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告诉她自己就是那只狐狸。
他也不是故意想要骗小师妹,毕竟从前被无意中召唤出来的时候,自己没有办法说话。
除了有一次在落日森林吃烤鱼的时候,他不太好用大师兄的身份去骗鱼。
一时之间脑海里涌入无数想法,浆糊一样搅在一起,甚至破天荒的觉得眼前的小师妹好好看。
她一直笑着,好像无坚不摧,没有什么能打败她。
可是他也清晰记得辛瑶特别怕黑,在血池的时候差点因为幽闭死掉。
谢连辞现在有些难受,就像是发烧了一样,所有的想法杂草般丛生,毛茸茸的小脑袋瓜还蒙在被子底下。
他吸了吸鼻子,慢慢抬起头看着辛瑶小声道,“今天是新月后的第一个黎明,我会不受控制恢复本形灵力全失。”
小狐狸有一圈红色眼影,双眼皮耷拉着,像个胖乎乎的球。
说出来的话却和谢连辞的嗓音一模一样。
低沉带着点烟嗓,又欲又冷。
辛瑶愣了一下,迟疑道,“谢连辞?”
狐狸身上发烫,脑子有些不太清醒,闷闷地点头,“嗯。”
他忘了自己的本体,像人一样坐在床上,两只前爪自然垂落,圆溜溜的眼睛茫然又无措。
“大师兄你……是小白吗?”
是那只陪着自己刀山火海,还出现在自己梦里送盆盆奶的小白吗?
她好像在狐狸面前暴露了许多不得了的东西,比如话唠又不正经还怕黑。
可是无论怎么想,都没办法把可可爱爱的小狐狸和眼前这么大一个男人联想在一起啊。
她真傻,真的。她就应该注意到大师兄那头银白色长发和红色眼睛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有的设定。
狐狸又点头。
直接证明了谢连辞就是小白。
命运还真是奇妙,如果要认真计算起来,她欠了谢连辞大概一辈子的恩情。
所以回想起来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呢?
摸他软乎乎的肚皮和毛绒绒尾巴,还亲亲小狐狸。
她现在已经尴尬到双脚扣出整个无极宗。
辛瑶是真的愣怔,大脑一片空白,突然之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好。
也就是在这时,谢连辞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似得,啪叽一声倒在床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辛瑶匆忙将他抱起来,这才察觉到小狐狸全身都烫得惊人,仿佛被扔进火炉里炙烤一样。
她右手施展灵力,冰的气息一点点覆盖在灼热的热浪上,辛瑶抱起他和小狐狸对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需要做些什么才能救你?”
什么骗人不骗人的,哪能有狐狸重要。
她光是把小白抱起来就已经极力忍住想要嗷嗷叫的情绪了。
毛绒绒你虾仁猪心。
“旧疾无碍,明天就会恢复,只要在这期间保持清醒不要睡觉即可。”
谢连辞因为冰凉的气息稍微有所缓和,虽然神色恹恹但总算有了说话的力气。
不睡觉,对于修真人来说本来就是家常便饭。
只是今日有些特殊,灼热的气息太过烧人,大脑一片浑浊的情况下,很容易便会陷入昏睡。
如果掌门在就好了,他往常都会在旁边设置一个无极宗特制的洪钟,每半个时辰就撞击一下,谢连辞对声音极度敏感,所以只有这样才能让熬下去。
“我今天陪在你身边,有什么事情起码能相互照应。”不等他回答,辛瑶直接摁住他的小脑袋瓜义正言辞道,“拒绝也没有用,总归是今天不急着找城主,他恐怕要过几天才会出现。”
大师兄说无碍,那就是有碍的意思。
谢连辞叹了一口气,慢吞吞地把尾巴放在她手中,“摸吧。”
诶?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只是不知道因何原因被你召唤了去,在血池的时候也没有办法说话。”
微顿,狐狸眼睛又闭了起来,许久才慢慢睁开接着道,“谢谢你的烤鱼还有炸鸡盆盆奶。”
辛瑶莞尔,学着他道,“那我也谢谢师兄的成长大补药红枣养生粥快乐睡觉丸。”
初次见面,谢连辞就给自己送了这些特别接地气的东西。
她到现在都好好珍藏着。
这两个人就像小朋友一样,你给我一些吃的,那我也给你一点吃的。
反正就是跟无极宗里别的那些送剑送灵器珠宝的不一样。
过了片刻又没听到动静,她试探着戳了戳狐狸,“谢师兄你睡着了吗?”
