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个样子,宁远溟也几乎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了。
  如果说上次看到宁绥的朋友圈,得出那个荒谬的结论,还只是根据直觉的猜测的话。
  那么这次亲眼所见,几乎彻彻底底证实了宁远溟的猜测――
  宁绥喜欢的就是季郁呈!
  不,何止是喜欢,看那些小动作,简直达到了病态占有欲,连季郁呈变成了植物人都想吃干抹净的程度!
  宁远溟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
  这样一来,自己,季之霖,岂不是都被他利用了?
  在被通知替嫁的那几天,他表现出沮丧、颓废、伤心,甚至不下楼吃饭,现在想来,应该全都是故意的!
  其实他根本就迫不及待地想嫁给季郁呈!
  嫁给了真正爱的人,他怎么可能还伤心难过?怪不得在朋友圈表现出来一副开心的要死的样子。
  一瞬间想通这一点的宁远溟感到恼怒无比,自己竟然像只猴一样被耍了。
  现在,他倒是如愿以偿了,自己却被宁母、季之霖埋怨。
  宁远溟垂下眼,怨恨在胸中疯狂滋生。
  ……
  宁远溟没有心思再去学校,径直回了家。
  宁母这两天心情好了些,因为前天收到了一条项链,落款是宁绥。
  她像是得到了安慰一般,立刻将项链戴了起来,觉得宁绥还是心软的,虽然表现出一副不想再往来的样子,却傲娇地偷偷给她送项链,和她之间还是有和解的余地的。
  宁远溟一回家就见宁母坐在客厅敷面膜,即便不出门,脖子上那条项链也不取下来。
  他以宁绥的名义送宁母这条项链,原本是指望宁母收了项链,能不把心思再放在宁绥身上。
  本以为和以前一样,宁母会随手接过宁绥的礼物,不是丢在哪个角落,就是送给佣人。
  以前她就是这么对待宁绥送的围巾的,不是吗?
  可万万没想到,这次的宁母一反常态,竟头一回重视起宁绥的礼物了起来。
  大约是觉得在替嫁那件事情上亏欠了宁绥,愧疚的心情还没有缓过劲儿来。
  宁远溟心情更加的糟糕,指尖快要将掌心掐出血来。
  他调整了下脸色,走过去,含笑道:“妈,你猜我今天在医院看到了谁?”
  “宁绥?”宁母最近满脑子都是宁绥,下意识道。
  宁远溟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道:“对,我看见他和季大少爷了,他看起来很喜欢季郁呈,又是帮季郁呈围好围巾,又是握季郁呈的手的……我觉得嫁给季郁呈这件事儿,他看起来很心甘情愿,您也没必要自责了。”
  宁母有些疑惑:“真的假的,那他为什么一个多月了都生气不回家?”
  这都一个月了,她连宁绥的面都没见着。
  要不是最近几天收到了这条项链,她本打算去学校找宁绥一趟的。
  宁远溟意有所指:“或许他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和你在闹矛盾,而是……早就想和我们划清界限呢?”
  宁母皱眉。
  她哪儿能听不出来宁远溟话里的挑拨。
  只是将宁远溟当了自己二十一年的儿子,不打算计较。
  宁远溟放柔语气,抱着宁母的胳膊,试图像小时候一样撒娇:“其实宁绥没有来我们家之前,我们一家人很和谐的,宁绥来了以后,我感觉您和我都疏远了……妈,你能不能别管宁绥了,反正以后肯定是我和大哥来给您养老,只把我们当您的孩子不行吗?”
  宁绥刚来宁家的时候,宁母的确有些嫌弃宁绥一些出身孤儿院不好的习惯。
  但这都三年了,她多少也对宁绥生出了感情,更何况宁绥体内流淌着她的血液,亲生儿子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
  “你说的是什么胡话?”宁母拍拍宁远溟的肩:“你们都是我孩子,别再说这种小孩子气的话了。”
  “……”宁远溟没想到宁母会这么果断的拒绝。
  要是在以前,宁母至少会安慰他几句。
  自打让宁绥给自己替嫁之后,身边的人对自己的态度都在发生改变……
  宁远溟心中的刺痛越来越盛。
  ……
  宁绥把曹诺丢手机的事情放在心上,但现在是周末,即便去事务处,那边值班的老师也不上班。
  他打算周一再过去。
  季郁呈得以有两天完整的时间和宁绥相处。
  两天加起来一共是四十八个小时,除了吃饭和外出,宁绥几乎都窝在床上,和植物人老公肌肤贴在一起,看电影玩手机也都在季郁呈身边。
  季郁呈用耳朵听着,也勉强听完了几部电影的剧情,随着小妻子的到来,植物人的日子过得比以前有滋有味多了。
  这两天又在下雨,被窝里暖洋洋的,舒适而温暖,要不是季大少爷是个植物人不能动弹,不然被窝里的两人瞧起来还真有点儿难分难舍的恋人的模样。
  在医院里宁绥心疼季郁呈的那一下子,电量一下涨了百分之三。
  但是回到家之后,电量又开始缓慢得犹如度日如年,变成了四个小时五十分钟增加一小格的状态。
  所以说是比之前快点吧,但才缩短十分钟,和之前能有什么区别?
