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这边乱七八糟的事情,很快传到富淳耳朵里。
  季青临的狗瞧上黎雪阳的鹦鹉,这是大大的好事儿啊,宠物情缘也是缘,有缘啥事都好办。
  他特地传话,给季青临的崽儿单独开个院子,和他的小娇妻霍元甲度蜜月,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想怎么拆就怎么拆。
  黎雪阳乐享其成,反正只要不让我赔钱就行,我的工资一毛毛钱都不能少!
  他当晚收拾好霍元甲的行礼,叫宋开连包带鸟,都给东院的季梵希送去。
  见色忘义的破鸟,白喜欢你了,哼!
  可他还是给霍元甲准备了好多东西,吃得、喝的、玩的、臭美的,一样不缺,一样不少。
  霍元甲和季梵希虽然闹得凶,但真的很开心呢,大概就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玩马桶里的水都高兴。
  唉~动物都如此,何况人呢。
  黎雪阳胡乱感慨一把,就早早爬进被窝,准备和李郁说点睡前悄悄话。
  他今天又是打球又是撵狗,仿佛耗尽半年体力,只想和柔软的大床共度良宵。
  再一个,佳节未到寒流先到,s市傍晚气温骤降。
  黎家老宅是文保单位,为排除安全隐患,没有自采暖设施,只能跟着市政供暖,降温应急只能开空调。
  黎雪阳又娇气,夜晚空调久开干燥,弄得他喉咙、眼睛不舒服,只能睡前开一小会,还不如早早钻进去和被窝贴贴。
  他举着手机,修长圆润的手指在熄灭的屏幕上,踌躇地画着圈,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合适和李郁视频连线。
  答应李郁送进步小礼物,现在他手里宽裕很多,总想送点好东西,但又怕对方不喜欢,那么贵浪费不好,一定要买到小男友的心尖儿上!
  想着想着,李郁的视频请求突然跳出来。
  难道这就是心有灵犀吗?
  黎雪阳连忙从被窝里钻出来,摸摸头发,又整理睡衣领角,这才接起视频。
  “阳阳你好慢。”李郁抱怨。
  黎雪阳看着模糊不清的屏幕傻笑,“又说我,我打给你的时候,你也慢。”
  两个人小学鸡似的斗了会嘴。
  视频对话屏幕空间有限,李郁还是发现黎雪阳靠着的床头十分豪华,比他富二代队友照片里的床头还要好看。
  “嗯?阳阳,你在哪里啊?瞧着怎么这么高级?”
  黎雪阳警觉,偷偷往上窜,挺直肩膀,“在、在宿舍啊。”
  他的身份黎家还没正式对外公布,需要保密。
  “靠!黎家真有钱,厨师宿舍都这么豪华。我们比赛还六个人一个宿舍呢,还在个狼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李郁牙酸抱怨起来。
  黎雪阳睁着大眼睛,夸张地说:“我跟你说,有钱人真的真的好夸张!他们居然给狗住一个院子!不对,还有只忘恩负义的破鸟!”
  “啊?”李郁愕然,“早知道我也去黎家做面包,还参加这破比赛干嘛。”
  黎雪阳对他比赛不报希望,但真怕他被淘汰后,跑黎家来做面包,赶紧打岔,“对了,上回跟你说,要送你进步礼物,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呀?”
  他有一点点小兔牙,平时不明显,笑着说话的时候就会很可爱。
  “你送我什么我都喜欢。”李郁不好意思一下,马上调转,“不过呢,我们repper都要带‘深潜’,这是灵魂标配。”
  黎雪阳:“啥是深浅啊?”
  “是‘深潜’,一块巨贵的名表。”李郁不喜欢他的土包子,好像与世隔绝似的,跟不上潮流。
  “深潜?”黎雪阳手指敲着唇尖发呆。
  他最近在上奢侈品课,都是实物教学,光名表他就戴过七十多块,没听说过有啥贵的表叫“深潜”啊。
  李郁有点不耐烦,“算了算了,太贵了,高仿好几千呢,我配不上。”
  “别啊。”黎雪阳知道他有点虚荣,可是才十九岁的大孩子,从小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一朝进入花花世界被迷了眼,他能接受,也能理解。
  如果太贵,他还不好解释钱从哪儿来,如果李郁只是要个高仿,那他大可送个真的呀,等合同结束再告诉他。
  黎雪阳痛快:“哥哥送你!不就是一块高仿名表嘛,我去挑块儿仿得特别特别真的,送给你。”
  “真的?!”李郁那边屏幕都在抖,“我跟你说,你就去巢街那边,我们团好多都是从那里买的,质量超好,戴着出镜都分不出来。”
  黎雪阳咯咯咯笑得像要下蛋的小母鸡,“哦~~原来如此,我要去给营销号投稿啦!”
  “嗨,我们这小破网综,谁看得上啊。你不如投稿黎家豪门生活,没准能火!”李郁明显高兴,话跟着多起来。
  接着,他又小学生告状似的,从他们导演八卦到队友,打到手机快没电,这才道晚安。
  黎雪阳靠着床头睡意全无,李郁还是孩子心态,比隔壁的季梵希没聪明多少。
  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太过离奇,连弟弟黎雪融都不能理解,还是不要告诉李郁太多。
  他又想起医生说的话:身体上的亲密关系,有可能让他看到对方的脸。
  在这三个月里,他既是自己,又不是自己,可以恣意潇洒,可以不留遗憾,甚至可以“管杀不管埋”。
  也许过了这个机会,他将失去勇气。
  黎雪阳咬着下唇,想了又想,从床头抽屉里,拿出漂亮精致的日记本,做贼似的翻到中间页,郑重其事写下五个大字:初夜攻略!