戳一下,狐狸尾巴就动一下。
懒洋洋软趴趴,是真的没有一点力气。
谢连辞轻声道,“并未。”
但是也快了。
一旦陷入沉睡状态,全身上下就会疼痛如刀割,比扒皮断骨还要剜心。
辛瑶沉思了一下,然后慢慢道,“那我和你说说话吧。”
“说什么?”
“聊些什么都行的。”辛瑶摸了摸头,随后又接着不断动用灵力安抚这些焦躁灼热的气息。
她得想一想如何才能结束尬聊,并且能一本正经地聊到明天。
辛瑶琢磨了一下,“或许你可以跟我说一些有关于自己的事情,比如童年生活或者长大之后的修习过程。”
爬树下水这样的事情,她自己倒是可以讲三天三夜。
毕竟从前在辛家村的时候,辛瑶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熊孩子。
“可是我一直闭关修炼,数十年如一日,就是打坐修行罢了。”谢连辞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幼年期,倒是找到几件事情,“我们狐族幼年时期都会进行一个等级测试。”
“师兄这么厉害,必定是最高等级吧。”
“恰恰相反,我的天赋连门槛都摸不到。”他摇头,嗓音淡淡。
辛瑶习惯性地将手放在他的脊背上给狐狸顺毛,“后来呢?”
谢师兄能够达到今日的成就,如果不仅仅是凭着天赋的话,她猜想可能就是后天十分努力。
怪不得每次闭关就是几十年,很少和别人接触,从来都是为了加紧修习吧。
谢连辞,“后来我就把测试天赋等级的那道门砸了,后面的正门上又显示我通过了门槛。”
辛瑶:???
――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多了就成了路。
大师兄你就是不走寻常路另辟蹊径第一人。
还能这么跨越等级门槛,修真人士听了都流泪。
“当时年龄小,所以做事情无拘无束,这种行为并不值得效仿。”谢连辞想起来什么似的,狐狸脸有点神色莫名。
“因为在我砸了大门的第二日,爹娘就拿竹板抽我的手心,也赔了一大笔费用。”
公共物品不得随便毁坏。
辛瑶想了下男女混合双打的场面,小小一团的谢连辞可怜巴巴捂着脑袋不明所以,莫名有点萌。
“那你小时候除了修炼还有其他好玩的事情吗?”
譬如去买零食偷偷和小朋友们出去玩啦。
狐狸身上还在发着烫,意识模模糊糊的,全凭着一问一答勉勉强强进行思索。
他嗓音极淡,但很好听,“我是家里最大的崽子,所以测试出等级之后就被丢进落日森林修习了。”
“有一次遇见只特别狂躁的妖兽,和上次的变异鳞蟒很像,但我那时就没有现在这么幸运了,差点死在它手上。”
“除了这一次之外,往后的时间我基本上都在闭关修炼,因为太弱总是要被打的。”
谢连辞说这些话时轻描淡写。
三言两语就带过了那些不为人知的往事。
辛瑶抿唇,把狐狸提起来,平等地对着视线,她温和道,“那我们谢连辞真的很厉害,从小时候到现在都是吊打众人的存在。”
狐狸幼崽也是人类小孩的年纪,却只有他被放逐进落日森林,一只小狐狸孤苦伶仃,也没有旁的人能够依赖。
她要是早点认识谢连辞就好了,辛瑶觉着自己可以带他去吃甜甜的糖葫芦,还可以去爬山采蘑菇。
谢连辞耳朵尖尖有点烫,首先他本来就是浑身发热,所以耳朵间的那点热量并不足以让辛瑶察觉到。
“现在这么厉害是因为掌门师尊的提点。”他尽量平静,将心里莫名的欢愉压到最低。
好像闭关出来和小师妹一起做任务之后,每天都能感受到不太一样的生活。
烟火气。
是她做饭的时候安安静静,是小师妹和宋元明他们说说笑笑的时候,自己也会跟着笑。
“师尊是在落日森林遇见你的吗?”
