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杭市最大的中药材交易市场里弥漫着浓浓的各类药味,闻不来的人会觉得这气味令人不适,喜欢的人则觉得自有一股香气。
  一眼望不到头的药材摊位,种类繁多的药材令人目不暇接,不论是常见的三七、当归、茯苓,还是名贵的虫草、人参、灵芝、鹿茸,你能够轻易地在这里找到。
  哪怕看起来简陋的摊位,背后也都是实力过硬的药商,每天各种品类几百斤、几千斤的药材交易量在这里都再正常不过。
  除了直接摆在台面上的,老板们也珍藏某些极其珍贵的药材,非老客、非好价不会轻易拿出来示人。
  今天一早,来自全国各地,甚至是海外的人们像往常一样来到这里购买自己所需的药材。
  这年头对中药材感兴趣的年轻人并不算多。再加上药材这行的水极深,没有多年的书本学习加实际历练很难准确辨认出药材的名字、质地、成色,因为眼力不够而吃上亏的事情并不少见。
  因此,当高大俊朗的年轻男人推着轮椅上相貌惊艳的年轻女孩,这样一对组合出现在药材市场里显得颇引人注目。
  这两人看起来不像是商人,难道是来找某些特定药材的病患与家属?
  摊主们瞥了瞥了这两人,大都没空搭理。这二人的外貌的确出众,不论是衣着打扮还是气质也都不像是普通人,但凭他们的经验眼生的年轻人大概率不会是他们的目标客户。
  也有此刻正闲着的摊主热情地招呼他们,问他们有没有什么需求。
  蚊子肉也是肉,而且万一人家需要高价货呢?
  林洛瑶对着那人没有直接报出药名,而是说出了其中几样具体的功效,问摊主有没有相应的药材。
  鲁根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拍了拍胸脯对她道:“您算是问对了,咱们这随便挑个人出来都是药材专家。但凡说出点样貌、名堂都能给您找出来。刚才说的那几样我这里还刚好都有,拿给您看看?”
  他回头去自己的摊位找了起来,随口道:“是要什么品质的,对年份有要求吗?”
  林洛瑶听到这个问题,自然回答:“要最好的。”
  听到这个回答,背过身去的鲁根眼睛更亮了,立刻给她找了起来。没多久就拿着几个袋子来到这个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的漂亮小姑娘面前。
  “呐,这就是你的要的东西!品质绝对是最好的。”
  近距离打量着这对年轻男女,鲁根没认出两人身上的衣服牌子,但细看这做功、布料以及男人佩戴的手表,绝对是两个有钱人!
  林洛瑶也不问摊主这些药材都叫什么名字,只是从那袋子里都拿出了一点点放在手中轻轻一捻,又放在鼻下闻了闻,摇头道:“三份里,这两份功效只能说是擦边,对我无用。”
  “最后一份倒是勉强可以,可惜品质太差。”
  听到林洛瑶的话,顾畅就准备推着她离开,鲁根急忙将他们拦住,狐疑地看着这小姑娘。
  “妹子,你别是在蒙人吧,我这的药材可绝对不差,你去别的摊位也是差不了多少的。”
  他嘴里还说着半哄半骗的话术,但明显比刚才小心谨慎了一些。
  因为这人对三袋药材的判断全部说对了,难不成这是有家学、或者专门研究过的,不是愣头青?
  想到这种可能,鲁根心中有些许的后悔,赶紧弥补:“嗨,一般人眼里这种品质就是最好的了,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要求这么高,那你在这里等一会我进去给你把压箱底的好东西拿出来!”
  他话音刚落,边上就来了个人。
  “哎哟,祝哥!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呀?”
