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权愣愣地看着他,嘴巴微张,觉得有点惊悚。
  哥们儿你......顶着一脸黑/道老大要杀人的架势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陆枕流看着他惊讶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地蹙了下眉头:“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明权连忙拎着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站起身:“没有的陆哥,我换。”
  他说完,就拿着MP4和毯子沿着两排座椅中间的通道挤向了后排。
  陆枕流长出了一口气,轻轻在程漱身边坐下。
  他前一天晚上想了很多,无数次地痛恨自己为什么没借机会把真相说出来――
  如果说自己就是那个和程漱一同穿进书里的陆枕流,而不是原文里的渣攻,程漱会信吗?
  可他本来嘴就有点笨,昨天的情况也实在太突然了,让他根本没法组织好语言讲明白这件事。
  然后他的队长就真的要和他划清界限了。
  陆枕流这么想着,侧眸去看身边睡着的人。
  昨晚他一定也没休息好。
  陆枕流想着,半是无奈半是自嘲地笑了下。
  他知道队长对别人戒心很重,哪怕是之前同在一个团的队友,在真正熟络之前程漱也是带着一种疏离感与旁人相处的。
  那个时候他还在沾沾自喜,宝贝着程漱对他那份独一无二的偏袒和信任,面对那些拼了命想和程漱搞好关系,却被人不动声色拒之千里的人,总是带着一种既得利益的骄傲。
  现在这拒人千里的冷淡被用在了他身上,他才觉得心里难受,像被小动物的爪子挠着似的,有一搭没一搭地疼着。
  陆枕流抿着唇,伸长了手将程漱座位旁边窗户的挡板拉了下来,隔绝住外面刺目的阳光,又找空姐要了条毯子,动作很轻地给程漱盖上。
  动作行云流水,就像曾做过很多次一样。
  照顾程漱这件事,他也确实做过很多次。
  穿书前,程漱就因为晕机而总在飞机上补觉。有次他们去拍杂志封面,飞机上冷气开得太足,程漱睡了一觉,刚下飞机就觉得头疼,等到了拍摄场地,整个人的脸色苍白得很。
  他硬着头皮将整场拍完,出摄影棚时整个人浑身发烫,靠队员的帮忙才被搀回了下榻的酒店。
  那会儿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陆枕流安顿好他,随便扫了辆共享单车就在酒店附近找二十四小时开业的药房,买了一大兜治感冒的药剂回来。他又是给程漱擦脸又是量体温,等控制在了37度上下时才放心,疲惫地倒头睡了过去。
  也就是这件事,在团队里给他坐实了“程漱小媳妇”的名头。
  程漱半是严肃半是开玩笑地提醒过他们很多次不要这么叫陆枕流,可陆枕流对这个外号一点都不反感,甚至还有些隐秘的开心。
  如果他能一直这样照顾队长,他也是愿意的。队长给了他那么多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他照顾一下程漱,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他乐意得很。
  只要......
  陆枕流出神地看着程漱,下意识地伸手想将人眉心的褶皱抚平,待手伸到一半时才惊醒自己在做什么,不动声色地将手放下了。
  就算是稀里糊涂穿进书里,程漱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幸好他也跟着来了,不然不知道程漱身体这么不好会出什么事。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
  必须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和程漱摊牌了。
  ***
  程漱这一觉睡得很沉,迷迷糊糊间梦到了很多穿书前的事。待听见空姐在广播里温柔的播报声后才慢慢转醒,看着前面悬挂的一小块液晶显示屏发愣。
  他动了动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披了条毯子。
  明权依旧坐在身边,正争分夺秒地看着他那些赘婿小说。
  程漱轻咳了一声,嗓音有点哑:“谢谢。”
  明权搭在扶手上的手抖了下,声音有些古怪:“嗯......举手之劳,没事。”
  程漱伸了个懒腰,眉眼间多了几分慵懒。他正准备将毛毯塞回塑料袋里,眼前的小桌板却忽地被明权拽了下来。
  明权将一杯热水放在上面,又塞进他手里一板药片:“晕机药,你快吃了,不然难受。”
  程漱眯着眼,看着手里被人硬塞进来的药片:“这都要降落了,吃也没用了吧。”
  “呃,这个......”
  程漱将药片轻轻放在小桌板上,若有所思地看着明权:“你怎么知道我晕机的?”
  “我有个朋友,他就是晕机,每次坐飞机必然在还没起飞的时候就立刻入睡,”明权说,“我看见你睡着了,就想起他来了,怕漱哥你也晕机,于是想着给你药来着。如果你不晕的话,我......”
