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建成按着胸口心底一直暗示自己要冷静。
  他大幅度地深吸了几口气,关切的语气说道:“之涵,你这间断性低烧长期下来对身体损耗很大两周的休养还是少了点。这主治医生是爸爸的好朋友,我刚刚和他聊过了让你尽可能多休息一段时间最好彻底把病根清除!”
  “不必了。”江之涵眼神淡漠,眸底的冷光似能冰冻一切的满腔诚意“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你不必白费力气。”
  “况且这病根能不能清除,你自己该是最清楚不过了吧...”她说的轻描淡写,可一字一句的份量不啻于千斤重压于江建成的心上,让他喘不过气。
  江建成沉沉地叹了口气,他微垂着脑袋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病房中响起。
  “之涵,爸爸知道你讨厌我,厌恶我是因为我当年的过错,害她伤心家庭破灭甚至在你妈妈去世当天我还没有选择相信你回来见她最后一面。”
  江之涵偏转脑袋至另一侧不去看他可眼眶渐渐有水雾漫上。
  “你妈妈的离开造成了我们父女关系的隔阂,距离越来越远,这么多年来,你和我们疏远,逢年过节不常回家,到后来的离家出走,直接搬出去,我心里都能理解,但也很愧疚。”
  “我试图去补偿你,把名下大部分的不动产和江氏企业大部分的股权全都划分到你名下,可你一直都是冷冷的模样,一直不见我,拒绝我的善意...”
  “我做好了你会拒绝的准备,可当所有的一切你概不接受,好像要从我的世界消失一般时,我这颗心也是会痛的...”
  当荣华富贵于一身,却不能得到亲生女儿的谅解,人生何其悲哀。
  话至末尾,江建成呼吸急促,嗓音哽咽,褶皱的眼尾流下悲伤的眼泪。
  “原来,你的心也是会痛的啊...”江之涵慢慢转过头看着她,眼底尽是冰霜,“你的心会痛,那在急救室外等着的我,躺在担架上痛苦垂危的妈妈的心难道就不痛了吗?”
  “江建成,别自以为是拿你现在得不到亲人关心的痛苦和我跟我妈相比,十年前你做了选择,十年后这结果,你自找的!”
  “爸爸知道,爸爸全都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可现在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活下去,你妈妈在天之灵也想你过的好,她总不想我们亲生父女一直是这样仇人相见的态度。给爸爸一个机会,余生补偿你好吗?”
  “补偿?用什么补偿?”江之涵轻飘飘的语气中满是对江建成的谴责。“用你的那些破股权破地产吗?江建成,你从来就只会站在你自己的角度看待别人,你从来就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江建成瞳孔忽然睁大,江之涵说的话像是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劈散了他内心的迷雾。
  他突然想到了前几天言钰专门上门点醒自己的话。
  “也许,之涵她根本就不需要您的补偿?比起所谓的补偿,或许她更想要知道当年您为何不回来的真相?”
  江建成脑袋愈渐低垂,嗓音滞涩:“之涵,对不起,爸爸自私自利,从不懂得站在你的角度为你考虑。”
  “对不起,对不起...”沉重的嗓音带着砂石般的咳嗽声,江建成掩面低泣。
  明明该是憎恨他的,可看见他泣不成声的模样,江之涵心底却是没来由的,一顿一顿的抽疼。
  江之涵偏过脑袋,眼眶通红,贝齿咬着白皙毫无血色的下唇,指尖落在被面上,紧紧攥着。
  江建成低声啜泣,情绪渐渐缓和,他抬眸,望向江之涵说道:“之涵,能否再次给爸爸一个机会,让爸爸补偿你,你想要什么或者知道什么,你告诉我,爸爸倾尽所有,一定帮你做到!”
  喉咙依旧哽咽着。
  她还要什么呢?母亲没了,父亲跟别人跑了,一个好好的家就在十年前的雷雨夜破灭了,她还要什么呢...
  江之涵视线轻飘飘落在他身上,哼笑一声,唇角勾起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无奈的弧度。
  雷雨夜,车祸,电话...
  一道闪光掠过江之涵脑海。
  不,还是有什么的!
  忽而,江之涵想起了什么,抬眸定定地盯着江建成看,她清清喉咙,启唇道:“我想要知道什么,你都告诉我?”
  “对!”江建成立马答应,“只要爸爸能帮你的,爸爸一定去做!”
  “好。”江之涵顿了两秒,眼眸渐渐幽深,“那你告诉我,十年前我打给你那通电话时,你在哪里?”
