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舞蹈啊?】
  【跟着做了两个动作,手指要打结了】
  【之前总看有人说程漱是废物水平不行,怎么我现在看还可以啊?】
  【我要路转粉了,这个手指舞好酷啊】
  弹幕在疯狂讨论程漱刚才的手指舞,程漱本人则有些迷茫地站在评委前,不知道他们在鼓什么掌。
  穿书前他的公司是圈内有名的大公司,里面人才辈出,想出头就一定要努力练习,不然就会被人毫不留情地甩在身后。如果像白敛这样不好好练习,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怎么给别人使坏,那估计也在公司里待不了多久就要被人扫地出门了。
  同样的,他们也更看重练习生的唱跳水平。手指舞也好,乐器演奏,或者是舞枪舞剑也罢,这些顶多只能算个加分项和才艺表演,绝对不会被拿出来在内部考核上展示。
  所以程漱原本以为自己的会被评委们阴阳怪气,却没想到获得了掌声。
  “我......”
  我可以走了吗?
  鱼还扔在桶里没处理,程漱不太敢想象半死不活的鱼如果为了求生从水桶里蹦出去的话,自己的厨房会变成什么德行。
  几个评委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半晌,最中间那个抬起头看着他:“你练习了多久?”
  “多久?”
  程漱想着他的鱼,差点一个“五年”脱口而出,险之又险地被他咽了回去,斟酌道:“大概两周吧。”
  他怕自己说不到一周显得过于摆烂,于是加了一周。
  “两周就能练成这样......”
  几个评委再度窃窃私语起来,程漱抬眸,看向坐在评委身后的工作人员们。
  这些工作人员里有不少都是和白敛交好的,包括宣发这种重要的部门。每次“深境”官博发表的物料中,就属白敛的物料最多,俨然“深境”第一太子爷。
  就算他将来打算摆烂回家继承家产,那现在这段暂时的偶像生涯也不太想在“深境”度过。
  宋洪的脸色很差。
  他刚才的目光一直在程漱身上,等程漱手指舞结束后才如梦方醒,继而怔愣在座位上。
  身为一个带过一些练习生和小偶像的人来说,他看过的舞台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其中良莠参半,更多的还是毫无感情的摆拍和机械性的表演,鲜少在舞蹈或唱的歌中听见过于炽热的情感,却没想到在程漱的手指舞中感受到了。
  他本身也是个对舞台的细节和情感十分麻木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后,宋洪有些紧张地直起了身子。
  如果他都察觉到了,那公司的几个评委会不会也......
  “你的手指舞刚刚跳得真的很好。”
  坐在最中间的长发男人说:“很新颖,我们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奇特的表演形式了。这是你的优势和特长,请一定要保持下去。”
  新颖......吗?
  程漱眉心微蹙,觉得有些尴尬。
  他已经很久没像小学生一样站在台前被所有人当众表扬了,一时间觉得浑身上下哪都不对劲。
  “他说他练了两周......”
  “假的吧?小敛练习了两个月呢......”
  “之前他好像没这么厉害吧?被透题了?现准备的?”
  工作人员的窃窃私语飘到程漱耳中,他也只是翘起唇角笑了下,完全不在乎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爱说什么说什么。
  他穿书前听见的难听话比这过分多了,还不是好好地活着。
  但他还是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这四位评委一副捡到宝的样子。自己分明没有做什么太出彩的事,放到之前的公司也不过是中下游的水平,真的犯不着这样惊讶。
  而且就算是这么一个手指舞,他站再前世的角度上也能给自己挑出无数毛病。例如抢拍,动作不稳,幅度不够,情感宣泄不到位,这些他心里都清楚明白得很。
  “宋经纪。”
  一个评委开口道:“你是这位练习生的经纪人?”
  宋洪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讷讷地“嗯”了一声。
  那个评委戴着副眼镜,镜片却挡不住他探究的锐利的目光,径直刺向宋洪:“这个练习生实力上乘,你这一年里却没给他安排一次通告?”
  宋洪双唇颤抖了下,一滴汗从脸颊流下:“没,没有甲方找他。”
  “没有甲方?”
  那评委从一摞纸中抖出一份履历:“这是他这一年的活动经历。明明有好几个甲方来找公司开价,甚至是大型商场剪彩热场这种小活你都不给他安排,你怎么敢的?替公司决定雪藏练习生吗?”
  宋洪咬着牙,低下头道:“是因为他实力不行,所以我才......”
  “实力不行?”
  长发评委忽然开口:“这么蹩脚的理由你也找得出来?”
