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廉皱眉,压住自己心里的不对劲,沉着脸说,“既然你知道,就不要像个小孩子说结婚就结婚,说离婚就离婚。”
  “可我想当小孩子,大哥,当大人太累了。”宿雾安静地说。
  这让宿廉不自然地移开自己的视线,“你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没有。”
  “可是你觉得你父亲会同意?”
  “不同意也不可能让我一直跟孟承修不离婚。”宿雾说出自己的决心,然后温和地说,“大哥,茶凉了。”
  将茶奉上,宿廉不情愿地喝了几口,结果宿雾就说,“天气不早了,大哥我送你出门。”
  屁股还没有坐热,就被人送到门外,宿廉稀里糊涂。
  但是刚走到门口,他的理智让他逐渐恢复过来,“宿雾……”
  “大哥,生日快乐。”宿雾柔和的面容,此刻被屋内的灯光笼罩,整个人像发光一样,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而这句话,一下子让宿廉说不出话,内心突然翻滚出莫名的情绪。
  但是下一秒,宿雾说,“过几天是大哥的生日,我没空过去,可能礼物也不知道能不能送的到,所以今天先提前跟大哥说声。”
  “今年不送礼物吗?”宿廉皱眉地问。
  宿雾温笑,“嗯,大哥想要礼物吗?”
  “这么大了,谁会要礼物。”宿廉下意识反驳。
  而且宿雾了然点头,“也是。”
  然后就这样宿廉什么都没有谈好,就那样稀里糊涂地回去。
  当他回去后,宿父问了下他事情办的怎么样,得知宿廉没有办好,就朝宿廉发了一通火。
  但是宿廉并没有在意,因为他想到宿雾今日地那番话。
  今年不送礼吗?虽然每年都不在乎,但是他此刻却偏偏很在乎。
  直到那天他生日,秘书禀告他是哪些老总送礼,还有他的一些朋友时,宿廉倏然问秘书。
  “宿雾呢?”
  秘书稍微愣了愣,然后也是疑惑地说,“今年好奇怪,以往宿少爷都是第一个掐点十二点送的,但是这次可能宿少爷忘记。”
  忘记吗?
  一想到宿雾那天说的话,宿廉心里倏然一阵惶恐,总觉得自己失去什么。
  明明不在乎,可真的一旦发生,就想要抓住,但是命运从来不给人任何机会。
  包括宿廉。
  宿廉本来还想打电话探探宿雾的话,但是电话打过去没打通,于是他试着给宿白打电话。
  “你二哥最近有没有联系你?”
  “没有。”宿白正在打游戏,本来心情不开心,但是听到是大哥,只能压住自己的情绪。
  只不过听到大哥说起宿雾,不爽地说,“你提宿雾干什么?他不在我还轻松,他总是管着我,还说之前带我去网吧的人不好,拜托现在什么社会,去网吧怎么不好。”宿白说起这事,就一肚子火。
  从小到大,宿雾就管着自己,有时候自己交朋友都委婉地跟他说,这个朋友需要认真处一段时间。
  可是他们才不会是那种人。
  宿廉听到宿白这些牢骚,皱眉地说,“你二哥说的对,就前些日子带你去打架的那伙人,你知道那天他们约架受重伤七八个,要不是你二哥拦住你,你早就在医院。”
  这是宿廉第一次为宿雾解释,可宿白才不信,倔强地认为,“这只是巧合,而且万一我没受伤怎么办?”
