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漱被陆枕流拽着到了机场外公司给准备好的大巴前,陆枕流才停了下来,撒开他的手,有些局促地抬眸看着他。
  “你怎么了?”程漱刚才跑得有些急了,气都没喘匀,“为什么要跑出来?”
  陆枕流抿着唇,半晌后小声道:“刚才那个东西......对不起。”
  程漱看着他一副低眉顺眼大气不敢出的样子,无奈地轻叹一声:“你也不用道歉啊,又不是你的错。”
  “可那是我的粉丝。”
  “是你的粉丝又怎样?”
  程漱眉心蹙着,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事和他说明白:“又不是你让他们把这些东西塞给我的,怎么你还真准备粉丝行为偶像买单吗?”
  陆枕流原本点了点头,瞥见他的神色后又连忙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
  程漱拍了下他的肩:“走,上车吧。”
  陆枕流慢吞吞地挪到他身边,斟酌地问道:“队长,你不害怕了吧?”
  “害怕什么?”程漱挑眉,“刚才那个死老鼠吗?”
  他轻轻笑了出来:“穿进来之前也不是没遇见过给我送奇奇怪怪东西的,这有什么好怕的?”
  陆枕流似乎看他神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扶着扶手钻进了大巴车。
  刚才因为这件事被吓着的练习生们隔了一会儿,才陆陆续续地被工作人员带到了车上。兴许是刚才那只死老鼠对他们的冲击力实在太大,原本喜欢笑闹的一群年轻人愣是没怎么说话,就算说也是轻言细语,似乎生怕被别人听见一样。
  而程漱则像没事人一样,将连帽衫的帽子戴上,就这么靠着车窗又睡了过去。
  这一路他半梦半醒的,恍惚间好像有人碰了他的肩。他昏昏沉沉的,也就任凭那人如何碰触他,顺着那股力气便向身侧靠去。
  待到达目的地后,程漱才发现自己枕着陆枕流的肩枕了一路,身上还盖着对方的外衣。
  “冷吗?”陆枕流问他,“车上的冷气开得好像确实太足了。”
  程漱摇摇头,瞥见他身上就剩的一件短袖,把衣服丢在他身上时顺手摸了把他露在外面的小臂:“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你来这里之后比先前壮了?”
  弟弟的皮肤手感不错,覆着一层肌肉,掐起来非常上头。
  陆枕流脸上瞬间氤氲开一层红,欲盖弥彰地避开他的目光:“我,我可能是因为,因为在这儿训练量大,大了吧。”
  程漱不过也就随口一问,掩唇打了个哈欠,随着其他练习生一同往车下走去。
  陆枕流连忙追上他,不由分说地将那件外套再次披在程漱肩上:“你刚睡醒,别着凉了。”
  之前就有娱记和站姐在选秀基地外蹲守,现在看见练习生回来,立刻举着相机凑了过来。但碍于刚刚在机场发生的事,工作人员现在生怕在哪里冒出来一个对这群祖宗图谋不轨的危险分子,牢牢地挡在练习生周围,形成了一道人墙。
  站姐和娱记没拍到想拍的,有些扫兴地回了原来的地方。
  其中一个站姐低头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忽地“咦”了一声。
  她身边的站姐打了个哈欠,有些无精打采地看向她:“怎么了?”
  “你看这个。”
  最开始说话的站姐将相机屏幕上的照片放大再放大,锁定在两个有些模糊的人影上:“这是程漱和陆枕流吧?”
  “是吧,怎么了?”她的朋友有些疑惑,“你又不是他俩的粉丝,激动什么?”
  “不是不是,你看。”
  站姐的眼中闪烁着有些奇异的光:“我记得这件夹克好像是陆枕流代言过的牌子,品牌方送的,目前还没开售。”
  “这件衣服为什么会在程漱身上?”
  ***
  程漱刚走进选秀基地,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按照规矩,选秀基地里是不允许存在手机的。但这手机是林子晋违反规矩塞给他,而且还没收回去,程漱觉得怎么着也不应该是自己违反了规矩。
  他将电话挂断,却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对方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进来。
  有种他不接电话就把电话打穿的架势,气势汹汹的。
  程漱没办法,拍了下陆枕流的肩:“你先回宿舍吧,我一会儿再回去。”
  陆枕流眉心动了下,面上露出几分不加掩饰的担忧:“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兴许是真的被死老鼠吓着了,现在陆枕流好像生怕程漱离开他的视线后就出事。
  旁边有人听着,程漱不好直截了当地说回电话,含糊其辞道:“找人有点事,别担心,好好回去休息吧。”
  他说完就脱离了大部队,打开了旁边的安全通道的门。
  口袋里的手机还在不停地震着,程漱摸出来一看,上面显示着“程决”两个字。
  他哥打电话干什么?
