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只当对面是信号不好，目光落回那张目录表上，呢喃着尘玖二字。
最后小声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在电脑上。
磨着咖啡的闫陈偷偷地往这边看着，原来活泼的少年此刻认真地看着电脑屏幕，身上似乎有几分江先生的影子。
有了好一会儿，江九刚走过来对方就把咖啡放在台上了，江九伸手去拿，刚触及纸杯就被一双温暖的大手覆上。
江九下意识地抽回手，动作迅速中带着些许的后怕，这么巨大的反应闫陈是没有想到的，仿佛触碰九九的不是一只手，而是开封的利刃一般，多一秒的停留都能让他受伤。
受惊的模样更是可怜地像是无助的小兔子，看着九九大口喘气，闫陈慌张问到，“你怎么了！”
“你别过来！”江九正平复着情绪，根本没有认出对方的声音，只是单纯的觉得熟悉。
闫陈闻言愣在原地，不敢动弹，正巧这时买红豆回来的小姐姐进来就是一顿抱怨，“妈的坑死了，闫哥我跟你说，下次叫小林不要去隔壁买红豆了！前些天还十二，今天就十五了！物价是这么涨的吗！还是在学校！黑心商家，专坑学生的钱！”
噼噼啪啪一大串，江九精准捕捉自己最敏感的两个字‘闫哥’，是……是他吗？
江九慌张抬头，正对上那双深邃的墨色眸子，四目相对，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小姐姐见情况不对，“你们……认识？”
没有人回答她，正好此刻一个粉色长发少年闯了进来，“九九！”
一见这架势，自责到，“我忘了跟你说了……”
“没事，我们走吧……”江九小声说着，拉着陆希就要出去，闫陈在后面叫住了他，“你的咖啡。”
“不要了……”江九淡淡说着，就要出去，陆希见状只能顺着他离开，闫陈却来了一句。
“那，要喝果茶吗？加糖，”带着祈求的语气让人听着格外心酸，明白事情经过的陆希一下红了眼，这一年半闫陈是怎么过的，他比谁都清楚……
忍不住拉了拉江九的袖子，江九沉着眉，背对着他们，“下次吧……”
二人离开，小姐姐疑惑地看向闫陈，“闫哥，那是你朋友？”
“我的伴儿。”闫陈淡淡地说到，眉眼中找不出任何的情绪，虽然已经习惯了闫陈这副冷淡的面孔，但是说那句话的时候还那么冷淡这真的正常吗？
等等！你的什么！你的伴儿！！刚刚那个好看的男孩子？
还不等小姐姐反应，闫陈已经进里面换下衣服出去了，小姐姐还愣在原地。
闫陈跟上去了吗？没有，他只是需要出来透一口气，刚刚九九的应激反应越看越像是……闫陈心口绞痛，他也曾听过有些矫正性取向的地方。
难道他的九九也去强行矫正了吗？他这一年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怎么找都找不到他的消息，连同江先生，傅家父子他都没有消息。
就连陆希也不知道其中原有，他的九九是被强迫的？还是……自愿的？
闫陈不敢细想。
矫正？说的好听，不过是强迫那少数人群随大流罢了。
闫陈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少年的身影早就从视野中消失，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着，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角落里，陆希看了一眼低头的江九，小声到，“九九，你真的不去看看他吗？”
“不去，”江九努努嘴，似乎想要反悔，但后面还是把自己的话咽了下去，纠结地又说了一句，“就不去。”
“好好，不去就不去，九九你别捏自己了，都红了都！”陆希小声喊着，见对方不听话又握住那不安分的手。
席厌声一过来就看见二人紧握着的手，沉着眉走了过去，一把拽住陆希的手腕，“陆希，你怎么答应我的！”
陆希莫名其妙，“你吃什么飞醋啊，这是九九！”
“他也不行！不管是他还是陆锦殊都不行！你是我的！”
“我！”陆希刚想反驳，席厌声便逼近了他。
“陆希，听话！”
陆希被吼的红了眼，江九不乐意了，“你在跟谁说话！”
“九九，算了……”
“不能算了，我都听许醒哥哥说了，这一年陆家被他搅得不得安宁，你被他霍霍的还不够吗！事情又不是你的错！”
“我们陆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席厌声眯了眯威胁的眼眸，“你还是想想怎么跟你那死了的妈交代吧！一年半的努力，看了男人一眼就功亏一篑了！”