  “你就是故意想给宿雾说好话。”
  这如此气人的一句话,当宿廉额头青筋暴起,“你给我滚回来。”
  “我还在学校,没电了。”宿白听出大哥生气,吓得赶紧挂断电话。
  而宿廉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久久没缓过神,没想到宿白对宿雾的看法这么恶劣。
  但是突然他想到,自己跟宿白在对待雾的方面,好像半斤八两。
  在这个瞬间,宿廉不敢想下去。
  ——
  碧空万里,秋季将枫叶洇染成黄色,落入人间。
  宿雾穿着一件驼色外套,里面是白色衬衫,下身休闲长裤。
  但是脸上戴着口罩,因为宿雾这段时间变化太快,上次跟宋召见面,宋召就神色怔愣看他好几眼,回过神就一脸痴迷地说,“果然离婚的人,变得越来越漂亮。”
  殊不知这句话,带给宿雾一丝紧张,后来怕被别人看出端倪,他干脆出门戴着口罩。
  而今天是他要跟孟承修律师见面的第一天。
  那边许之州已经到了,这次他们约的地方是一间坐落市区有名的咖啡厅,环境幽静,每个包厢因为隔音封闭式也很好,很多商务人士都喜欢来这么谈论工作和谈合同。
  等到宿雾由服务员送到包厢门口时,他发现多日未见的孟承修竟然也在。
  但是他面色不改,走进去就坐在许之州的身边,也因为这点,宿雾清晰地看到孟承修脸黑了几度。
  莫名其妙。
  宿雾想着,刚坐下就被孟承修打断,“怎么见面不打招呼?”
  知道他是故意的,宿雾只是淡淡地说:“你好孟先生,那我们可以开始谈离婚事宜吗?”
  孟承修脸沉了下来。
  宿雾无辜地看向他。
  最后还是许之州出声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宿雾就安静地听着许之州说话,还有对面律师的声音,不知不觉他们的咖啡已经喝完一杯,就当许之州提出,“既然已经谈好。这份协议孟先生你过目一下,然后我们就可以签了。”
  就当宿雾以为事情发展顺利,结果孟承修倏然冷笑一声,“谁说我同意离婚。”
  许之州皱眉,“孟先生,这不太好吧?不是之前已经说好了吗?”
  “我的律师说好,不代表我就同意。”孟承修下颌上扬。
  如此嚣张的姿态,差点让许之州忍不住站起来。
  但是被宿雾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孟承修注意到这点,面色不善。
  许之州这边情绪很快就恢复下来,然后就问对面的律师,“那赵律师你们现在是怎么考虑的。”
  赵律师笑容可掬,“这要看我们孟总怎么说。”
  见皮球又踢回孟承修,许之州面容难色,毕竟孟承修在外就是不好惹的名声。
  可就在这时,宿雾站起身说,“既然这次没有谈好,那我们就走法律程序。”
  “许律师我们可以回去了。”宿雾说完就带着许之州。
  许之州没想到宿雾脾气温柔的人,做起事情来硬气的很。
  连忙跟了上去。
  可孟承修在后面不依不饶,“怎么不继续谈了,宿雾你忘了洛城最好的律师都在我这边,你要离婚你觉得有几分胜算?”
  “不用几分胜算,我觉得法律会给出公平的答复。但是孟先生怎么这么在乎的样子,不会是不想离婚吗?”宿雾笑容温柔。
  可就这笑容,让孟承修感觉心里被窝藏着一股火,让他狠狠想要撕碎眼前人的假面。
  “我从来都不会在乎离婚的事情,只不过被你先提出离婚,你觉得我会允许吗?”孟承修阴测测地说。
  宿雾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可惜被我先提了出来。”
  他越是笑容淡定自若,就越衬的他在乎,这让孟承修心里的无名火烧的越来越多。
  最后当宿雾离开自己面前时,“砰!”那是桌子和椅子被掀翻在地的声音。
  孟承修,“全都记我账上。”
  原本笑容可掬的赵律师再也维持不了表面平静,然后一脸紧张地说,“好的,孟总。”
  事后,宋鹤得到孟承修在咖啡厅暴怒的消息,赶紧给他喊了几个男男女女过来给他助助兴。
  但是孟承修就是不给宋鹤面子,阴冷的笑让人不敢上前。
  最后还是宋鹤看不下去,坐在他身边问,“是不是跟大嫂有关系?”