  江建成浑身僵住。
  “你是真的不相信妈妈出车祸,还是你在那个女人那边,根本不愿意过来?”声声泣血,字字犀利。
  江建成震惊程度不啻于五雷轰顶。
  他没想到,江之涵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问出了这个言钰前几天已经告诉过他,可他此刻听到依旧震惊不已的问题。
  明明进入病房的时候就该有坦白的准备了,可事到关键,江建成还是犹豫了。
  他不知道告知江之涵十年前自己不来的真相是否正确,更不知道这所谓的真相一旦说出口,会不会伤害到江之涵。
  江建成纠结的神态落在江之涵眼中,尽是逃避的姿态。
  “呵,算了,你要不说也罢,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了...”江之涵放弃。
  “别,之涵,爸爸告诉你!”江建成咬牙说道。
  江之涵盯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顿了好久,江建成从随身包裹中拿出一份精装好的文件,打开,里面露出几张因着年代久,有些泛黄的纸张。
  他把文件递给江之涵,慢慢说道:“之涵,爸爸愿意以性命发誓,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爸爸希望你能相信,也能够接受。”
  江之涵蹙眉接过文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江建成的第一句话便让她震惊不已。
  “我和你妈其实早在十一年前就已经离婚了。”
  江之涵的指尖瞬间失了所有的力气,文件四散在被面,她目光怔愣,眼神间满是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
  江建成攥了攥拳头,继续说道:“早在那次车祸之前,我和你妈就已经因为生活习惯和理念的不和,协商离婚了。但当时你还在上学,我们想着不能影响你,当时我们是和平离婚,离婚前说好共同抚养,所以就没有告诉你,爸爸还是爸爸,妈妈还是妈妈。”
  “我们说好,虽然离婚,但为了你,我还是会定期回家来住几天,但渐渐地,你妈提出要复婚,但我没有答应。我那时已经和林枚开始谈婚论嫁了,不想你母亲出来坏事,所以尽可能地躲着她,连带着,也躲着你。”
  江之涵心脏像被铁锤拴着一般,坠坠着疼。
  “我承认,你妈出车祸那天,我是和林枚在一起,我也没有不相信你说的话,我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再怎么说谎,也不会拿你妈妈的命来开玩笑。”
  “那你为什么不来?”江之涵喑哑着嗓音,道出了这一埋藏于心底十年的疑惑。
  江建成抬眸看他,眼底快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车祸那个晚上,有朋友告诉我你妈出车祸的消息,我本来已经动身去车站了,但是那天,林枚突然晕倒,我送她到医院后才发现,她已经怀孕两个月了。她身边没有亲人,情绪不稳定,随时有流产的风险,我只能留下来照顾她。”
  “我不能告诉你我和你妈已经离婚的事实,只能隐瞒,情急之下,干脆就不相信你打电话来所说的话。”
  “孩子,这就是当年的真相。”江建成伸出一只手,覆在江之涵的手背上拍了拍,“之所以隐瞒你这么多年,是不想让你知道我们离婚的事实,怕你受到伤害。”
  “可没想到,正是由于这个导火索,我们父女误会十年,爸爸心底很懊悔自责,对不起...”
  江建成紧紧握着江之涵的手,江之涵神思恍惚,还未从刚刚的打击中回神。
  江建成把文件再次放在她手上,说道:“这是当年的离婚协议书和文件,上面的时间都可以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江之涵看着面前白纸黑字的证据,发出一声气音的笑声,有气无力,说不清是笑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的自己,还是该笑如今面对真相却仍难以接受的愚蠢的自己。
  江之涵慢慢抽出牵着的手掌,问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告诉我。”
  “好,你问。”
  “你们当年离婚的具体原因是什么?”
  江建成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是不是你婚内期间和林枚有联系,婚内出轨?”江之涵咄咄逼人。
  “不,不是的,我只是和你林阿姨有联系,真的没有出轨!”
  江建成着急上头,还想多说些什么,江之涵打岔道:“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纵使你和林枚是在和我妈之后才真正开始,但在婚姻期间,你已经有出轨的倾向了。正是因为这种倾向,我妈伤心欲绝,每天以泪洗面,只能用日记记录心情,正是因为这种倾向,我妈没办法挽回,为了你只能不得已离婚。”
  “江建成,我相信你刚刚所说的一切,但仅凭着你婚内有出轨倾向,间接害死我妈这一点,我就不可能原谅你!”
  “之涵!”
