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吗……?”吻到最后,季郁呈眼底幽暗。
  宁绥大脑不太清醒地想,亲都亲成这样了,还说这些,“嗯……”
  季郁呈的声音变得沙哑:“你知道你在答应什么吗?”
  “我知道。”宁绥低声道。
  他在答应,和眼前这个人相守一辈子。
  以前没想过,能得到这样一份感情,完全无关金钱,也不涉及别的欲望,只是单纯地想陪在这个人身边,希望方快乐。
  宁绥心想,可能在季郁呈刚醒来,在医院楼下抱住他时,他就有点儿沦陷了,毕竟那是他头一回被谁那么坚定地抱住……只是当时他自己无从察觉而已。
  压抑了许久,泄洪的开关一旦打开,便一发不可收拾。
  两只布偶娃娃都是第一次打架,上面那只尽管面色通红,也抵不住动作直进而疯狂,咬得被抵在墙上那只逃也逃不开。打架愈发激烈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同摔进了浴缸里,掀起了水花,水花阵阵。
  打架这种事情不是一两个小时能解Q得了的,从浴室到墙壁,又到床上,打了也不知道几架。最后,打赢了的布娃娃面带羞涩,紧紧地用四肢缠着对方,犹如饱餐了一顿,非常餍足。打输了的义愤填膺,手指都抬不起来一下,欲哭无泪。
  翌日,阳光从窗帘缝隙照进来,宁绥总算清醒了过来,身体只觉得十分沉重。
  侧头一看,季大少爷双手双脚并用地禁锢着他,季郁呈的脑袋还埋在他颈窝,一呼一吸之间,热气打在他的侧颈上。
  用这样的姿势睡了一整晚,醒来身体能轻松才怪!
  宁绥虚无地看向天花板,缓了会儿神。
  过了好一会儿,他脑子总算得以重新运转,他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又默默地放下了。
  两人都没穿衣服。
  万一周姨此时推门进来收拾,场面一定非常尴尬。
  宁绥爬起来勾自己散乱在地上的衣服,但刚支起来上半身,腰就一酸,差点没把他整趴下。
  想到昨晚是谁非拖着他的脚踝往后拽,要打好几架,他忍不住报复性地把身边的人的漆黑头发揉成鸡窝。
  虽然头发被弄得乱糟糟,但季郁呈那张脸还是赏心悦目。
  他醒转过来,见宁绥要爬走,下意识伸手一捞,又把人捞了回来,神采奕奕道:“绥绥,早。”
  宁绥差点就要爬出被窝,又被一下子拽了回去,顿时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有气无力地趴下去就地咸鱼:“早。”
  本打算就这个姿势歇会儿,却没想到感觉季大少爷紧紧贴着自己的身体又起了变化,宁绥:“……”
  宁绥慌张地推开他:“大白天的,得赶紧起来了,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季郁呈有些羞涩地道。
  小妻子怎么这样,说得他像是什么急色鬼一样,但是人面心爱的人的时候就是容易起反应,这根本无法控制……
  他又把宁绥抱紧了点,不过只是满足地抱着,没有任何动作。
  昨晚的事情像是一场梦,要不是此时床上还一片狼藉,季郁呈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得到了宁绥。
  虽然患得患失的一颗心脏终于被宁绥昨晚的告白稍稍抚平,但没有安全感仿佛刻在他的骨子里,他还是想要进一步确认。
  思索了下,他幽幽地宁绥道:“现在我是你的人了,你昨晚已经把我吃干抹净,以后不能动不动就说什么不要我的话。”
  宁绥:“……”
  颠倒黑白是季家的什么祖传技能吗?!到底是谁把谁吃干抹净!
  宁绥放弃争辩,说:“房间很乱,你放开我,我要起来收拾下。”
  浴缸里的水全都溅了出来,洗手池的大理石台面上的东西也七零八落地掉在了地上,季郁呈将他抵在墙上时,他依稀记得自己还拽掉了浴巾。地毯上也……床上也皱巴巴的,两人的衣服和裤腰带都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
  这么一片狼藉,管家和周姨一旦进来打扫,就会立刻知道发生什么。
  季郁呈亲亲他的手指:“让他们来收拾就好了。”
  宁绥面上发热:“我想自己收拾。”
  平时装一装变态吓唬人也就算了,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还得暴露在长辈面前,怎么想都尴尬……
  见宁绥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季郁呈立刻起来穿衣服:“我来,你躺会儿。”
  居然这么百依百顺吗?