闻言江九的身体瞬间怔住，瞳孔像是不能聚焦一般。
“席厌声！”陆希大喊，着急地看向木讷住的江九。
“九九？九九你别听他的！九九最好了，苏梨阿姨肯定最喜欢九九了对不对？”陆希极力想要说服突然陷入自责的九九。
江叔之前就交代他要好好照顾九九，不要让他受刺激，这让他怎么交代啊！思及此，着急地瞪着席厌声，“你给我滚！”
席厌声这时候才不会听他的，仍旧在原地站着。
“怎么？我说错话了吗，要不是他们那可笑的交代，能让闫陈白白空等了他一年半？一点消息都没有地等？”
“我是讨厌闫陈，不过同样看不惯你们江家的做派，教训我的时候说不是希希的错，怎么，你江家两个同性恋是闫陈的错了？”
“席厌声！你有完没完！给我滚！”陆希大喊起来，抱着江九的手一分一分收紧，不肯放开。
席厌声挑了挑眉，“陆希，记住你今天的话！”
商务车在路边停下，江临舟急忙下了车，傅连延紧跟其后，陆希看到他们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江叔叔，对不起，我没看好九九。”陆希自责地说着，却私心地没有提席厌声的事情。
江临舟摸了摸他的头，“乖孩子，不是你的错，九九呢，在上面吗？”
“嗯嗯，他蹲在苏梨婶婶边上，我叫他他也不理我。”
江临舟闻言快步跨了上去，陆希想要跟上被傅连延一把抓住。
“九九今天见了谁？”
一阵见血，陆希没想到这个傅总敏锐度有那么高，只能老实交代，傅连延听完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江临舟看着蹲在苏梨墓边的乖儿子，江九的头靠在苏梨的墓碑，闭眼的动作不像是休息，倒像是躲避……墓前的向日葵格外的惹眼。
“九九？”
被喊到的人缓缓睁眼，云淡风轻地扫了他一眼，似乎猜到了他会来一般，“爸爸，我是个失败品，”说着那双好看的眸子又看向墓碑上苏梨的照片，“怎么办，我很努力了，根本忘不掉……”
江临舟走到儿子身边把人抱在了怀里，江九这才小声哭了出来。
“我怎么那么没用，妈妈一定恨死我了……我让她失望了……”说到后面，江九甚至快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像快渴死的鱼，紧紧抱着爸爸呼吸。
“不会，她那么爱你……怎么会恨九九呢？”
“我已经很努力了，我配合检查，配合吃药，配合催眠，我以为我做的够好了，呜呜呜！我没想到我见到闫哥会那么疼的！”
江九说完彻底绷不住了，“他们也没有告诉我，不是努力了就可以的啊。”
江临舟耐心地给他擦着眼泪，“乖，不哭了好不好？我们九九那么棒了，一年半了，九九，我们不要勉强自己好吗？”
江九没有回答，反而是抽出一朵向日葵，自言自语到，“爸爸，你说过，向日葵的花语是我的眼里只有你……你那时候眼里也只有傅叔叔吧，你后面又是怎么做到呢？”
“爸爸，你教教我，怎么才能做到好不好？”
江临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傅连延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年半，他四个人，哪一个好过过？
怎么现在好不容易打算面对了，又要走到现在这个局面。
“爸爸没有做到，”江临舟温柔地说着，双手捧着他的脸，“九九，有些苦，爸爸经历过，不希望你再这样，明白吗？赎罪的，只要我一个就好了。”
江九哭着摇着头，江临舟温柔地亲了亲他的额头，“不要想了，想跟谁在一起就在一起吧，我听陆希说了，他一直等着你。”
“九九，爸爸现在只希望你健健康康的就好。别再较真了好吗？九九，再来一个一年半我会疯掉的。”
一年半里成倍的煎熬，江临舟每每回忆起自己当初的痛苦都恨不得自己冲进去代替自己的九九受苦。
如今自我厌弃情绪好不容易稍微稳定了，他哪里还会逼他做不喜欢的事情。
“就是就是，九九，你都不知道闫陈这一年半过的有多惨，你再这样，对他也太不公平了！”
“闫哥他……怎么了吗？”
“害！不就……”
“陆希！”江临舟出声打断。
“你让他说！”久久不出声的傅连延突然开口，“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不就是除夕天跟个疯子一样堆了条街的雪人，休学三个月在拳台上被人打得血肉模糊吗？怎么，那孩子能受，你们还不能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