“不是,是我在森林里打听过附近的无极宗,不想再一个人待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所以就去找无极宗。”
谢连辞轻笑了一下,想起来最初见面的时候掌门的模样,他说,“我在竹林里一直听他吹唢呐,师尊可高兴了,于是就点化我化形,并传授功法。”
掌门师尊是祖传的唢呐之花。
他很感恩现在的生活。
辛瑶把狐狸放在腿上,继续给他传递冷气,眉眼弯弯,“没看出来你还挺有音乐方面的造诣。”
这等流氓乐器,我辈普通人实在欣赏不来。
更别说掌门那股乱七八糟的吹法。
传闻中是能让人七窍流血的存在。
辛瑶又摸摸他的头,然后给狐狸挠下巴,“谢师兄,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关于你的吗?”谢连辞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被顺毛得特别舒服,发出了幸福的咕噜声。
“从前有一只麋鹿,他在森林里走丢了,于是想要给自己的好朋友长颈鹿传讯息。”
“麋鹿说,是长颈鹿吗?长颈鹿回他:你干嘛啦?”
“可爱的小麋鹿就说:我迷路啦。”
“哦,那我长颈鹿啦。”
谢连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低低地笑起来,狐狸眼睛弯弯的,用尾巴轻轻扫了扫辛瑶的手背。
“幼稚。”
“是吗,可是谢连辞你的嘴巴都快笑到耳朵上啦。”
辛瑶低头看他,唇角弯了下,眉目也舒展开来,“大师兄,人呢,活在世上开心最重要,既往不可追,那就往前走吧。”
谁还没个糟心的事情呢,可是生活就是要继续往前走。
而不是因为那些苦难和挫折就变成淤泥里的人,要么反社会要么整个毁灭世界,那就变成被生活操纵的人了。
不管是自己还是谢连辞,都一直体验过命运苦难波折,却可以有勇气说说笑笑地给它一巴掌。
天黑了。
很快东方又泛出了鱼肚白。
室内的烛火一点点燃尽,窗户外开了一朵桃花。
辛瑶从睡梦里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披风因着起身的动作掉落在地上,她捡起来回头看了一眼。
银灰色长发高高束起,上面插了根白玉簪子,再往下是张红眸薄唇的脸,眼皮低垂,在摆弄手边的香烛。
“你现在感觉怎样?”
看起来大师兄已经完全恢复了状态。
也没有昨天晚上那股神色恹恹毫无精神的模样。
谢连辞朝着她走过去,慢慢道,“已经没有大碍了。”
话顿了一下,将辛瑶递过来的披风接过来收起。
她昨天睡得太晚,陪着自己将近黎明。
“你现在去好好休息,晚一点我们再商议东魏的事情。”
“好,那现在的事情就有劳师兄了。”
辛瑶虽然也能支撑得住不睡觉,但终究是讲了一夜的话,口干舌燥而且精神乏力。
编故事也是很需要头脑的。
她强撑着眼皮走出去,然后拐到隔壁自己的房间,鞋子一脱合衣就睡着了。
并且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
梦里还原了当年初来无极宗的场景,那时候丧亲之痛还没过,就要学会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生活。
有讨厌的外门弟子趁她不注意就恶作剧,也有极度恶心的男修士想要做出更为过分的事情。
她好像从那时候起就一直在打架。
又凶又不要命,才让别人不敢轻易招惹她。
直到后来梦里又多出了一个少年,绀青色长衫束在身上,总是提着一盏琉璃灯望着自己,是让自己很讨厌的眼神。
怜悯又带着看待猎物一样的势在必得。
辛瑶在落日森林接任务快被锤死的时候,她就听见了那少年的声音。
“小兔子,你是不是迷路了?”