  “你走吧,我累了,要休息了。”江之涵敛眸,下逐客令。
  适时,病房门开启,言钰和江安从楼下便利店回来。
  言钰走近床边,同江建成投来的视线不期而遇。
  无奈又凄楚。
  言钰没多说什么,眨眨眼眸,刻意略过。
  江建成今日来的目的便是和江之涵说清楚十年前的真相,乞求原谅和补偿的机会,可现在,真相说出来了,但女儿依旧不肯原谅自己。
  江建成叹了口气,跟着江安又待了一会儿,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安慰话,带着文件离开了。
  言钰坐回床沿边,江之涵眼角泛红,像是哭过的样子,她突然想到了刚刚江建离开时的垂头丧气。
  想来,两父女是经过彻底的沟通了,只是这结果,不尽如人意。
  江之涵偏着头,眼神失焦,一副疲倦面容,言钰隐隐蹙眉,拿出从超市买来的洗面奶,递到她面前。
  江之涵眼皮微抬,神色蔫蔫:“怎么?”
  至少她还肯理自己,言钰言笑晏晏:“大明星变成小花猫,粉丝可是要伤心的哦!”
  小花猫是江之涵去年生日时,在微博上发了自己被蛋糕涂脸,粉丝给她的爱称。江之涵对这个称呼可谓是又爱又恨。
  如今同样的字眼放在不同的场景,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带着含笑宠溺的语气和微热的温度,轻轻踏在耳膜,点在心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好似刚刚因着江建成而起的疙瘩被渐渐抚平。
  江之涵唇角微弯,佯装无赖道:“伤心就伤心,怎么,要脱粉吗?”
  言钰狡黠:“当然不,小花猫这么可爱,当然不脱粉!”
  小花猫…可爱…
  何曾从这人口中听过这样的话?
  江之涵脸颊闪过一丝羞赧,快速终结话题道:“吹牛吧你,你都不是粉丝,哪来的脱粉?”
  言钰取过一张纸巾,凑近她,慢慢擦拭她的眼泪,低哑道:“我一直是啊,从咖啡店相见的开始就是了。”
  江之涵心湖泛起一阵涟漪,久久不定。
  “但如果小花猫擦掉眼泪,洗个脸,那就更漂亮,吸引粉丝了!”
  江之涵:“…”
  搁这变相说她面容不雅,诱导她洗脸呢。
  她故作恼怒地推开言钰,径直下床。
  徒留言钰原地偷笑。
  既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也不过分僭越玩笑的尺度,刚刚好。
  江之涵拿着洗面奶去浴室洗漱,修整一番后出来,正面碰上言钰。
  言钰轻上前握着她的细腕,眼神柔和,明眸皓齿。
  “嗯?”翻过颓丧情绪的江之涵轻柔哼声。
  “陪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言钰挑眉。
  “你不说我不去!”江之涵故意抬杠。
  言钰不恼,眸色专注,认真道:“一个能让你快乐的地方。”
  ***
  夏日入夜,晚风吹拂,仍裹着春日余留的暖意。
  言钰带着江之涵到了医院附近的一处小公园。
  公园内,绿叶成荫,花香混着青草香,弥漫在空气中,闻来令人心情舒畅。草地上人员较平常多了一些,言钰带着江之涵到了人员稀少但又一览绝佳视野的长椅。
  言钰展开携带的小毯子,扑在硬质长椅上,她向江之涵努努下巴,半是正经半是揶揄道:“请坐!”
  江之涵含笑着嗔了她一眼,顺从她坐下。
  毛毯软软的,给肌肤带来舒适的触感,心底暖暖的,像是无声的安慰和熨帖。
  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淡淡的香水味萦绕在言钰鼻间,和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有一点点刺鼻,但她竟生不出半分不适的感觉。
  她侧过头,视线落在身旁的江之涵上,脸颊未施粉黛,五官仍旧精致出众,完美的下颌线和挺拔的鼻梁更显淡雅大方,一袭病号服穿着在她身上,并未显露半分病气,倒像是模特特意摆拍的杂志封面。
  言钰眼眸深深,偷偷弯唇,欣赏精美艺术品般,看得入迷。
  许是视线过于放肆灼热,江之涵似有所感,她嘴角勾起一点弧度,但又觉得过分显露愉悦,心生狡黠心思,快速抿了抿唇,藏起那隐秘的开心。
  她快速切入话题:“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吗?”
