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涵艰难吞下明明是温水,她却觉得心底像是冷了一块。
  下意识想要袒护言钰,江之涵蹙眉微恼:“白遥不要胡说。”
  “我没有!我是真的看到言老师还和从前的小情人有来往还不止一个!”白遥拿出手机,翻开相册给江之涵看。
  江之涵快速拿过手机仿佛要看穿般目光直直地盯着屏幕,照片上清晰地拍着言钰同另一陌生女子进入公寓。
  不死心般江之涵在屏幕上快速划拉,一连几张照片不是在吃饭,就是私约隐秘地点。
  照片为证,不信也得信。
  那颗因着怀疑而悬在空中的心,如坠冰窖,沉沉入海。
  “你是怎么发现的?”江之涵沉眸问道。
  白遥将她这几天的见闻全数告诉她江之涵沉默不语,白遥没多说一分,她的脸色便苍白一分她的心便越冷一分。
  本以为她真的有所改变,这段时间她也慢慢敞开心扉开始接受言钰但没想到骨子的恶劣确实怎么也剜除不掉的。
  人的性格真的能改变吗?她再次开始怀疑。
  白遥看着她本就白皙的面庞更加惨白心有不忍及时止住了话题她将桌上的小包药剂和温水递给她:“江老师先别说这么多了,你先吃药,好好休息。”
  江之涵拧着眉头看了一眼药丸,心生不悦,随手一甩,药丸散落在地。
  “没心情,不吃。”
  白遥放下温水,上前劝慰道:“江老师,这不吃药身体怎么会好?”
  好?还要身体好有什么用?
  父亲欺骗自己,言钰也欺骗自己,为什么他们所有人都要这样对待自己!
  江之涵心中郁结难消,咳嗽连连,胸腔起伏不定,眼眶留下生理性眼泪。
  白遥大惊:“江老师!”
  白遥连忙抵上温水,江之涵喝下缓了一会儿才慢慢平复。
  适时,床头的手机传出铃声,是言钰打来的电话。
  江之涵目光定定地看着手机,看了了多久,铃声就响了多久,直到自动挂断。
  可没过几秒,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
  这一次,铃声还没响过三声,江之涵便上手挂断了电话。
  “江老师...”
  江之涵神色平静道:“你告诉她,说我已经休息了,让她不要再打来。”她已然从刚刚惊愕的心情中缓和过来,可眼角的微红痕迹表明着她的心绪不定。
  “好...那这药...”白遥依旧担心她的身体。
  “你先去回她的,药我之后再吃。”江之涵疲惫地闭了眼眸,指尖揉上眉心。
  白遥只得应下,她出门,在走廊上发消息给言钰,将刚刚江之涵的借口复述了一遍,而后去配药房另拿一副药包,回到病房后,便被江之涵以时间太晚的原因赶回家了。
  病房内,白遥出门拿药的时候,像是难以自控般,江之涵拿起了手机,点开了同言钰的聊天窗口。
  继她下午告诉自己有事不能来的消息之下,她发了两个语音未接电话和几条信息。
  “之涵,怎么不接电话?”
  “手机不在旁边?”
  “还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上面三条信息是连着发的,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新消息进来,而后出现一条新的讯息。
  “白遥和我说了,那你晚上吃完药后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江之涵双腿弯起,一手抱着膝盖,一手拿着手机蹲坐在床板上,指尖紧紧扣着手机边缘,微微泛白,眼神直直地盯着手机上的嘘寒问暖,再想到白遥给自己看的照片,心生无限寒冷。
  她搞不清楚,言钰是怎么在一步步接近自己的情况下,同时和不同的女生搞暧昧。她甚至不知道,每天除了公司就是医院两头跑的言钰是怎么有时间做这种事的。
  可转念一想,又觉合理,她可是言钰啊,曾经的富二代纨绔子弟,纵横烟花之地的逍遥浪子,一切□□绯闻放她身上都觉合理。
  只有她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明知对方有这样的前科,可还是在对方做出一点点改变之后,便相信她已完全的改变,任由对方逐渐占据自己的心扉,以至现在,吞噬蚕食。
  像是虔诚的信徒苦苦为信仰,为神明奉上一颗纯洁的真心,却被无情的神明弃之敝履。
  江之涵心底嗤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不知是嘲讽言钰的心大,还是嘲讽自己的无知愚蠢。
  视线再一次落到手机上的“吃药”二字,江之涵目光愈渐冷淡,她侧过身子,伸手去拿白遥刚拿回来不久的药包,再一次,无情地倒入垃圾桶里。
  既然她对自己毫不珍惜,那她的关心亦可分毫不在意。
  第二天一早,总算处理完原身旧债,好不容易可以休息睡懒觉的言钰起了个大早,自己草草吃过早餐后,做了江之涵爱吃的小米粥和煮鸡蛋,放入保温盒中,准备前往医院。
  言钰刚坐上专车,就收到白遥发来的消息,说是江之涵还在休息,江之涵让她专注工作,不必过来。
  言钰不疑有他,但手上的早餐还是希望能送出去,她还是去了一趟医院,把早餐亲自送到白遥手上。
  言钰嘱咐道:“等等之涵醒了,可以直接让她吃,这保温效果还是不错的,里面粥和鸡蛋还是热的。”
  “嗯。”不似从前那般活络,白遥语气平淡。
  言钰心底微微闪过一丝疑惑,但到底没有说出口,送完早餐后便离开了。
  许是前几日处理事情耗费精力过多,再加上早上没有如愿见到江之涵,回到公司,言钰状态全无,打不起精神录歌。
  录歌过程被迫中断,负责人让言钰好好休息,调整状态,丁珊随言钰回到休息室后,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随意道:“今天没休息好?”