  【高亮提示:记住!你是个脸盲,一定一定不能睡错人!】
  ……
  第二天一早,黎雪阳浑身酸痛,正无精打采刷牙,宋开突然进来,把他吓一跳。
  宋开他们都是职业安保,在没有危险分级的情况下,绝对不会无缘无故侵入客户私人空间,只可能说出大事了。
  “先生抱歉吓着您了,刚刚季家通知,季先生要来跟您谈赔园子的事。”他还补充,“富先生那边让您一定要好好接待。”
  黎雪阳含着最后一口漱口水,差点咽下去,迷迷瞪瞪点点头。
  s市八卦小道消息,如雨后春笋,在豪门圈子里迅速铺开。
  “听说季家的狗拆了黎家的园子,季家狼王上门谈赔偿呢。”
  “听说季家狼王带着狗拆了黎家的园子,还不赔钱。”
  “听说季家狼王拆了黎家的园子,还让黎家陪个儿子。”
  “听说季家狼王要拆黎家的园子,抢黎家的儿子。”
  总之越传越离谱,离谱到黎雪阳在老宅正厅等着接待客人,宋开耳麦接到门口汇报:“组长不好了!季先生带了好多人!说是要来拆我们家园子!”
  宋开大惊失色:儿子拆完老子拆,多大的仇啊?!
  黎雪阳算是明白了,季梵希拟人,季青临他拟狗!
  季青临是带了不少人,黑亮的齐柏林后面跟着辆阿尔法,坐得全是园林设计界的翘楚,能在短时间内集齐这么一车人,也只有季家有这个实力。
  黎雪阳匆匆赶来,就见季青临背着手优哉游哉闲逛,身后各位老先生,在助理陪伴下,拉着电子尺、水平仪已经开始忙活,大有把黎家炸平重建的阵仗。
  季青临今天穿得格外优雅,小圆领的定制衬衫,没有领带,外面是件稍有腰身的黑长风衣,简约洒脱,独具一格。
  收进去的衬衫,将他的腰线勾勒得格外诱人,没有领带和其他饰品干扰,人的视线第一眼就会被腰勾引。
  而浓黑色风衣,被挺直的腰背撑得潇洒俊逸,更显得肩宽、腰细、腿长,三位一体。
  黎雪阳看不清他的脸,却认真体会到这男人好绝,属于多看会让人情不自禁的品种,陷进去了·jpg。
  “季先生,您来就来,怎么还带人呢。”黎雪阳低头玩手指,不敢再看他。
  季青临眼睛冷却含着笑,慢悠悠走过去,躬身侧头,非要看着他的脸,“黎雪阳?”
  “嗯。”黎雪阳抠完左面大拇指,开始抠右边,就是不抬头。
  季青临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说:“这回不装不认识我了?”
  “那、那你也装哑巴了,干嘛只说我。”碰面次数多,黎雪阳也皮实了,开始小声抱怨。
  季青临芜湖开心,“小珍珠”向他顶嘴了!今儿晚上爷背《荷塘月色》!
  “算我们扯平,你也别见到我就跑。”他也不嫌累,就这么低头躬身说话。
  黎雪阳心里不服气:我现在就没跑啊!
  他还是抬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真诚恳求:“那您能不能不拆我们家园子啊?”
  季青临:“……”
  我又不是季梵希,我拆什么园子?!
  黎雪阳举起手,越过他的肩膀,指了指身后那群忙碌的人。
  他怕冷,衬衫外套了件棒针开襟厚毛衣,衣袖有点长,裹住手只露出白嫩的一节指尖,让人心生怜爱。
  “哦,他们呀。”季青临双手插袋,站得笔直,“是来给你修园子的,以前那园子太破,不适合你。”
  黎雪阳:哥,我就是个假货,大可不必。
  “那个,富先生说,不用你赔钱。”他赶紧解释,想送走这尊大佛。
  季青临大手一挥,“我赔你的关他什么事呢?”
  黎雪阳差点被噎死:我是他雇的!我咬死你!
  “好吧……”他说不过,只好转移话题,“那你要不要先看看季梵希啊?”
  季青临:“看他干嘛?我天天看他,烦着呢。”
  黎雪阳心里直翻白眼儿:你就是赖这儿不想走呗?
  “先生、季先生,进屋喝杯茶吧,都准备好了。”管家实在看不下去,赶紧打断把人请进屋。
  季青临坐在太师椅上,修长双腿交叠,一点不客气,吃过两茬茶水、果盘,就瞅着“小珍珠”,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闲话。
  黎雪阳抠着手表,看着和表行约的时间越来越近,恨不能将季青临攒成球儿,从窗户里扔出去!
  季青临瞧他屁股长刺儿,嘴撅得像挂钩儿的模样,心里头门儿清,耗了一会才慢悠悠说:“黎少有事啊?”
  “有、有、有的!”黎雪阳小学生举手。
  季青临手撑狼脸,“那我陪你呀。”
  黎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