不如向他求救呀。
她挣扎着一拳打死那头妖兽,揉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碎碎念,“小兔子你棺材板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头盖骨掀开当成烟火爆炸在落日森林。”
“……”
之后,那道声音就再也没出现。
大梦初醒。
辛瑶觉得自己耳边都是苍蝇的嗡嗡声,整个人也热得跟放进蒸笼一样。
“主人,你赶紧醒醒。”
“卧槽你怎么还哭起来了?”
“你骂我傻逼?!我跟你没完啊混蛋。”
她睁开眼,拇指和中指发力,啪嗒一下弹飞在耳边叽里呱啦的湛卢。
“你疯了?”
嗓音沙哑,坐起来低头一看,自己刚才把被子蒙得紧紧的,难怪会觉得非常炙热。
嗡嗡烦人的罪魁祸首此刻坐在床对面,瞪着眼睛控诉她,“你完了,你竟然打我。”
“小红,我现在有起床气。”
“……”他往后又退了一步,只好委委屈屈道,“因为你睡觉的时候感觉像是被梦魇住了,一直在说胡话就算了,怎么喊你都醒不了。”
辛瑶愣了一下,随后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听他这么一提醒,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做了一个怎样的噩梦。
无极宗,修习,奇怪少年。
那个手提琉璃灯的小鬼可不就是叶十七?
“我刚才梦到了前些年的场景。”
但又多了一些自己并不知道的事情。
譬如叶十七,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了有没有那个声音的存在,可是大梦一场,却清晰真实的,就像真正发生过一样。
不对,叶十七肯定是早就认识自己。
不然在杀死九霄之后,他出现的时候也不会那样轻佻熟路地认识自己一样,还说要给自己一个愿望。
他们从前认识。
或者说刚才那个梦境就是真实发生过的。
但她已经全然忘的一干二净。
*
庭园前的石桌上,宋元明特别疲惫地趴着,哀嚎了一句,“老子怎么这么难?那个太子简直不要太废柴,除非给他换个脑袋,不然这辈子都不可能造反。”
辛瑶神色淡然,给他倒了点茶,“那你不如换个思路,反正任务是让太子造反当上皇帝,你重新找一个聪明点的人,把他扶上太子不就好了。”
“咦,这样也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规则上是完全正确的。”
宋元明将茶一饮而尽,眼神里满是兴奋,“好!我明天就来试试,天知道我再也受不了那个脓包色批了。”
如今整个东魏瘟疫横行,其他地方也有大大小小的自然灾害,百姓可以说流离失所、困顿穷潦,而当朝官员却歌舞升平。
尤其是那位暴君,沉溺美色玩乐,一心不问朝政。
辛瑶有预感,这次人间劫,他们几个的任务应该是共通的。
都是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谢连辞沉声道,“师尊他们已经收到了信件,今天上午回了信。”
“怎么说?”
“让我们尽快通关任务,然后拿到云端城的钥匙。”
“其他宗门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关于云端城的事情?”
“比这更加复杂。”
谢连辞顿了一下,“上午在水幕里和师尊交谈的时候,他提起到如今整个大陆都已经莫名其妙出现了大量失踪人口,也有其他宗门抓住了云端城的人。”
宋元明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道,“天呐,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那边就已经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有人问出来云端城的目的了吗?”
“只知道一部分,上界已经快要崩塌了,他们搞了一个通道,小批量地放人下去吸收能量。”
谢连辞思索了一下,“他们说的能量应该就是指猎杀下界的人。”
“有毛病吧,他们又不是魔,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而且云端城不应该是那些飞升的前辈们新开辟的家园吗?
现在竟然会变成这副恐怖的模样。
宋元明想起来什么似得,“对了,恶罗王不是说东魏出现了云端城主吗?或许我们可以从他这里得到一些消息。”
辛瑶把葫芦从空间里拿出来,轻轻晃了一下,“还活着没?”
