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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大朱亦动了动肩膀;“好,请指教!”
  我心说我要是能够在这场单挑里杀死公子大朱,那岂不是直接事成,鸽子也不用断这一臂了!唉,早知道我就以江湖游侠身份上门挑战公子大朱了!
  “鲁先生可要借剑?”公子大朱看我手无寸铁,提醒道;“不必,”我右手双指并拢,不自觉学起了李剑圣的语气:“道家以内力注入剑身以求剑术,而我这一派,以剑为人之所延;心中有剑,则手中虽无剑,亦可成有剑之势。故乃有以内力为剑,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肺腑——”说罢,我双指自眼前一划,只听得呼呼风声,气流在我身边逐渐凝结。
  公子大朱双眼一眯:“这就是剑气派的化息为剑!好功夫!”
  他双拳对击于胸前,在他两拳相撞的刹那,一股劲风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而开,震得树枝摇曳作响;“我浸淫体术二十年,自创天王护法七式,”他扩胸展臂,骨骼发出爆裂声,肌肉随之膨胀,原本魁梧的身形更加高大;“今日,请指教!”
  我本就不坚定的战意现在更加飘摇,也罢,先下手为强!我蹬地而起,右臂后撤,凝聚内力;趁他现在尚未完全打开气脉,我迅速发出十步一杀,则可以一战毙之!
  公子大朱突然抬头看向我,目光如炬,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下一秒,他猛然跃起,瞬间跳到我的身前;我正在蓄力,他的速度太快,我实在无暇顾及。
  “第一式——鼍袭!”他身体后翻,小腿好比鼍龙之尾一般在空中画出一条曲线横扫而来,势不可挡;我被迫终止蓄力,架起双手格挡。
  但是我细胳膊细腿的硬碰硬哪里是公子大朱的对手,碰撞的瞬间就被一扫而下;我感到胳膊一阵酸痛,心说总算知道那日对战时赵廉是什么感觉了。
  我好像一颗断枝松果般被公子大朱打落,轰然落地,后背实打实砸在地上,溅起一圈环形烟雾。我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眼瞅着公子大朱在半空中舒展身体,耳边传来他的断喝——“第二式,熊坠!”
  看着他那万钧之势,我赶紧双掌一拍地面,身体接力而起,小腿一蹬,往脑袋指的方向滑去,躲开了这一击。
  我究竟是有多天真才会想着在单挑里杀死公子大朱,我和他实在不是一个体量的武人;我终于知道自己和江湖顶级高手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了,以前和几个江湖二流侠客交手之后我竟然就沾沾自喜,自以为是江湖一流大侠,甚至在潜意识里有一种李剑圣之外我天下无敌的傲慢错觉,如今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傻多天真……
  不过,连我应对公子大朱都毫无还手之力,鸽子如今失去一臂,该如何刺杀他呢?
  公子大朱双脚踏上大地,我感觉自己脚底板也感受到一阵高频震动;他以左脚为轴,右腿好似虎尾一般扫出:“第三式——虎鞭!”
  这还打什么啊,我索性直接放弃躲闪,硬扛下这一击虎鞭,被直接扫翻在地;公子大朱右手瞬间抓住我衣领,将我掼倒在地;力度之大,我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
  公子大朱见我不断咳嗽,也不再追击,松开手笑道:“今日之战,你虽输给我,却不是十步一杀输给天王护法;若以心法论,是我输了!”
  我心说您还真是谦虚,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苦笑道:“公子过谦了;你我实力悬殊过大,我左右支拙,公子绝无负理。”
  公子大朱大笑两声,道:“鲁先生确实不是我的对手,你我道行内力悬殊;但是你天资极佳,也算是武学天才,又有高人授业,未来武术成就绝会不在我之下;但是今日之战,确实仅仅是你输给我——我虽占尽上风,却输了心境。我此番求战乃是想以天王护法七式挑战十步一杀,但是先生起势之时我已心升恐惧,不断出手打断先生蓄力,虽节节获胜,但终究不敢接下一记十步一杀……习武多年,终究还是输了心境!哈哈,功夫不到家啊!”
  我恍然大悟,心说武学大家和我的境界就是不一样,看来我过去太疏漏心法的修炼了,如果想要在武学上再进一步,必须从在心法上有所突破。
  我道:“公子的天王护法乃是自创门路,今日仅仅三式便打得我找不着北,日后若再有精进,或可比肩李剑圣!”公子大朱摆了摆手笑道:“过奖了,不过是登不上赤羽榜前十的庸人罢了!”我一愣,追问道:“公子在赤羽榜位列几何?”公子大朱脸上闪过骄傲的神色,“赤羽第十九;不过明年应该能再上些名次,这几日四处流亡,偶然间击败了赤羽十七,双鞭高荣耀。”
  忽得,他苦涩一笑,道:“真是可笑啊!以前作为执剑大夫守在王嘉祯身边,一直无暇,那个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何时得空,效仿王叔锦乾,遍访天下高手,潜心武学;如今终于得偿,却是以败军之将,丧家之犬的身份在天地间流亡……”
  我听罢也不禁一阵唏嘘,感叹这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公子大朱也是中山王室的翘楚才俊,这样的人才本可以加入我们一起为了大业而奋斗,却因为立场不同而不得不与我们决一个你死我活。我又开始了我那幼稚的犹豫,信念又有些动摇;“咱们还是去看看鸽子吧!”
  公子大朱点头称是,笑道:“程先生确实分了你的战意,待到程乾完全恢复,你我可再战一场!”我挤出一丝微笑,心说鸽子怎么完全恢复呢,他断掉的胳膊难道还能长出来吗?
  移步鸽子疗伤的营帐,他已经褪去了上衣,干瘦的躯体肌肉清晰可见;伤口处缠上了好几层白布,把肩膀裹得严严实实。他双目紧闭,好像还没醒来。
  “如何?”公子大朱问军医道。军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血已经完全止住了,目前呼吸稳定,但是能不能醒过来还不好说……”噫吁嚱,鸽子你可得醒过来,说好了你来刺杀公子大朱我打下手的……我跟人家交过手了,那可完全不是对手……万一鸽子要是挺不过来,那我估计得长期潜伏了,一想到相茗我还是有些不愿意的。
  公子大朱微微颔首,道:“辛苦了;可有什么需要?”军医道:“这……有些话我想单独和公子说。”他给公子大朱使了个眼色;很明显,他还是不信任我们。
  公子大朱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头道:“好。那程乾这边鲁兄先照看一番。”“自然自然;多谢先生救助之恩!”我冲着军医作揖施礼道;那人并不理会,跟着公子大朱默默出了营帐。
  二人刚走没一会儿,鸽子突然睁开一只眼睛:
  “走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