  言钰回过神,视线慢慢转移向前方,应声道:“好地方不一定是好地方,但好风景一定是好风景。”
  江之涵偏头看了她一眼,循着她的视线望向前方。
  天与地在远处相接,暖阳洒在绿茵草地上,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套,夕阳西下,火烧云同蓝天相互映衬,晕出橘黄色的日光,像是艺术家勾勒的精美画作。
  黄昏已至,暮色未临。
  “确实是好景色。”江之涵由衷感叹。
  江之涵问道:“怎么想到要来这里呢?”
  她问的随意,可言钰听得认真。
  她偏过脑袋,神色认真,夕阳的余晖把她眼底的细碎照的分外明亮:“想让你开心一点。”
  答得也分外认真。
  这次不再隐藏,江之涵唇角弯起弧度,任由欢喜的心情在这一方小天地蔓延。
  “谢谢。”
  承认了之前不开心的事实,也默认了现在心情好转的态势。
  言钰眉舒眼展。
  静静地坐了几秒,江之涵主动说道:“他把十年前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没头没尾,言钰却明白她的话外之意。
  “嗯。”言钰克制着回答,心底却是想知道两人谈了什么。
  当初私自找江建成来医院已经是越界,干预对方的隐私。现在冒然提问,言钰不知道她会不会责怪自己多管闲事,不愿意告诉。
  她拿不准江之涵的态度。
  许是没听到意料中的下文,江之涵回头看她,主动提道:“想知道我们谈了什么吗?”
  像是穿透迷雾的一束光照,顷刻间,驱散言钰心底的犹豫不决。
  “可以知道吗?”她眸光闪动,嗓音有些颤,有些哑。
  明知故问,江之涵在心底嗔她。
  自己住院的消息没多少人知道,江建成今日探望,定是有人告诉,白遥顾宁安知晓自己脾性,不可能是她们,就只有这明明可以作壁上观但为了她非要染一身灰的言钰了。
  要是不可以知道,她大可现在指责言钰违反同居规则,一走了之。
  但她现在留下,自是愿意和她分享心事。
  江之涵稍稍转过身子,将江建成同她说的简要和言钰说了一遍。
  “当时车祸,他说他顾及怀孕的林枚,赶不过来,他说他没有出轨,是在离婚后才和林枚在一起。”
  “离婚的事证据确凿,我没法反驳,但出轨和车祸的事,即便现在看来理由充分,我也没法原谅。”
  无法否认,江建成的变心毁了她们这个家,更间接害死了她的母亲。
  “你会觉得我心肠冷漠,无理取闹吗?”江之涵问她。
  她神色淡漠,说出的话分外凉薄,可夕阳的光芒落在她的姝丽容颜上,散了几分眉宇的冷意。
  “不会。”言钰莞尔道。
  当初私自找江建成来医院就是为了让他们父女两把事情彻底说开,希望江之涵的心结能打开,不再一味地惧怕雷雨天,失眠做噩梦。
  尽管结果不如意,但现在看来,江之涵的态度稍之之前谈及父母时的逃避恐惧来说,已经平和多了。
  言钰:“伯父他有解释的权利,你也有选择不原谅的权利。不能强求。”
  江之涵闻言嘴角弯弯,故意说道:“你这样说,不怕他知道之后不让你上门吗?”
  言钰反问:“那你会怕吗?”
  “我才不会。”江之涵微微挑眉,本来平时就不常回去。
  “那我也没什么可怕的!”言钰把手放在长椅上,悄悄靠近江之涵的手掌,揶揄道,“大不了用个什么手段,把江安的抚养权要过来,接他出来,以后再也不进江家。”
  越发会说胡话了,跟谁学的?
  江之涵眯眼看了她一眼:“把安安接出来?你养啊?”
  “可以啊!”言钰眼眸发亮。
  “胡闹!”江之涵睨她一眼,启唇嗔她。
  嗓音柔柔的,点在心上,言钰眉眼含笑,半分不恼。
  其实,比起江安,她更有想要养的人。
  言钰盯着江之涵,眼眸深深。
  一个话题偏移得突然,结束得也突然,仿佛不过闲暇时光的调味剂。
  晚风吹拂,言钰的红发在空中微扬,露出明媚灿烂的侧脸,江之涵侧眸,看得入迷,突然开口说道:“谢谢你,言钰。”
  “嗯?”言钰回神,眉眼微抬疑惑。
  “谢谢你至今做的一切。”和江建成的谈话并未让彻底解决父女的矛盾,但到底梳清了当年的许多事,江之涵宽心不少。
  言钰微微惊讶,话语之间,她可以感受到江之涵已然知晓她私自去找江建成以及故意离开,为两人创造谈话机会。
  不仅没有责怪,反倒感谢。
  言钰抬眸望她,心底无限动容,柔声道:“没事,我该做的。”
  江之涵伸出指尖帮她吹散的耳发拢至而后:“我之前有没有说过,你的性格变化很大?”