“死不了。”那声音照样欠揍,而且极度嚣张,“毕竟还没看到你们跟上界的人互撕呢。”
“你确定他会来找你?”
“可能性极大,毕竟他一直在这里布局,虽然不确定是什么,但瘟疫在他这里是关键一环。”
而从恶罗王被抓到这里为止,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营业了。
与此同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有些犹豫道,“我好像听见了一些声音。”
众人屏住呼吸,安静不语。
恶罗王模拟着那道声音的口气,“你违背了我的指令,体内的毒,今日会爆发一次,往后会一天比一天剧烈,会肝肠寸断而死。”
“现在立刻去竹林见我,今日是换牙的时候,瘟疫该升级了,不然那小子也太轻而易举就得到称赞。”
“一个时辰内,你如果不到的话,我会加重蛊毒,你便死在东魏和这些臭鱼烂虾在一起。”
直到再也没有一丝声音。
恶罗王胸腔内愤怒不已,铁青着脸,“他算什么东西也敢控制我。”
“你有解毒的方法吗?”
“暂时没有,但天底下还没有我找不到的东西,只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
也就是说现在被人家控制得死死的。
辛瑶皱眉,“你知道竹林的具体位置吗?”
“知道,你待会儿带着我,我给你们指路。”
最好是能够出奇制胜,抓住那种城主。
再不济也得套出一些相关信息,比如他口里的小子,还有这次瘟疫布局。
辛瑶沉思了一下,想到今天自己梦里的那些场景,有些怀疑这位云端城主口里的小子是不是就是叶十七。
毕竟从目前来看,他的地位在上界很不一般。
她轻轻扣了一下桌面,抬眸道,“元明,我们要不然分开行动,我现在怀疑叶十七也跟这件事情也牵扯上了,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跟我分开了。”
“他不是你远房表弟吗?怎么开始怀疑他了。”
“那是我信口胡诌的,因为当时在暴风眼的时候,我答应了他让他跟着我,他才出手相救。”
她和谢连辞在勉强躲过了一关。
叶十七从开始就想跟着自己,一直到了东魏,就选择了自己独行。
虽然少年看上去大大咧咧,但近些日子以来,性格总有些捉摸不透。
阴冷诡异。
宋元明起初有些差异,但很快就有些欣慰道,“你终于发现了他不对劲。”
辛瑶:?
“就他刚来无极宗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个不谙世事的表弟,后来吃饭的时候,我看见他眼神特别粘人,就跟狗皮膏药似的贴在你身上,到这里我也没觉得太过分。”
“而且这臭小子逢人就说你们特别亲密,只要有人说过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就跟磕了药一样面无表情。”
这变脸速度堪称举世无双第一人。
前一秒还在笑着的少年,下一秒就能毫无感情地看着你,就像盯着什么死物。
属实有病。
“一直到你拜师大典那天,我正准备去找他呢,就看见他在擦手,指头缝里都是鲜血,可把我吓了一跳。”宋元明似乎有点心有余悸,“结果你猜他怎么说?”