  季大少爷此前的人生里,应该是极少做这些事情的。
  宁绥心头其实有点甜,忍不住挪了挪身体,趴在床上歪着头看季郁呈。
  “两年前事故是怎么发生的?”宁绥问。
  季大少爷将地上的浴巾和衣服捡起来,丢进脏衣篮,弯腰将扫在地上的牙刷等物放回原位,道:“我开车上高速公路,一辆卡车撞了过来。”
  “会是人为的吗?”宁绥问出了心中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
  整个季家,除了季老爷子和害怕季郁呈的季之霖,其他人都并不想季郁呈好过吧。
  把他拉下马,就能瓜分季家的财产。
  季云和季逸不知道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季郁呈道:“这件事我一醒来爷爷就和我谈过,他调查过,只是单纯的事故。我当时在车子上也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劲,不过年后等我回公司,我会亲自再调查一下这件事。如果真的有人在里面捣鬼,我不会放过他。”
  说完,他忽然从浴室探出头,眼底带了些喜色:“你没发现你开始关心我了吗?”
  宁绥噎了一下:“我本来就很关心你……”
  “是吗?”季郁呈把浴缸里的水放掉,走过来,有些委屈地隔着被子抱住宁绥,把下颌搁在他肩膀上:“前阵子是谁见到我就跑。”
  “翻旧账了是吧?”宁绥窘迫道:“那是因为还不知道你是008……”而且还觉得你有点病娇倾向。
  季郁呈警觉道:“所以你答应我就只是因为008有好感?”
  眼瞧着缺乏安全感的爱人又要计较起来,宁绥连忙道:“你本人我也喜欢。”
  季大少爷冷哼了一声,心情总算好点儿。
  见他一开心,一张脸都明艳起来,宁绥顺势给他顺毛:“其实在你之前我没有喜欢过别人,也没别人产生过超出朋友以上的好感。”
  “骗子,季之霖呢?”季郁呈不满地问。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宁绥先前说的三年前就喜欢他是假话,那么就意味着宁绥真的喜欢过季之霖。他们还在一起了快三年,整个大学都知道他们是恋人。
  光是想到这些季大少爷便像吃了黄连一样,苦涩得不行。
  “这个不太好解释,以后给你解释行不行?”宁绥还没有做好将001的事情和盘托出的准备:“总之……总之你是第一个。”
  季郁呈虽然直觉小妻子还是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但此时他已经没前段时间那么着急了,反正来日方长,宁绥不会离开他就行。
  “好。”季郁呈用鼻尖蹭了蹭宁绥的脸颊。
  总算把季之霖的事情先往后拖一拖了……宁绥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然后就听季大少爷又冷不丁问:“那你陪我去国外做检查时的那个金发植物人呢?他帅还是我帅,你踮脚看他可是看了好久。”
  宁绥:“……”
  宁绥悚然失惊:“你怎么知道?!”