  鲁根停住了准备去里面再拿点药材给这个小姑娘看看的脚步,对着眼前的中年男子热情地搭起讪来。
  其他摊位上也响起了大家的招呼声,显然这里的绝大部分人都认识这个所谓的祝哥。
  祝越泽与这些药材商常年打过交道,眼下却没空和他们攀谈。
  鲁根就见祝越泽对着面前刚刚被他糊弄的年轻男女轻轻欠了个身,客客气气地问着:“您和林小姐来了,怎么都没提前打个招呼。这里我熟,想要什么直接问我就好。”
  鲁根诧异地看着祝越泽的态度殷勤,终于明白自己八成是糊弄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身上,却一时想不出这两人究竟是谁。
  祝越泽如今领的是工资就是眼前人发的,态度自然是殷勤。
  他也知道这市场里不少人都是看碟小菜,不知道自己来得及不及时,这两个没有任何中药学知识的新老板有没有吃亏。
  听说眼前两个年轻人居然就是前不久刚刚买下国内两个最大药材基地的老板,鲁根的嘴巴差点没合上,再看祝越泽领着几人往里面走去,没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这张老脸。
  正巧吃过早饭的妻子也过来了,见他表情讪讪问刚才发生了什么,鲁根才说起刚刚发生的事情来。
  “有钱人家的少爷、千金可真好啊。这点年纪,能懂什么药材啊。”
  他也说不出是嫉妒、羡慕人家如此年轻就已经拥有了全国数一数二的药材基地,还是觉得刚刚自己有些丢脸,酸里酸气地在背后嘀咕。
  “之前就听人家说了祝越泽的新买主是纯外行人,据说先前做什么高科技的,这不是瞎扯淡嘛!”
  说着,鲁根忽然被老婆用力拍了拍脑门。
  “人家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敢买自然也有支撑,别去脑补有钱人了。况且,你刚刚还想糊弄小年轻,不马上就被识破了?”
  妻子看着已经远去的那几人的身影:“人来有人,天外有天,也许人家比你懂得还多呢!”
  “以后别再让我瞧见你干这种糊弄人的事。”
  鲁根还想争辩自己做了一辈子药材生意,小年轻怎么可能比他知道的多,自己也没有完全糊弄之类的话,却碍于老婆瞪起的双眼不敢再开口。
  顾畅带着林洛瑶提早出发,只是想着趁着时间早带着她出来逛逛,等会再联系这边的下属。
  但眼下人都已经到了,也没必要再拖延。
  祝越泽看完了顾畅拿出来的清单,沉思片刻,很快打了个的电话说出一串药材名称,没多久就有人拿着东西上门。
  祝越泽正想和她解释这些药材的具体功效、禁忌,再问问他们具体是想给什么人治什么病,就看见女孩已经上手了。
  识趣地等女孩全部查看完毕,祝越泽听这位传说中的林小姐道:“这回倒是大部分对了。但这两种还是不行,整体的品质也还是不好。”
  林洛瑶单独挑出了其中的两样放到一边,又对着剩余的摇了摇头。
  顾畅也看着祝越泽问:“这里就是最好了的吗?
  这下,祝越泽和刚刚送货的人都有些尴尬,他们真不是糊弄人,而是现在手头最好的确实就是这品质了。
  “再等两天,两天后我把东西送过来您再看看。”
  顶级品质的货有几样他们可以去仓库里找,还有几样估计只能找别人问问了。
  “不用过两天,这里就有。”
  林洛瑶指引顾畅将她推向偌大市场的某个角落,这两人应该是第一次来,有没有货、货在谁手上她怎么会知道。
  祝越泽听到过一点风声,却还是未曾眼见不觉实,半信半疑。
  前往那个方向的途中,突然有过路的买家不小心撞了他们一下,顾畅略一皱眉想说什么却被林洛瑶制止了。
  来到那摊位前,祝越泽和林老板都有些吃惊,表情说不出是尴尬、怀疑还是探究,若是这人手里头还真可能有好货。
  摊位上的老板懒洋洋地看了看来人,也瞧见两个年轻人身后的熟人,阴阳怪气道:“哟,这是来我这做什么呢?”
  从前和这人闹过矛盾,至今也没什么往来的祝越泽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老高,你这里有最好品质的计都莲和天蝎皮吗?”
  听到这话,老高面上不显心中一惊,暗骂是谁走漏的风声!
  他是存了两块现在基本已经找不到的天蝎皮,藏了好多年打算当传家宝的。前几天则是刚刚从外地散户手里找到了晒干的计都莲,怎么老的新的这祝越泽都知道!
  见老高气呼呼地扭过头去,最了解自己“仇人”的祝越泽心中略微茫然。
  这样子,好像还真有?
  “这两样东西,我想问你买。”
  林洛瑶缓缓开口,老高才注意到这坐在轮椅上的小姑娘居然才是做主的那一个。再仔细一看,忍不住微微变了脸色。
  这女孩怎么越看越奇异,相貌精致地不像个活人。重点是那双眼睛看地老高心里头怪怪的,总觉得自己的秘密好像被眼前这人一眼看穿似的。
  “不卖,有也不卖。”
  回过神来,他直接拒绝了对方,打定了主意不论开什么价格,自己都不卖!
  “救你妻子的命,换买两样东西的资格可以吗?”