辛瑶摇头,她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叶十七。
宋元明啧啧了两声,语气特别意想不到。
“他说自己碰到一只不听话的兔子,就把它杀死了。”
“嘿我这一听还觉得没什么问题,结果低头就瞧见地上鲜血淋漓的一团肉。”
“不是我说,我就没见过这种把兔子扒了皮不够,还非得把内脏掏出来的手法,他就根本不是为了吃。”
这人虐杀小动物的模样,活生生就是在出气。
宋元明也根本不知道他今天闹的是哪出,怎么就突然变成这副狗样子。
“又是兔子。”辛瑶揉了一下太阳穴,并没有想过隐瞒大家,索性直接道,“我从前初来无极宗的时候,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就是叶十七,他一直管我叫兔子。”
“那你之前怎么不早说?”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把这些事情都忘掉了,只有今天做了一场梦,全部都想了起来。”
那些细节清晰可见,和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不相上下。
唯一能解释的理由就是,那时候他入梦的方法不成熟,导致自己一觉醒来就忘了。
谢连辞眉头微皱,“我前几天打听到的消息是,西边出现了神明,能够救治瘟疫,还能实现人的各种愿望,那神明的模样似乎就是叶十七。”
他起初以为只是传闻被夸张,现在想一想,也许解药就在叶十七手中。
三人不约而同地对视,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虽然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毕竟那个城主修为深不可测,反而是监视叶十七相对安全。”
宋元明摸了下头,又叹了一口气,“大师兄你从前说我菜鸡是对的,我要是早些年再努力一点,说不定现在就不会拖你们后腿了。”
“你现在比之从前有很大进步。”谢连辞温和地看他,给了一个鼓励的笑。
虽然这笑容特别帅,但是宋元明还是臭不要脸的觉得他最好看。
他有点不好意思,“嘿嘿,多谢师兄夸奖,那我就先走了,叶十七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就传讯给你们。”
“宋元明,你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就赶紧跑。”
“那当然,不用你说我也是逃跑第一名。”宋元明倒是有点担心他们,“瑶瑶啊,咱们明天约个酒局,你们俩可千万不能缺席,不让我那一大坛子桃花酿就浪费了。”
“知道了,你最近有点话唠诶。”
“嘁,还不是因为你们不让我省心。”
就这两人一年来都在鬼门关走多少次了。
宋元明径直转身往回走,真正的大老爷们儿从来不回头看离别。
辛瑶真的长大了,都和大师兄一样厉害了,假以时日肯定能成大器。
他那点暗戳戳的心思在大师兄面前全都烟消云散啦,只好看着她发光发热,像小太阳一样往前走。
既然没办法并肩,那就看她锦绣前程吧。
竹林。
辛瑶已经自动添加了鬼面buff,顶着那张特别恐怖的恶罗王的脸,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而谢连辞就藏在她的储纳戒指里。
一旦到了真正打斗的时候,就能够出其不意打个措手不及。
她和谢连辞在识海里交流。
“叶十七看样子是想对你下手,但很奇怪他一直要等到人间劫。”谢连辞根据之前的描述来推断。
这样一个奇怪的少年,每天都用那种毛骨悚然的眼神盯着辛瑶,从前甚至入梦叫她小兔子。
而拜师大典那天,又被宋元明瞧见他用一种残忍的手法虐杀兔子。
“但有一点解释不通。”辛瑶摇了摇头,“他如果真的是为了人间劫而来的话,对于上界来说,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尤其叶十七的修为我同样看不透。”
但也确确实实是到了东魏之后,就跟自己分别,还闹出了神明降临那种事情。
叶十七走之前说什么来着?
“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我才是对你最有利的人,区区瘟疫而已,帮你解决了就是。”
她没怎么放在心上,只当是小孩子叛逆期到了不听话。
现在看起来怎么越来越向病娇?
这年头病娇少年不仅批量生产,而且演技都是这么奥斯卡吗?
等解决完了这里的事情,她非要好好治一治十七的黑化心。
小学生吗?他怎么不整个“已黑化葬爱家族”。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路,恶罗王就提示道,“就在前面,往前再走一段距离就到了。”
辛瑶敛眉,将葫芦收起来,然后调整了一下表情,不疾不徐朝着竹林中心走去。
那里果不其然已经站着一个人。
白色的道袍飘飘欲仙,右手拿着一柄拂尘,黑色长发全部都束了起来,男人嗓音浑厚如钟,“你还真是不怕死,再差一点,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但我这不是已经赶来了吗。”辛瑶佯装恶罗王不正经的语气,接着道,“这几天出了些意外情况,不太好形容,总而言之接下来不会了,毕竟我很惜命。”
男人慢慢转过身来,月光下露出了那张苍老至极的脸,满脸沟壑纵横,像是干枯的树皮一样。
按理来说,修真之人可以随意控制自己的容貌,但眼前这人很明显是衰老到极致。
他冷冷地盯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白色小袋子,“还是像以前一样把这些东西吃了,这些天继续在皇宫内咬人就行,毒素会通过你的獠牙传播。”
辛瑶不动声色道,“为什么会选我,妖怪那么多,我可不相信自己那么倒霉。”
“啧,要不是因为你是妖王血脉特殊,毒素落在其他妖怪身上根本承受不住。”
“怪不得你不随便找一个妖怪。”辛瑶佯装倒霉,假装随意地问了下一个问题,“你之前给我传音的时候说那个小子,该不会是你儿子吧?”
