坐下,随手扯了扯身上演出服的领带,让领口松开了几分:“小孩心理素质太差,以后得调调,平时没心没肺遇见大事就哭不行的。”
  陆枕流将缝衣服的线咬断,含糊不清道:“好了。”
  宋拙站起身,活动了下胳膊,有些惊讶:“真不错,没想到陆哥你还有这一手,你怎么什么都会?”
  “之前队长的衣服总是有开线的地方,”陆枕流低头将针线收进一边的盒子里,随口道,“他不会缝,只能我来帮他缝,刚开始也不会,请教了公司的阿姨才学明白怎么缝衣服。”
  程漱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一时间心情有些奇怪,重重咳了两声:“陆枕流,就你话多。”
  “唔,看得出来。”
  宋拙好像没读懂程漱话里的不自在,继续说:“陆哥真的很照顾漱哥,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有些奇怪和不对劲,但是感觉如果放在你们两个身上就是刚刚好。”
  “什么刚不刚刚好的?”
  程漱听得脸颊发烫:“新分给你的part学会了吗就在这里聊天?快去练习,不然晚上一上舞台又要露馅。”
  宋拙遭了队长一通劈头盖脸的教训,一脸迷茫地离开了化妆间,到底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程漱不高兴了。
  化妆间的门与门框相撞,发出“砰”地一声响。
  “队长,他们都看出来我对你太好了。”
  陆枕流将针线仔仔细细地收好,却并没有看向程漱:“我是不是应该改一改?”
  你也知道?
  从穿书前到穿书后,陆枕流对程漱的偏心和照顾都被周围人看了个一清二楚。当时程漱还偶尔劝他不要一直黏在自己身边,也不要做这些在外人看来有点奇怪的事,但陆枕流每次都是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仍旧我行我素得很,谁说也不好用。
  “你真想改?”
  程漱支着脸颊看他忙前忙后:“你能改吗?”
  “努努力还是可以的。”
  陆枕流终于把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转过身看向他:“队长,我想明白了,我不应该逼你接受我,也不应该道德绑架你,我错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程漱愣了下,紧接着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你什么意思?”
  “就是和你保持该有的距离。”
  陆枕流垂着头站在他面前,声音里满是懊恼:“和你保持......普通队友、兄弟、朋友的距离,你看可以吗?”
  可以吗?
  如果是一个月前陆枕流这么说,那程漱或许会松一口气,因为不必再承担掰弯弟弟的愧疚感。可这一个月程漱把该想的不该想的都想了,模拟了无数次两个人相爱的样子,两个人分道扬镳的样子,甚至心中的天平已经倾向接受陆枕流的一面了,结果现在对方说要和他保持距离?
  “你早干什么去了?”程漱的声音越来越冷,“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我该考虑的都考虑了,结果你现在说你要跑路了?你耍我好玩?”
  “不是的,我......”
  “算了,我现在不想和你吵,也懒得知道你为什么忽然要和我说这个。”
  程漱慢慢站起身,声音很冷:“等今天四公结束,我们好好聊聊。”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学着搞什么欲擒故纵结果把别人惹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