  “跟他有什么关系。”孟承修想要抽烟,宋鹤递给他一个烟,然后朝人群里使了一个眼神,很快就有个胆大,长相清秀的少年过来给孟承修点火。
  “多大,成年了吗?”透过烟雾缭绕,孟承修禁欲的斯文败类气质在雾中如云,让人神往。
  少年也不例外,羞红的脸像晚霞,分外漂亮,“我成年了,我叫陆洇。”
  话音刚落,没想到刚刚看起来脾气还好的孟承修面色一变,突然恶狠狠掐住他的脖子,“谁让你说自己的名字。”
  宋鹤感觉不对劲,立马将人拉开,然后让吓坏的少年赶紧走,顺便让人都离开。
  等到包厢空落落,宋鹤叹气地说,“孟总,你这个样子真不对劲,如果你是真的喜欢大嫂不想分开,要不就不离婚了,好好对大嫂。”
  “谁说我喜欢他。”孟承修将烟蒂碾压在烟灰缸里。
  “我只是不懂,爱了我十年,结果不爱了。”真是个骗子。
  “额,人之常情,说不定大嫂喜新厌旧。”宋鹤原本是想安慰他。
  可孟承修却听到后面两个字,浑身躁动不安,“你是说他有新人?”
  宋鹤:“应该没有吧?”
  “没有那怎么会突然跟我离婚。”
  “是不是孟总你最近做的事情让他很生气。”宋鹤友情提示一下。
  毕竟孟承修做的一系列糟心事,换做别人早就大吵大闹,早就离婚。
  可是孟承修一直不懂,他从小天之骄子,顺风顺水,唯一遇到的困境就是毕业短时间,但也很快从谷底走出来。
  如今遇到这种事情,他第一反应就是宿雾是不是故意的,欲擒故纵?
  没有想到宿雾是真的想跟自己离婚。
  一想到离婚,孟承修突然想到这些年宿雾对自己的深情,在学校期间宿雾永远跟在自己身后。
  在自己遭遇危机,家里破产要从谷底爬出去的时候,是宿雾让他振作起来,一日三餐做给他吃,晚上还陪他公司加班。
  那段时间他忙的脚不沾地,宿雾就到后面辞掉自己原本的工作过来,全心全意的帮他。
  所以在孟承修心里,宿雾是那么爱他,无论自己怎么做,宿雾他根本离不开自己,他离开一定是有原因的。
  如今听到宋鹤说,他就想到上次宿雾说的生日还有那张照片。
  于是他就询问宋鹤,“你觉得宿雾喜欢什么礼物?”
  “这我不清楚,不过我表弟好像跟大嫂是好朋友,曾经听说过很喜欢花。”
  “好。”到时候让秘书送花过去。
  至于上次是谁敢发照片给宿雾,孟承修露出渗人的危险。
  “孟总是要送给大嫂吗?”
  “嗯。”他矜傲地说。
  “孟总,要不你就放过大嫂,而且你们离婚大嫂一分钱都不要。”宋鹤思考一下,好言相劝。
  孟乘修睨了他一眼,“怎么是你表弟对你说了什么好话?”
  宋鹤讪讪一笑,“怎么会呢?”
  他冷哼一声,“反正宿雾不可能跟我离婚,我死也不会让他离。”
  “这对大嫂不太好吧?”宋鹤有心想要让孟乘修放过宿雾,不就离婚这么点小事,要是闹到最后成了怨偶怎么办?
  可孟承修不肯,眼里都是阴霾,“当初他死心塌地跟我在一起,现在想离婚,没那么简单。”
  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可在宋鹤心里却不这么认为。
  “而且他家里人也都不会同意。”
  孟承修想到这里,猛的喝了好几口酒,双眼通红,胃里是烈酒的火辣辣烧痛。
  “我死也不会让他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