  “谢了。”
  程漱眼角微弯,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将那板药片放进口袋里。
  明权看着他的笑愣了下,待回过神来才满脸通红地转过头:“没,没什么。漱哥你要是不舒服,可以喊我的。”
  “没有不舒服,”程漱抬手揉了把他的一头小卷毛,“谢谢你,真贴心。”
  明权被美色迷得有点昏头,待清醒过来时,飞机已经结束了滑行。
  他们的座位在前面,于是先让着后面拿器材的工作人员们下去。陆枕流因为坐在最后一排,也混在工作人员之中。
  他耳朵里还戴着耳机,面上的表情很冷漠,路过明权的时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明权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瑟缩了下。
  程漱看着他的动作:“你怎么了?”
  “漱哥,你有没有觉得......”
  明权“啧”了一声,悄悄凑近他:“陆哥很凶啊?”
  程漱怔了下。
  这是第二个和他说陆枕流凶的人。
  他之前就把陆枕流当成个小尾巴,忙的时候忘在脑后,闲下来才想得起来,就逗小孩一样和他闹。印象中的陆枕流一向温顺还会照顾人,在他看来就是个听话的弟弟,和“凶”这个字根本不沾边。
  可程漱转念一想,眼前的人毕竟不是他熟知的那个陆枕流,下意识想辩驳的话也停在嘴边,又被原封不动地吞了回去:“是吗?那可能有点吧。”
  明权欲言又止,神色复杂地和程漱一起下了飞机。
  排名前10的练习生中没有和白敛关系好的,他自己一个人站在节目组来接他们的小客车前,有些不耐烦地踢着地上的石头,见着陆枕流走来时眼前一亮,连忙迎了上去。
  他今天观察了一天,确认陆枕流应该是和程漱闹掰了。
  白敛一想到这点,心中的窃喜就止不住地往外冒。
  从入行以来,他凭着家里的条件和自己的外貌,从来不缺人喜欢。男人对他来说只有好用和无用两种分类,而他也总能在利用完他们后适时地抽身而出,潇洒地找下一个。
  一向是他甩别人,陆枕流是第一个甩他的。白敛性子里那股胜负劲上来了,还偏要把陆枕流抢回来不可。
  陆枕流看见他那张带着甜腻假笑的脸,眉心已经蹙起来了,正要开口拒绝他,却见那小练习生凑到他眼前,抬起头用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看着自己。
  “陆哥,劝你别不识好歹,”白敛轻声道,“炒个CP而已,又不需要你付出什么,你就不能依我一次吗?”
  陆枕流低声道:“不必了。”
  白敛咬着唇,眸中闪烁着几分恶毒的光,趁他没防备时又往前凑了凑,轻笑:“陆哥,你都和程漱掰了,没必要为了他这样守身如玉吧,连CP都不愿和我炒吗?”
  陆枕流脸色微变,抬手按着他的肩就想把人推开,却听白敛继续道:“旁边有摄像机的,你确定要和我动手吗?”
  他眉眼间满是阴郁,余光扫过一边凑过来的工作人员,咬着牙放下了手:“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你离我远点。”
  “这就对了嘛。”
  白敛笑得十分得意,这才从陆枕流身边离开,带着几分挑衅地看向他身后:“程漱,你们怎么这么慢啊,我和陆哥等好久了。”
  程漱不紧不慢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辨不出喜怒:“是么?那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陆枕流后背僵直了一瞬,待转过身时面上的阴郁与愤懑一扫而空。
  他抬眸看向程漱,隐约竟有些期待着从对方眼中看出不悦。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程漱的目光居然连多一分钟都不愿在他的身上停留,反而是转头去和身边的明权有说有笑地上了客车。
  陆枕流只觉得一阵无名火从心底“腾”地一下冒了出来,让他无与伦比地嫉妒明权。
  那个位置原先是他的。
  他舔了舔唇,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僵硬,刚要抬腿上车,白敛又贴到了他身边。
  “你不要太过分,”陆枕流低声道,“不然有摄像头在我也揍你。”
  白敛挑眉,面上仍笑着,眼中却满是冷意:“陆哥,是程漱在床/上的技术太好了,你才舍不得他么?”
  他的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于是他便更变本加厉:“陆哥,我之前确实不该拒绝你,让你这么伤心。回去之后你和我做一次,我保证让你忘记他。”
  陆枕流额角青筋一下一下地跳着,正欲爆发,却听见节目组的导演在车上道:“没坐好的练习生赶快坐好,直播马上正式开始,重量级嘉宾即将登场!”
  程漱听见这句话,眼中露出几分玩味的神色。
  如果他没记错,在原文中,这个重量级嘉宾应该就是白敛的众多爱慕者之一。不仅在录制过程中数次阴阳程漱,甚至那让程漱险些失踪在深山老林里的任务也是他安排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情侣吵架也算吵架吗do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