  宋洪张了张嘴,这才意识到经过刚才那场表演,程漱在大家的眼中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什么也不会的废物花瓶了,而是一跃成为“练习两周就有惊艳表演”的天才。
  “不是宋哥的错。”
  一直在前面站着当哑巴的程漱忽然开口,声音温柔得很:“是我的问题。我身体一直不太好,是宋哥担心我,生怕我累着,所以才不给我安排工作的,你说是吧宋哥?”
  宋洪几乎要把牙咬碎了。他不知道程漱现在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但看着好像是个能下驴的坡,于是再怎么嫌弃也只能忙不失迭地捏着鼻子滚下去:“是,他......他身体一直不好,受不了高强度的练习和工作,所以我才......”
  “行了,我们知道了。”
  四个评委显然心里明镜一样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懒得听宋洪继续狡辩,让程漱出去好好休息。
  程漱从舞房出来,正好和下一个进去的陆枕流擦肩而过。
  “呦,这么久才出来?”
  这群练习生在等待考核的时候不让拿手机,只能聚在一起闲聊。一个站在白敛身边的练习生阴阳怪气道:“不会是又跳不出来,或者干脆读不懂题目,在里面跟评委老师哭吧?”
  “他也不是没哭过,”另一个接茬道,“每次都不行,全靠卖惨留下来,也不知道谁的脸这么大。”
  “别这么说人家。”
  白敛终于出了声,一开口就是浓浓的茶味:“人家也尽力了。再说,你们要是被淘汰放得下脸来哭着求别人吗?”
  程漱深表赞同:“没错,尽力了就是最好的。”
  白敛被他噎了一下,声音也不似刚开始那样从容镇定:“如果尽力,被淘汰也不会怎样,是吧?”
  “当然。”
  程漱伸了个懒腰,T恤被向上拽了拽,露出半截腰线:“淘汰了就回家继承家产嘛,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第一个说话的练习生毫不掩饰地发出一声嗤笑:“哎呦,你们看咱程哥,已经想好被公司淘汰后该干什么去了,敛哥,你想好了吗?”
  “我?”白敛笑了下,“我不会被淘汰,所以从来没想过。”
  这俩人一唱一和的。
  吵死了。
  程漱好像没听见一样,只看着那扇被开开合合的门,盘算着什么时候能结束,自己好溜回宿舍去歇着。
  “程哥怎么不说话啊?”那练习生说,“是被评委训惨了吗?”
  “唔,你声音太小了,没听到。”
  程漱回过头,十分诚恳地对他笑了下:“你刚才说什么?”
  他正要再重复一遍,一边的白敛黑着脸拽了他一下,低声道:“你是不是傻?别人明显在耍你,你还真实心眼地再说一遍?”
  那练习生瞬间明白过来,刚要去质问程漱,考核用的练舞房却被人打开了。
  练习生们走了进去,将原本还算空旷的练舞房挤得满满的。
  刚才夸了程漱好几句的评委站在最前面,双手下压,示意他们安静:“刚才我们的考核已经结束了,现在公布考核位次,以及需要离开公司的人。”
  陆枕流微微蹙眉,有些担忧地向程漱看去。
  他现在很矛盾。
  一边觉得队长绝对不会对自己那么冷漠,更不可能这样不思进取,不求上进。另一面看着对方那张和队长一模一样的脸,却又总想着要拉他一把。
  陆枕流有些烦躁地甩了甩头。
  他刚才也没好好发挥,和穿书前在舞台上的水准差得很大,绝对是会被队长批评的。只是现在这个“队长”自己就很躺平,也不会再管他了。
  想到这儿,陆枕流忽然有些难过,那种身处异地的孤独感再次席卷重来。
  白敛心里也在想着事,但嘴角却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他提前拿了题,给出的是最好的答案,想不出还会有谁能做得比自己更好。至于程漱......这个废物现在还能站在这儿,不知道怎么巴结的公司高层,但这次估计不会这么幸运了。
  白敛迫不及待地想听见程漱被淘汰的消息。
  “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评委看着练习生们,“大家猜猜这回的第一名是谁?”
  众人小声地嘀咕着,但猜的人不外乎是白敛和陆枕流其中之一。
  评委见吊人胃口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清了清嗓子:“很可惜,大家都猜错了,今年的第一是一匹黑马,他用足够精湛和新颖的方式通过了考核。”
  “他就是一直不被大家看好的程漱。”
  白敛原本正等着听自己的名字,可这两个字撞进耳中时,几乎让他全身的血液一寸寸地凝固了下来。
  他在一片寂静中脱口而出道:“我不服!他怎么可能是第一?”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