  言钰脑中的神经顿时绷紧:“没,没有吧,怎么这么说?”
  江之涵没注意她的不自然,继续道:“你从前和高沐帆在一起,我不喜欢高沐帆,可你总把我当做假想情敌,处处给我使绊子。但现在,言钰你变了。”
  温柔善良,明艳美丽。
  两人不仅没有延续之前的情敌,还结了婚,就像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言钰闻言,有片刻的惊愕,她问出口:“你刚刚说你不喜欢高沐帆?”
  “对啊,从来就没喜欢过,你自己钻牛角尖,非要往我头上扣这顶帽子!我当时怎么和你说你都不信!”江之涵佯装恼怒,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言钰哭笑不得,这原主可真够糊涂的,简直全程脑补情敌啊!得亏自己现在知道了真相。
  她打从心底感谢当初坚决甩掉男主,和江之涵结婚的自己。
  言钰的手掌渐渐覆于江之涵的手背,轻轻拢着,她稍稍抿唇,想到从前,开口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江之涵没有抗拒牵手,反倒翻过掌心,同她十指相扣,笑着回答:“嗯,你说。”
  言钰水眸晶亮,含着笑,斟酌着问道:“当时你为什么会想出要和我结婚?”
  江之涵愣了几秒,渐渐垂眸回答道:“因为我父母的关系,我从小就不相信爱情,更不相信婚姻。婚姻对当时的我来说,只是一个可以达到目的的手段。当时和你结婚,一是好奇,想看看你的变化是欲擒故纵的把戏,还是实实在在的变好,二是我想在婚姻期间,看有没有机会报复你。”
  她眼带狡黠,偷觑言钰一眼。
  “报复我?”
  “对啊,你从前让我吃了好多苦头,报复一下不行吗?”江之涵故作娇俏,睨她一眼。
  言钰失笑,自己真是原身的背锅侠啊。
  可相处至今,江之涵没给自己使过什么绊子啊?
  言钰提出疑惑,江之涵笑着看了她一眼:“只是想过而已,没有实际行动。”
  她不是没有心肠的人,她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过去的为难是真的,现在的体贴也是真的,至少现在,言钰是真真切切的改变了。
  “那你呢,当初怎么会接受结婚?”江之涵反过来问她。
  当时啊...
  有帮助原身补偿的成分,有江之涵和自己伯乐长得像的缘分,更有自己一见钟情的情分。
  言钰想了一会儿,凝望着她,选了个折中的回答回应道:“想着能多少补偿你一点。”
  “那你可有的补偿了。”江之涵眼底闪过狡黠。
  “是吗?我拭目以待!”言钰莞尔,眼尾的弧度在夕阳的映照下分外明媚。
  黄昏落日,夜色降临,两人欣赏完夕阳便回了病房。
  护士正好来帮江之涵换药水,顺便带来新开的药品。
  这次,不用言钰催促,江之涵主动吃下了药剂。
  自己的身体要健康,她还等着言钰好好补偿。
  护士走后,言钰凑到她身边,一脸兴奋的说道:“我们等等再去一趟楼下的小花园吧!”
  江之涵抿了一口水,疑惑:“不是刚去过吗?再去做什么,欣赏月亮?”
  “是比月亮还要有趣的流星!”言钰激动说道,她把手机递到江之涵面前,上面的显示的是流星在将今晚降临,本市可以观测的新闻。
  “狮子座流星雨哎,我从来没见过,能不能陪我去看看?”言钰眼眸含光。
  怎么像个小孩子啊...
  江之涵带着不自知的宠溺看了她一眼,问道:“你确定,楼下的小花园看的到流星?”
  “嗯嗯!可以的!”言钰小鸡啄米似点头,“楼下草地视野开阔,夜空晴朗,万里无云,肯定可以看的!”
  终是不忍拒绝,江之涵勾唇妥协:“好,答应你,和你去看。”
  明媚的眼波泛起涟漪,言钰的嘴角绽放真切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言钰委委屈屈:说胡话还能跟谁学的...
  江之涵挑眉:跟谁学的?
  言钰求生欲拉满:跟罗倩学的!
  罗倩:喵喵喵?
  ***
  言钰:想要养小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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