  听到清清冷冷的嗓音温和地说出这听起来好像有点诅咒人的话,老高气愤地直接站了起来,破口大骂:“你!是谁告诉你我家的事情?”
  “敢拿我家里人说事,是觉着我老高好欺负是吧!”
  身后,祝越泽和林老板赶紧解释他们真不是故意拿这事说事!
  这,这老高的妻子半年前突然在家里变成植物人了,国内最好的医院看了个遍都没法治。这刚刚从首都过来的年轻老板怎么会知道。
  不对,她怎么救植物人啊!
  没等老高说用这个卑劣的借口来骗他手里的药材触是碰到了他的底线,忽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老高怒气冲冲地看着女孩身后的两个“老熟人”,笃定一定是他们搞的鬼,一边接起电话,表情却瞬间呆滞。
  过了好几秒,他才不可置信地重复刚刚在手机那头听到的话。
  “麻烦,麻烦您再确认一下,我老婆……我老婆有醒来的迹象了!?”
  知道老高的逆鳞就是他变成植物人的妻子,刚刚还暗叹不好,不笑的林洛瑶他们是从哪里来的消息,这回肯定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的两个中年人此刻也忍不住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想着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老高连连道谢说自己马上就去疗养院。
  再次抬头看向那个方才就觉得让自己心底怪异的女孩,老高结结巴巴道:“这……这是凑巧,还是真跟你有关系?”
  林洛瑶点了点头,甚至贴心地道:“如果你愿意,现在就可以让她醒来。”
  所有人:!!!
  目前暂住在市区最好疗养院顶层的林洛瑶坐着轮椅来到了就在她病房楼下老高妻子所在的房间。
  一进门,老高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骨瘦如柴的妻子,怎么也想不通那一天自己出门时妻子还好好的,一回来就发现她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医院检查不出任何问题,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成为了植物人。
  而医院检查的结果不仅找不出病因,还查出妻子的状况比一般植物人更差,体内的能量流失极快,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因为营养、锻炼能问题丧失生命……
  林洛瑶看着床被人夺去气运、吞噬生命力,用不了太久就会因此丧命的可怜女人,慢慢地从自己轮椅角落拿出了一张黑色卡牌。
  老高也不知道眼前这小姑娘是骗他,还是真有办法,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答应了只要她能够救自己的妻子,自己立刻将那两味药材奉上。
  瞧见这人忽然拿出来一张纸牌,老高急切又不敢多问,只是越看越觉得这纸牌好像有点眼熟。
  自己老婆半年前好像……也买过一副?
  林洛瑶用指尖夹着这张卡牌放在了昏迷的女人面前,缓缓闭眼。此时,这个房间在她的眼中显现出另外一副场景来,女人身上连着一道黑色的线,不断抽取、运送着她的生命至远处。
  而女人的枕头边赫然也放着这样一张不被普通人可见的纸牌。
  老高莫名觉得身上一冷,看着病床上的妻子和坐在轮椅上的女孩隐约看见她们身上好像发出什么光芒来,再一眨眼又看不见了。
  紧接着,林洛瑶的手在那张卡牌上轻轻一抹,一张纸牌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两张!
  这是……在变魔术吗?
  老高越发恍惚,看着眼前轮椅上的女孩拿着那两张牌,瞳孔里好像也显现出某种令人着魔的花纹,让人心生畏惧!
  而那刚刚变出来的新牌上的图案也随着她的眼睛正缓缓发生着惊人的变化!
  差点失了心神,越看眼前的人越觉得神秘莫测的老高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两步,却猛地瞧见病床上妻子的眼睛像是动了动!
  再顾不得其他,立刻来到妻子身边,一刻也不敢眨眼地看着她。
  没多久,病房内就传出了老高喜悦而激动的哭喊声:“老婆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差点我就要失去你了!”
