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在这样的夜空下,即便是一缕微光也显得格外孤寂。
  放进风衣口袋里的是唯一能证明太宰治身份的东西,一个手机。
  此时的他正盯着自己的手机界面,黑掉的屏幕上并没有按照他预期的那样显示出该有的名字。
  “嗯?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找我。”
  太宰治望着海面,风,扬起他身后的衣摆。低眸看着手里的东西,太宰治的脸上如同神祗雕像一般古井无波,或许这才是他大多时候该有的样子。
  像是和人分裂了一般,无法剥离也无法融合。
  “苏格兰呢。”
  “我可不知道,这你得问金酒。”
  女人金色的卷发在这样的夜晚格外迷人,像是暗夜/女/郎那样,神秘的同时也极具魅惑。不仅是因为女人的脸,更多的是女人身上那股与众不同吸引人的气质。
  只不过,这些在太宰治面前就不必提了。
  “他不让我插手。”
  听起来似乎有几分委屈。
  “噢~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微微挑眉,女人看向太宰治,语气中满是玩味。
  太宰治也同样回望,对上视线,然而无论女人怎么看都无法从那双平静的双眸中看出一丝一毫透露出的情绪。
  按理说,她自己才是这方面的高手才对。
  “警视厅的人已经拿到证据。”
  虽然太宰治没有回答自己,但女人还是接上了太宰治的话,“金酒犹豫了,他是想一个人去解决吗?”
  手里的东西依旧安静,“嗯,不过老师已经给他们留了后路。”
  这个他们是指警察。
  “那你还在担心什么。”
  太宰治捏着手机的手渐渐收紧,“送我去一趟庄园,贝尔摩德。”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啊,用你的那本书吗?”女人靠在自己艳丽的跑车旁,轻轻撩起头发,“不过,我可不是你的司机。”
  然而太宰治已经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
  “最后的交易。”
  “那以后我们可就两清了。”
  “当然。”
  坐在副驾驶上,太宰治依旧时不时看向手里的手机。
  贝尔摩德见状不免嘲笑道:“死心吧,金酒那家伙的心早就被琴酒牢牢锁死了,你又能得到什么呢。”
  似乎是将太宰治当成了被神代无抛弃的情人。
  说起来,除去那次行动被太宰治意外救了一命,她和太宰治之间也确实根本不曾了解过。至于外面那些能被查到的资料,好像除了那些剩下的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知道多少。
  但是有一点,贝尔摩德知道太宰治和金酒的关系不浅。
  甚至于太宰治将金酒称作老师,这一点很值得探究。
  想到这里贝尔摩德渐渐勾起了嘴角,似乎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就要被她发现了呢。
  嗡嗡嗡的震动声让贝尔摩德回神,看到太宰治的手机突然亮起,居然真的打了电话过来?金酒那家伙有这么相信眼前这个人?
  可和贝尔摩德的惊讶相比,太宰治却显得异常平静,甚至有些冷漠了。
  “是太宰先生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轻,但太宰治几乎不用迟疑就知道对方是谁。
  可他的语气又实在是有些冷淡,“苏格兰。”
  面对这样带着些许敌意的语气,以及对方似乎并不惊讶自己的电话,愣了愣,“是我。”
  “你在外面。”
  不是疑问句,太宰治像是在监视苏格兰一样,极为可怕的说出了苏格兰现在的状况。
  “......是。”苏格兰也不准备撒谎,他不知道神代无发生了什么,但不管怎么说现在证据已经交上去了,可是神代无突然消失不见,无论怎么样他也应该去帮他,而不是畏畏缩缩的呆在这里,“请问你知道金酒去哪里了吗?”
  “这就是你的问题?我想他告诉你的应该不是这些。”
  “......”
  确实,神代无告诉他的只是让他找到太宰治,剩下的交给那个人就够了。
  可是。
  “你应该知道你现在出门随时都可能会被杀掉吧?”
  “我知道,但一直躲在里面,事情也不能解决不是吗?”
  因为那颗心脏,现在整个警视厅的人忙成一团,之前他确实可以寻求警视厅的保护,但从消息的走漏速度来看,恐怕是行不通了。
  但是,假如真的一直待着这里,不知道为什么诸伏景光感觉有些莫名心慌。
  至于另一边,听着诸伏景光的话,太宰治笑了。
  隔着手机,诸伏景光听到了笑声,有些不解,可随之而来太宰治的话却让他再次陷入沉默。
  “他为了让你活下来才选择离开,你以为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吗。”
  黑暗中,诸伏景光带着棒球帽,帽檐压的很低,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连帽卫衣,戴着两层帽子看上去与周围街道上的人格格不入。
  颇有些阴郁。
  而在他后面,一个格外大的琴包被背在身后,路过的人因为他的与众不同而频繁侧目,有的则是因为好奇。
  “他到底在哪!”