  言钰抿了一口水,看了她一眼,如实说道:“早上来公司之前去了一趟医院,本来想看看她的,但是她还没醒,没见着。”
  不必说明,丁珊自是知道这个“她”是谁,她在心底轻轻地“啧”了一声,比起上一次询问时言钰的扭捏绕圈子,这次倒是大方坦白地承认了啊。
  “早上没看到而已,你下午录完歌之后再过去就行了,没什么的。”
  “嗯,我知道的,我再休息会儿就去录歌。”言钰松口气。
  丁珊同她隔开一点距离,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前几天忙于解决情债分毫不见疲惫神态的言钰居然因为早上见不到某人而一脸疲态倦容?
  据丁珊所知,这两人还没有互表心意呢,现在言钰见不到面就这么心神不安了,要真在一起,指不定天天粘在一块。
  丁珊脑海浮现念头,不自觉轻笑出声。
  “怎么了?”言钰投来疑惑。
  “没什么。”丁珊笑笑,没有说出,“喝完水,休息好,录完歌,早点去医院看她吧。”
  “好!”言钰莞尔,绽放自早上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休息过后,言钰调整好状态,顺利录完歌曲,临近午饭的时候,她向江之涵发送消息,嘘寒问暖。
  但是发出的消息石沉大海,一条回复都没有,反倒是白遥再次发来消息,再次找了个不大不小的理由,告诉自己不必担心,好好工作。
  言钰心底再次闪过一丝疑惑,但终是撇撇嘴,按下那股异样。
  等下午下班之后,言钰第一时间赶往医院,却在医院的大门被白遥拦下,以江之涵休息,不想被打扰为由再次挡在了门外。
  一次理由,两次借口,言钰都可以理解,但事不过三,江之涵三次拒绝见面,言钰心底的疑虑漫至心口,再不能视而不见。
  言钰拦住白遥,蹙眉说道:“白遥,你告诉我,之涵她是不是病情又加重了?”
  江之涵病情加重,遂告诉白遥不要让自己知道,这是言钰所能想出的唯一江之涵不见面的理由。
  白遥愣了一秒,草草解释道:“没有,江老师身体很好,正在恢复当中,她没事,只是休息了,不想见人。”
  “那为什么…”我的信息都不回?
  言钰话刚说出半句,白遥打断道:“不好意思,言老师,江老师找我了,我先走一步,失陪。”说完,不等言钰反应,便径直离开。
  言钰愣在原地,一句话含在喉咙中,悠悠转转,终是吞下,无法说出。
  言钰回去了,心绪不定也只能强行按下,白遥在她身边,应该会没事的,或许江之涵真的就只是不想被打扰吧。
  她在心底为江之涵找理由,也为自己找借口。
  接下来的五天,言钰增多了去医院的频率,有时候公司都不去,就要赖在医院,颇有一副见不到江之涵就不走的态势。
  刚开始,她还会去买江之涵最喜欢的那家外卖,到了饭点准时送餐,可每次刚到楼梯口,总会被白遥拦住,无法,只得拜托白遥送饭,白遥面上来者不拒收下,可后续江之涵是否吃完,是否合胃口,白遥从来没告诉过言钰,言钰也不得而知。
  直至后来,白遥传达江之涵的意思,让她不要再买饭菜了,她已经吃腻了。
  言钰惊愕,想要进去见见江之涵,一如她这几天请求的那般,可白遥总能搬出江之涵,找到各式各样的理由推辞言钰,言钰无法,又不能硬闯,每每都是无功而返。
  见不着面,发信息又不回,明明公司距离医院不远,言钰却觉得她和江之涵相隔甚远,两人之间那若有若无的暧昧情丝也渐渐在时间的消磨下消失殆尽。
  渐渐地,言钰后知后觉感到了不对劲,她心底没来由地担忧。
  见不到江之涵的恐惧,慌张,失神的情绪宛若一只巨掌,一张大网,死死钳住她的咽喉,牢牢网住她的心脏,不得呼吸。
  江之涵是唯一的解药,是唯一的挣脱,只有见她一脸,平复心底那如深渊般的莫名害怕,她才能暂喘口气。
  否则,自己就只得在空间有余的阴暗角落中苟延残喘,困顿致死。
  那些“休息,打扰”之类的托词少说是理由,多说便成了借口,她恍惚觉得两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否则江之涵不会这般决绝,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
  她下定决心,无论下一次白遥阻拦与否,她都要奋力,争取见面的机会。
  哪怕只有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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