玩笑似的口吻,对面的人却微微停顿了一下。
老人把药递给她,回答全部风马牛不相及,“毕竟孩子大了都需要重新管教。”
这也算是侧面回应。
辛瑶接过袋子,手指捏着边沿,“我听说最近西边出了一个神明少年,该不会就是你要等的孩子吧。”
“你问的有些多了。”
“只是好奇罢了,你不说也行。”辛瑶忙不迭又抛出另外一个问题,“但我总得为自己的小命着想,你真的是云端城主没有骗我?”
老人嗤笑一声,“怎么,你该不会以为我们云端城的人都是神仙下凡慈悲济世?”
“不妨再告诉你一个消息,下界很快就会被变成另外一处云端城,为了你的小命着想,你最好赶紧提升修为化神,然后成为云端城的一份子。”
“你们现在是计划屠杀了?”
“不可能,世界法则会阻止我们大规模屠杀,所以你要聪明一点,学着一点点的吞噬地图,蚕食殆尽,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孤立无援了。”
老人眉眼犀利,紧紧盯着她,“这药你怎么还不吃?有功夫跟我说话,不如先把药吃了,否则我怕你没命。”
这瘟疫的毒素是不可能吃的。
辛瑶估算了一下从他手中逃脱的可能性,看起来是极小的,但也不是不可能,比如说利用卡牌的隐匿能力。
面板信息也已经及时更新好了。
战斗开始。
敌方人物:叶坤
所属阵营:天道
我方目标:击杀天道
【飞仙】系统恭喜您找到天道首领,并附赠终极大礼包一份,战斗胜利后可获取。
辛瑶速度极快地往后撤了一步。
老人也终于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根本就是假的恶罗王,但他们的长相和气息竟然一模一样!
叶坤修为在他们之上,一个瞬移的功夫就已经拦住了辛瑶,手中幻化出一把鸦黑色唐刀,冷冷道,“你究竟是谁?”
她怎么可能暴露自己真正的马甲。
辛瑶变幻了下,露出了一张红色的面孔,长得更加凶神恶煞。
砰――
刀刃相撞,老头一双手迅速地扯下她的面皮。
那是一张蓝色的脸,还是鳞片满布。
辛瑶顺势给他一拳,然后踢腿提剑向前。
撕拉一声,不需要叶坤动手,辛瑶自己就撕下了一张□□,速度还极快,那些脸五彩斑斓什么颜色都有。
最终露出了原始的恶罗王面孔。
“骗你的,我就是恶罗王,从前那个人才是假的。”
“你竟然一直骗我?”
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红脸的关公战长沙。
嘻嘻,没想到吧,我在套娃。
辛瑶就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右手挥洒出上次抽卡出来的迷惑蝴蝶。
翅膀煽动下,叶坤不受控制地打喷嚏流眼泪。
他本来就年迈,此刻眯着眼睛迎风流泪道,“你放的什么蝴蝶?”
这些物种的蝴蝶灵兽整个大陆他都没有见过,效果凶狠可与灵器比肩。
辛瑶一剑劈过去,不咸不淡道,“沃斯尼蝶。”
【飞仙】系统在这紧急关头再度上线
从前随手取的白色ID昵称变成蓝色。
恭喜宿主激活ID天道爸爸。
辛瑶缓缓打出一个?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我是狗子。
我来挨打了(递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