  不再打扰夫妻二人团聚,顾畅推着林洛瑶来到了走廊上。
  看着林洛瑶手里黑色的两张卡牌,顾畅十分确认他们今天出发前,轮椅上是绝对没有这个东西的。而刚刚这卡牌在林洛瑶手上也的确凭空多出了一张。
  认真端详这出现地十分诡异的卡牌,哪怕顾畅不具备任何灵性,也在第一眼也就感觉到了它与市面上其他纸牌的不同。
  那是直接的视觉体验带来的感官感受,黑色的底色、诡异而繁复的图案天然就会让人觉得神秘、阴暗,有的人会觉得看着不舒服,有的人却会觉得足够独特和刺激。
  林洛瑶没管这两张纸牌上充盈的恶意,直接他们扔进了自己刚刚在市场门口买的小钱包里。
  “邀请函到齐了,我们也可以准备出发了。”
  她回头瞥了眼顾畅,又瞧了瞧跟在自己身边只是没人可以看到的小袁、系统。
  两张邀请函,自家四位应该、勉强也够了吧。
  不要太小气了。
  ――林家祖宅――
  虹杭市的林氏一族每三年就会举办一次较为隆重的祭祖仪式,宗族里的人都要回到宗祠拜一拜祖宗,聚在一起吃个饭,交流交流感情。
  在首都经商,闯出了名头的林高岑是族里的骄傲。每年,宗族里做些大事也都是要最先问问他的意见。
  林高岑大方,哪怕人回不来也是一定会打款支持家族修缮祠堂、慈善布施、扶持族内年轻人读书就业等事情。
  这回,族长也是早早就等在了林高岑在本地的老宅,打算像从前一样接风林高岑一家先去边上吃个饭。
  “高岑有说这次会回来几个人吗?”
  邱美华好奇地问丈夫,族长林宏伯不在意地回道:“不都是一家人回来嘛,有什么区别。”
  别的活动可以少些人,这三年才一次的祭祖哪能缺人。
  “不是说亲生的二女儿找了回来,那之前抱错的诗情这回还来吗?”
  邱美华的小儿子开口,说出他妈内心想问的话。
  林宏伯皱了皱眉头又很快松开,他倒是差点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但反正女人是不参加祭祖仪式的,随便带不带,带谁也都没区别。
  “诗情那小丫头我原先就觉得长得和她们家其他人不太像,没想到居然真是抱错了,简直是太离奇了。”
  邱美华感叹着,想到林诗情被养成了漂亮大气的千金大小姐模样,感叹这简直是小说里的剧情外更加好奇那流落在外的女孩是什么模样。想来,总是不可能优秀过林诗情的,那可是在首都用不知道多少钱堆出来的学识、气质。
  思及此处,邱美华也忍不住有几分可怜起那未曾谋面的真千金,命可真是不好。
  “上回,高岑和我提过想要改一改族谱,估计这回是带亲生的回来吧。”
  很久从前,林家的家谱是没有女人的。随着时代的进步,他们将家族里的女性加了进去,林诗情的名字也挂在其中,只是那祭祖典礼依旧只有男性参加。
  等到林高岑的车到了,第一辆车上下来了林高岑夫妇、林画意。第二辆车上下来了林和泽、林诗情。
  这和从前一模一样的配置反倒让已经做好了这次可以见到真正的“林诗情”的邱美华等人有些错愕。
  林宏伯没开口就问,寒暄了几句到了人少的地方才问林高岑。
  “高岑,你说找回来的那个女儿呢?”
  林高岑听到这话,眼神复杂地合了合眼眸:“有点事情,她不方便过来。”
  明显是不想多谈的样子,林宏伯适时闭了嘴,但他心里明显是不太赞同的。
  不论怎么样,这亲生的流着一样的血脉肯定是要比抱错的外人的孩子金贵,高岑怎么能带着抱错的女儿回来,反倒是亲生女儿没带呢?
  按下这心思不提,打算晚上再和林高岑聊一聊改族谱的事情,吃饭途中却又让林宏伯等人发现了一桩更恐怖的事。
  这林诗情怎么和她哥哥林和泽……举止这么亲密。
  瞧着林和泽殷勤地给林诗情打汤、夹菜,林诗情搂着他的肩膀低语说话,已经知晓了两人没有血缘关系的林宏伯看到这一幕觉得刺眼极了。
  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亲兄妹,哪怕是亲兄妹都已经成年了也要注意点度吧。
  林高岑夫妇和林画意也注意到了餐桌上那两人的互动,神色是奇怪又尴尬,还夹杂着难以言说的愤怒与难堪。
  做家长的不说话,往日都要捧着这一家人的林宏伯他们不好直接开口,可林画意却没怎么遮掩,没怎么吃直接甩下筷子说自己吃饱了,回宅子去了。
  林画意的表情和语气明显带着不满,像是憋着什么气一般,让这顿原本就有些气氛诡异的饭变得更加窘迫。
  林高岑夫妇同样没什么胃口,心不在焉的模样看地原本想好好给他们接风的林宏伯心中越发猜疑。
  早早结束了接风宴,林高岑一家离去,依旧是林诗情和林和泽单独一辆车离开。
  邱美华也终于敢将自己脑子里那个惊人的想法吞吞吐吐地对着丈夫小声说了出来。
  “该不会……该不会这两个小年轻……”
  林宏伯立即让她住嘴,不准再说!