  可刚因为好奇而悄悄走近男人身边的少女听到男人突然发出一声低吼,被吓得不轻。
  同时,她的反应也惊动了男人。
  抬起帽檐,四目相对,少女被男人满是寒意的目光穿透,愣愣的呆在了原地。
  “小柔?你怎么了?小柔?”
  原本和她一起逛街的同学见自己好友一直愣愣的盯着一个方向,也顺着视线看了过去,可终究什么也没有。
  电话被这样突兀的挂断了。
  开车的贝尔摩德似乎是听到了很有趣的故事,从最开始翘起的嘴角就没有放下来过。
  “你故意的?”
  “什么?”
  望向窗外,这里已经离市中心越来越远了。
  “我可不认为金酒是为了苏格兰才离开的。”
  窗外不断向后退的风景让人眼花缭乱,太宰治疲惫的闭上眼,轻声道:“那是因为你还不够了解他。”
  “嗯哼~”
  贝尔摩德并不反驳这句话,她和金酒相处的时间确实不多,仔细想起来话最多的时候,好像还是小时候在庄园里。
  不过,那个时候他们会经常遇到也只是因为那个男人罢了。
  前方的庄园已经近在咫尺,贝尔摩德的记忆里大多时候都是在里面隔着窗户眺望庄园外,很少会有这种观察庄园全貌的机会。
  而眼前这座正处于黑夜中的庄园,似乎才真正露出它本来的面目。
  另一边,神代无早已经回到了这座他幼年真正的记忆宫殿。
  还是和从前一样,安静,肃穆,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甚至它早已不是记忆中世界的存在,它也还是依旧不曾改变。
  抚摸上这里的每一道痕迹,闭上眼,脑海中闪过的却是鲜血/溅/射的画面。
  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一样,神代无一惊,收回了探查的手,他知道因为庄园的主人并不欢迎他。
  “BOSS。”
  站在客厅的正中心,二楼的复式阳台上,一个男人正俯视着下方的神代无。
  对上男人的视线,神代无目光波澜不惊。
  “有多久没有回来了?”
  庄园的四周很空,也没有其他人存在,于是乎男人的话即便声音并不大却也像是站在扩音器面前一样,被放大了声音。
  而这样诡异的回声,只会将眼前的场景显得更加幽静。
  “也没有很久,我已经忘记了。”
  像是回忆起什么,男人缓缓叹了口气,继续道:“不久吗?可是我感觉过了好久,看着阿无从一个又一个世界最后回到这个世界,很久了啊。”
  彼时神代无还没有察觉到这句话的异常,他更多的是盯着那张熟悉的脸,眼里既留恋又厌恶。
  “但是您依旧如此年轻,不是吗。”
  男人对上神代无带刺的语言,并没有因此改变脸色,而是缓缓走下楼梯,用过去那样温柔的目光看着神代无。
  “别用他的眼神看我,够了。”
  终于完全走到神代无的面前,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半长的头发轻轻的披在肩上,那双紫眸还是和过去一样,即便是过去了这么久,还是依旧流淌着熟悉的波动。
  可越是这样,神代无就越是恶心。
  “你在生气什么,阿无?”
  男人还是像过去一样,想伸出手触碰神代无的脸庞,却被神代无极为抗拒的挥开。
  “别碰我。”
  力的相互作用下,神代无此刻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正刺痛着,而在他面前,男人像是毫无知觉一样愣愣的看着自己被挥开的手。
  “琴酒呢。”,神代无举起/枪,对于过去的记忆再没有丝毫留恋。
  男人就这样注视着神代无的目光,似乎是想从中找出对自己的犹豫。
  可是,没有。
  突然,男人笑了,越笑越大声,随后,像是被扼住喉咙一般忽然停下,所有的表情瞬间收回,他说:“没有。”
  “你说什么!?”
  “琴酒根本不在这里。”
  紧紧握住/枪,“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不懂吗,阿无,从头到尾,只需要一个容器啊。”
  听到容器这个词的瞬间,神代无瞳孔紧缩,他开/枪了。
  子/弹穿/透了男人的心脏,他知道寄生生物唯一的弱点就是心脏,神代无的这一枪按道理说万无一失。
  但,中枪后男人并没有倒下。
  “为什么要对我开枪呢,阿无,我们是共生的啊。”
  这句话宛如一个晴天霹雳,神代无一瞬间甚至无法站稳,他摇摇欲坠的后退了好几步,声音嘶哑,颤抖的反问:“你说什么?”
  男人看到神代无如此绝望的眼神,他笑了,慢慢托着流血的身体走向神代无,最后,将双目失神的神代无抱入了怀中。
  【我们一起去过那么多世界,忘记了吗,阿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