  程漱点了接听键,还没开口,就听他哥明显压着火气的有些低沉的声音在电话对面响起:“你想瞒到什么时候?”
  “什么?”程漱和他装傻,“哥你说的我听不太懂。”
  “还装?”
  程决好像换了个地方,刚才嘈杂的背景音渐渐安静了下来:“要不是我都知道了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程漱轻咳一声,手不自觉地捻着衣角。
  从小到大,他哥虽然平时也没个正型懒得管他,可只要一旦在大是大非上摆脸色,就说明程决是真的生气了。
  “我都听林子晋说了,”程决冷声道,“他把那两张地图给我了,事务所的员工比对过,确实是故意给了你一张错的。谁故意给你错的地图我会找人帮忙查出来,但你宁可告诉他也不告诉我?”
  程漱叹了口气,软了语气,像是在讨好他一样:“哥,那不因为林哥在圈里嘛。你又不在圈里,平时又那么忙,我不好拿我的事来打扰你啊。”
  程决冷笑:“少废话,现在我都知道了,你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坦白从宽。”
  程漱想了想,到底还是把在机场收到那个礼品袋的事告诉了他。
  其实刚开始他不是太想追究。
  穿书前也不是没遇见过被寄恐吓信这种事,但百分之九十九都被公司拦下来了,他亲自直面的情况很少,也只是听工作人员里的几个小姑娘转述而已。
  他知道这种事很难抓,也很难给对方带来一些惩戒。会做出这种事的大部分都是被营销号带了节奏的年龄小的粉丝,就算真的扭送去派出所也没关系。
  劳民伤财的,程漱觉得就此算了更好。
  可程决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这事儿我会处理,”程决听后沉声道,“你好好做你的工作,有事记得和我说。”
  程漱“嗯”了一声:“哥,辛苦了。我那儿好像还留着他的手写信,如果有用的话我托林哥捎给你。”
  “行,知道了,”程决道,“挂了。”
  程漱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滴滴”声,只觉得五味杂陈。
  原主和穿书前的他都不懂得低头,只带着一股叛逆的热血在圈里横冲直撞,走了不少弯路,遇见了很多不好的事,都不会,也拉不下脸来去寻求家人的帮助。
  唯一的区别是,好在他混出头了,但原主没有,才有了最后含冤跳楼的结局。
  他们把耐心和好脾气都放在了粉丝身上,却偏偏最容易伤害身边最亲近的家人。
  程漱无言地在安全通道里站了半晌,调整好情绪后才推开门走了出去,慢慢沿着走廊向宿舍走去。
  宿舍里的两个留守儿童看见他后格外兴奋,屈俊明往他身上一扑,就差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了。
  程漱觉得有点好笑,半真半假地吓唬他:“我三天没洗澡了,你也不嫌脏。”
  屈俊明将头凑到他脖颈处,装模作样地闻了闻:“哪有?不还是你那个洗发水的味道吗?说起来啊漱哥你那个洗发水的味道真的很好闻,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偷用了来着,简直――”
  他话还没说完,衣领处却忽地传来一股大力,将他往后一拽。
  屈俊明仰头,看见了一脸冷漠的陆枕流。
  “陆,陆哥,”小孩讨好地牵了牵唇角,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吵到你了吗?”
  陆枕流瞥了程漱一眼,声音中毫无波澜,就好像刚刚眼神像是要杀人的不是他一样:“没有。队长前两天发烧了,今天刚好一点,别闹他。”
  “哦哦哦,队长你发烧了?”
  屈俊明有些担忧地看过来:“没事吧?”
  “发烧算什么?”程漱说,“吃药七天好,不吃药也是七天好,能出什么事?”
  “不说这个。”
  屈俊明刚才被陆枕流拽开,似乎还没长记性,又往程漱那边挪了挪:“漱哥,你知道吗?下个赛段改赛制了,没有公演舞台也不淘汰人。”
  “没有公演舞台?”
  程漱有些诧异:“那这个赛段是干什么的?”
  “据说是什么......基地周年庆?”屈俊明说,“每个组自己准备节目,不限题材不限内容,到时候上台直播展演,所有观众都能评分。”
  作者有话要说:
  程决:都告了都告了!(摩拳擦掌.g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