  随即反应过来,季郁呈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的,那么肯定也知道自己垂涎过那个金发植物人的美色了。
  宁绥内心默默的流泪,他知道以季郁呈的性格,这两件事一定会被他带进坟墓里,可能七老八十了还在惦记自己垂涎过别人……
  “当然你帅,你好看,你是我心中最好看的……我最……喜欢你。”
  自己该不会七老八十了都要被迫说这些酸话吧……
  这话说出来宁绥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把脑袋藏进被子里,季大少爷却很受用,耳根有些发红,把他脑袋又扒拉了出来,摸摸他的耳垂:“放过你了,下楼吃饭。”
  两人下楼吃饭。
  管家和周助理又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变化。
  前几天还在冷战和暧昧,这一大早起来却手牵着手,简直如胶似漆,眼睛里看不到彼此之外的人。
  季郁呈的心情也看起来好了很多,像是终于饱餐一顿了似的,面上半点阴晴不定也不见了。
  宁绥倒是有点飘忽,下楼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扶着墙,数次拒绝大少爷要把他抱下去的举动。
  管家心里打起了摆……
  宁绥这到底是使用过了度,还是被使用过了度……
  他本以为大少爷是毫无疑问地上面那位,可前几日看见宁绥那么强势地解大少爷的衣服,而大少爷非常糟糕地抓着床单躺在下面,他又不确定了起来……
  虽然管家和周助理还有周姨非常有职业操守,不会多看两人一眼,而且往日季郁呈脾气冰冷阴沉,也叫人不敢看他。
  但无论怎么避开,还是时不时会和宁绥上视线。
  一上视线,宁绥就自动读懂了管家的复杂心情。
  宁绥:“……”
  真恨自己的读脑功能啊。
  而且季郁呈完全不知收敛,像是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一般。
  宁绥坐在沙发上,他便走过来往宁绥怀里一躺,亲亲宁绥的耳朵,宁绥吃完饭起身披上外套出去遛弯,他即便没吃完,也会立刻跟着起身换鞋出门。
  宁绥去冰箱里拿瓶水,他也会立马跟过来,高大的身形从后严丝密缝地拥住宁绥。
  几乎时时刻刻要黏在一起。
  宁绥一上午接受了数次管家惊愕的眼神,已经风中凌乱到脑子宕机。
  宁绥站在冰箱前,因为双臂被抱住,连瓶盖也没办法拧,忍不住推了推身后的人:“……能不能成熟稳重一点?”
  季郁呈不懂为什么谈恋爱还要收敛,好不容易互通心意了,也得到了小妻子说的有点喜欢他,他现在只想赶紧努力,把这份“有点喜欢”变成“疯狂喜欢”。
  当然,除此之外,也是由于前阵子太过患得患失,此时的他便像是渴了很久的饿狼,好不容易得到水源,又怎么可能放手,一分一秒他都不想分开。
  季郁呈将宁绥困在冰箱与自己的身体之间,在他耳边低声道:“宁绥,你不会又是变卦了吧。”
  不去看他的脸,光听他半哑低沉的声音,都能感觉到他浓浓的委屈与茫然。
  宁绥心肠一软,想推开他的手顿时放在了他胸膛上,停止了动作。
  听完季之霖说的季郁呈年少时期的那些事,他倒是能够理解为什么季郁呈在感情上这么没有安全感。
  “但是一直被看着怎么办……”宁绥小声问。
  季郁呈的头埋在他耳朵侧,忍不住勾唇。
  先前小妻子还没喜欢他的时候,示弱装委屈这一套就很好使,更别说现在小妻子已经喜欢他了,简直就是利器。
  季郁呈搂住宁绥的腰,在他耳边循循诱导:“距离过年还有五天,我不用去公司,你也还在放寒假,要不然去个不会被打扰的地方吧,只有我们两人。”
  他在宁绥耳边这样说话,宁绥耳廓酥酥痒痒的,哪儿还有心思想别的。完全没有注意到季郁呈话里的“不会被打扰”几个字里浓烈惊人的占有欲和偏执,思路一下子就被他带着走了。
  “……去哪?”
  季郁呈道:“我安排飞机,去度蜜月?”
  “时间太短了,出国恐怕不够。”宁绥思索了下,道:“可以去上次那个地方吗?上次只待了一宿。”
  他想的是,如果季郁呈十五岁时在那里疗养过,那么那里应该会有一些年少时期的季郁呈的痕迹吧,他想去看看。
  这幢别墅里几乎没多少季郁呈年少时期的东西,或许是老爷子处理掉了。
  “好。”季郁呈自然答应。
  他拥住宁绥,完完整整地将人抱在了怀里,想着接下来五天完全是两人的独处时光,不知道可以进一步做多少事情,心中澎湃起来。
  而宁绥惦记着说不定能看到季郁呈年少时期的照片,心中也非常期待。
  两人完全不知道方在为什么而荡漾,总之非常不默契又非常默契地上楼开始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