  季郁呈一脸阴寒地把009敲出来:“是不是你哪里又掉链子了?”
  009叫苦:“和我有什么关系,说不定是你的小妻子心疼你了那一下子,就不心疼了,所以充电的快慢并没有什么明显变化。”
  季大少爷才不相信是小妻子的问题,呵,小妻子明明都已经爱他爱得要死要活,恨不得天天守着他了,怎么可能对他的感情还不够浓?
  绑定的系统太废物,季大少爷只能煎熬地等。
  不过好在小妻子对他十分粘人,一天几乎有十几个小时和他贴在一起,两天下来,季郁呈终于看见了一点曙光,右上角的电量达到了百分之十。
  电量达到10%,季郁呈便感觉自己的身体又活络了一些,一只手的五根手指头和一只脚的五根脚趾头都能动了。
  但仅限于手指,手掌和手腕还是不能移动。脚也一样。
  没人发现病床上的植物人已经悄然发生了一些细微的改变。
  即便能挪动一点点了,但在彻底醒来之前,季郁呈也并不打算在小妻子或者管家面前表现出来――连眼睛都睁不开、身体99%的面积也没办法移动,只有手指头能轻微的动一动,这看起来太像是中风患者了。
  季大少爷的偶像包袱绝不允许自己如此丢人。
  但以前只能被动的接受小妻子的抚摸和玩弄,现在至少一只手的五根手指能动了,季郁呈心中就生出了反过来去玩弄小妻子的想法。
  小妻子对自己表达爱意几乎全是靠带着占有欲的肌肤相贴,季郁呈此前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谈恋爱的第一步是什么,但他从小妻子身上总结得到,喜欢应该就是想要去触碰对方。
  他也想亲自用自己的手,去划过小妻子的身体,感受那种柔软的触觉传递到心脏,激荡起阵阵心猿意马的感觉。
  这样子想着,季郁呈动了动手指。
  此时是深夜,宁绥趴在季郁呈身边睡着了。
  在骨折事件之后,宁绥下半身一直都不敢贴季郁呈太近,怕自己的腿压到他,再让他受伤一次。
  两人呈大字形睡。
  宁绥上半身还是挨着季郁呈的,尤其是手,宁绥一直用两只手握着季郁呈的右手,将他的手夹在掌心。
  季郁呈趁着小妻子呼吸均匀地睡着了,一点一点费力地把手指从他的掌心抽出来。
  由于手掌不能动,只有手指能动,只能用指关节把宁绥的手顶起来,这件事季郁呈做得非常艰难。
  看起来……也非常的智障。
  反正没任何人知道。
  植物人冷酷地想。
  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抽出手指,反过来将宁绥的手包裹在掌心。
  季郁呈用手指感受着小妻子的手,像量尺寸一样一寸寸地用指尖摸过去。
  比他小,比他的软,令人心中产生无限的遐想。
  终于握住了小妻子的手,季郁呈心中满足地喟叹。
  带着这种满足,他也沉沉地睡去――没错,他发现自己的灵魂与身体逐渐融合了,偶尔也能从那种痛苦的囚禁中解放出来,稍微睡上一会儿。
  ……
  翌日是宁绥先醒来。
  宁绥掀开被子坐起来,下意识打了个哈欠。
  他打算下床,右手却仿佛被什么扯住,那禁锢他手的东西还带着温热的力道。
  宁绥愣了一下,掀开被子一看,发现自己的手被植物人老公的五根手指头死死扣住。可躺在床上的植物人老公分明紧阖双眼,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发生过任何醒来的痕迹。
  他:“……”
  ???昨晚睡前就是这样子的吗?
  自己摸季郁呈也就算了,已经变态到睡梦中把他手指按在自己手背上,装作是他在摸自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