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载亲灯火,论高才绝学,休夸班马。
风云太平日,正骅骝欲骋,鱼龙将化。
平和四年,宋元明华服锦衣坐在云端城最高的阁楼上,他想起来很多年以前,这是辛瑶常常挂在嘴边的话。
现在倒是能体验到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万人拥簇着成为无极宗下一任掌门。
宋元明就很想锤爆他们狗头。
掌门和曾师叔这么粗心大意敢把重任交给他也就算了,怎么连大师兄和辛瑶都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他叹了口气,深觉自己是个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小憨批,当初就不应该傻不愣登地答应他们。
搞得现在天天处理一些鸡飞狗跳的事情,诸如隔壁两个宗门的弟子又因为爱情大打出手啦、宗门里新进了一个小天才咄咄逼人打架又赢啦,问就是老妈子一把手。
老妈子宋元明苦闷地又吃了一大口牛肉干,悲伤的眼泪从嘴巴里流出来。
“过两天再去坑他们点吃的嘻嘻。”
无妄海的零碎食物也极多,而今是初春时节,也该到了探望亡灵之时。
百年前那场上下界的厮杀至今广为流传,然而谁都不知道当年上上下下几百弟子,全部献祭在阵法里,魂灵被招幡进无妄海。
为的只是求一线希望。
那一战以后无极宗胜出,辛瑶和谢连辞便带着那些魂灵去重养生息,每位魂灵都有机会能够复活。
只是时间或早或晚。
譬如他,因着一点残魂附着在剑上,便足足花了三百年时间苏醒。
掌门和曾师叔则更为久远。
低头的时候,宋元明懒散地靠在八角亭檐上,随后就瞧见下面一层的弟子们小嘴叭叭道:
“你们听说了没有,咱们无极宗的谢师叔好像要结亲啦!”
“靠那两个大佬终于要在一起了吗?!”
“呜呜呜为神仙爱情落泪。”
“无极宗万年单身狗终于脱单了。”
“万年单身狗难道不是宋掌门吗?”
“你说的有道理。”
“有理。”
……
那些弟子双眼冒光,发出了想磕CP的声音。
毕竟谢连辞和辛瑶是传说中的人物,曾经拯救天下于水火之中,而且还并不在意身份等级,只做两个普通的修士。
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
旁边莫名被cue的宋元明心肌梗塞。
觉得这群小兔崽子就该好好修理一顿。
他现在仿佛坐在高高的柠檬树上,伤心地又吃了一大口牛肉干。
唉,发愁。
远边的天空上云淡风轻,他靠在绿瓦上,双手枕着脑袋,翘起二郎腿。
瞳孔里倒映出一只刚飞过去的白色大鸟,于是宋元明轻轻招了招手,最后将一张信纸绑在它的红色小脚上。
“时间过得可真快,你们都要成亲了。”
他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想了一下很久以前就准备的礼物。
啧,辛瑶一定会感激我的。
*
新婚当天。
万鸟腾飞来贺,天边祥云霞光万里。
辛瑶头上戴着金步摇和镂空玉兰簪,眉心的那一点红被画成了精致漂亮的梅花花钿,她穿着一袭宽大绯色霓裳,腰间坠玉和配环在行走间撞击发出清脆声音。
袖口和背后的金色凤凰图纹栩栩如生,恍若展翅欲飞,也只有这样惊艳的美人才衬得起这般流仙嫁衣。
她牵着谢连辞的手,一步一步从台阶而上。
退隐已久的掌门坐在高位上笑意盈盈,“连辞,从今往后,瑶瑶便是你的道侣。”
“遵守初心,莫失莫忘。”
谢连辞颔首,和旁边的少女十指相扣,他银发三千温润如玉,眉眼带笑。
“辛瑶是我唯一的妻。”
礼乐轰鸣,七十二门烟云流光在天边绽放。
曾师叔眼眶有点红,他笑,“一拜天地。”
是天道给予无极宗一次选择的机会,无妄海上化作三千光点点亮重生桥。
“二拜高堂。”
是这些无极宗可亲可敬的老顽童们,带着一界又一界弟子学会什么叫兼济天下,以身为祭为子孙后代留下一条锦绣大道。
“夫妻对拜。”
是她和谢连辞跨越死生之间,站在废墟焦土之上,血泪交融的那个吻。
――“礼成!”
无数弟子见证这场宏大无比的婚礼,都记得那天霞光万丈,高台之上的少女有多明艳不可方物。
翠钿帖靥轻如笑,玉凤雕钗袅欲飞。
宋元明站在曾师叔旁边,朝这两人竖起了大拇指。
有一说一,他也磕神仙爱情。
然而等到夜晚回到婚房内的时候,辛瑶就十分不在意姿态地开始吃饭。
牛肉粉鸡髓笋胭脂鹅脯蜜饯青梅啦,每一样菜都勾起了她的食欲。
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正吃到兴头上,袖子里的一个小木盒就掉了出来,她低头将木盒打开,发现里面放着一个小香囊。
“辛瑶,这个是我花了无数时间和精力求得的东西,你今天晚上可千万要闻一闻。”
宋元明走的时候就神色莫名的留下了这样一个礼物。
他整个人嘴巴都快勾到了耳朵根上。
笑得像个傻狍子。
虽然知道他抠门,但不知道他原来这么抠。
哪有结婚份子礼是一个小香囊的嘛。
然而辛瑶最终还是将那个粉色香囊打开,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是极为清淡的檀木香味。
但不知为何其中夹杂着一丝沁人心脾的酒味。
甜得发腻。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谢连辞走过去宠溺地笑道,“今天辛苦了一天,想吃什么我可以给你做。”
他站在辛瑶身边,低头就和少女红扑扑的脸颊对上。
辛瑶脑子里懵懵的,眨着眼睛看他,“……我想吃你可以吗?”
笑意盈盈,活色生香。
谢连辞还没来得及反应,辛瑶就已经勾着他脖子亲上去,“小白,你亲亲我呀。”
“我好热好热,想摸摸你可以吗?”
所以好热好热,跟摸摸他的腹肌有什么关系呢?
谢连辞衣衫已经被扒掉了一大半,偏偏少女还要妖精似的把他往床上拉。
辛瑶烫得惊人。
应该说他们两个热得都不像正常人。
他喉结微动,目光灼灼道,“你真的想要吗?”
谁知道辛瑶已经摸在他脖子上,“谢连辞,你不行啊。”
这药好特么的劲爆。
辛瑶觉得这就是宋元明给的春|药加真心话版本,然而她现在也并不太想压制些什么,就侍美行凶。
“……”
谢连辞在辛瑶上面,银灰长发垂落下来,眼眸晦涩不明,他没说话,直接身体力行。
毕竟男人不能说不行。
后一夜怎么过的她记得不大清楚,只知道在爽和流泪之间反复横跳。
辛瑶嗓音都哑了,低低骂他,“谢连辞,你不准动。”
这就跟脱了裤子不让上一样无情。
这男人是狐狸精投胎吗?为什么感觉把自己的精气都榨干了啊!
偏偏谢连辞非要和她耳厮磨鬓,“瑶瑶。”
这两个字被他说得无端狎怩暧昧,是情人之间的呢喃耳语。
辛瑶觉着自己大概是被鬼迷了心窍。
每次都又爽又哭着不想了吧,谢连辞就一边说着最温柔的话一边寸步不让。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辛瑶果不其然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谢连辞还要笑她,“夫人昨晚很开心。”
累了,毁灭吧,赶紧的。
宋元明,我非得三天之内鲨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