  怎么能这样乱来的!同姓之人,去年才刚刚知晓两人不是亲兄妹,怎么会生出那样大逆不道的感情来!
  说不准就是两个人从前亲密惯了,八成是的。林宏伯可还记得自己上个月高岑还说要在首都给和泽定个门当户对的名门千金,说儿子是个有志向的!哪能和自己曾经的妹妹搞到一起去!
  林高岑这样的有钱人在老家自然是有房产的,平日都有人专门打理,就等着他们每年回来那么一两次。这别墅也还是从前的布局,林高岑夫妇住在主卧,三个儿女一人一个房间。
  只是,这一回林诗情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进了林和泽的。
  刚刚进了房间,林和泽的身体就贴了上来,亲昵而迷恋地亲吻着她的脖颈,手就不规矩地摸上了她的身体。
  林诗情脸上闪过一丝别扭和恶心,回过头看他的时候却又变成了满满的眷恋和羞涩。
  “哥,别……爸妈和妹妹都还在呢。”
  她这么说着,却没有真的用力推开林和泽,如同她这段时间的心情极其矛盾。
  林和泽则像是着了魔一般,完全无法压抑自己对面前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的欲望,就要抱她上床去继续亲热,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刚吃完饭就别躲在房间里,出来客厅大家说说话。”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何梦夏。
  她复杂地看着虽然衣服、头发都还算规整,但脸上明显带了些红晕的“女儿”以及压根不掩饰自己爱意的儿子,转身走下了楼梯。
  “听妈妈的,下去好吗?”
  林诗情垂着眸看不出心情,半晌才对着林和泽劝说道。
  客厅里,何梦夏的态度勉强还算正常,同两个儿女能说上几句话。林高岑则是看着正在播放新闻的电视,看都不看二人。刚刚从自己房间里出来的林画意看着楼下的一家人,心中涌起的无限的愤怒、恶心和不解!
  她不明白,为什么短短一年家里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先是发现诗情是抱错的,自己另有一个亲姐姐,然后是加入了个不讨人喜欢的林洛瑶,又突然确诊癌症晚期。再后来是各种不科学的事情,家人彻底决裂。
  如果说到了这一步,林画意勉强还能安慰自己就当是回到了从前。
  可林诗情怎么可以和大哥搞到一起去!
  她绝对不能接受当了兄妹这么多年的姐姐和哥哥成为恋人,这实在让她想要呕吐!太恶心了!
  “我不管你们是不是认真的,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在外面拉拉扯扯!更不准向任何人透露你们不正常的想法!”
  见到儿子的眼神完全黏在“二女儿”身上,林高岑何尝不觉得恶心,他只恨自己没早点把林诗情送走!恨当年竟然会弄错孩子!
  林诗情听到这话,低下头不说话,只是攥紧了自己的手。
  林和泽在这时握住了她的手,坚定地对着自己的爸爸妈妈说出他的打算。
  “我是一定要和诗情结婚的,这次回来祭祖我也是要让诗情得到一个名分!”
  林高岑听见儿子这“深情”的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厥过去,林画意也是想吐地直接又回了房间,眼不见为净!
  何梦夏张口想说什么,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和“二女儿”希冀的眼神,又全部吞下了。
  她没法像丈夫一样说出决绝的话,却也真的无法祝福他们。
  “你要是敢,你们就给我滚出这个家!”林高岑捂着胸口警告自家儿子,又看着已经令他十分嫌恶的女儿。
  “明天我们就把族谱改了,你也不要再叫林诗情了,这个名字原本就不属于你。”
  “和泽的婚事我早有安排,你们是不可能的!”
  听到林高岑绝情的话,林诗情越发沉默。听着林和泽和父亲吵了起来,她的心中既是难过又是痛恨。
  先前意外听到的林高岑正在联系她的亲生父母想要让她回到原本家里去,再听到如今这话,反倒更坚定了她必须紧紧抓住林和泽的想法。
  傍晚,对着林和泽借口说自己出去见一见从前女同学的林诗情打车来到了郊外。
  下了车,她看着自己手里意外获得具有神奇力量的黑色纸牌,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犹豫地踏了进去。
  自己不能就这么轻易认命!
  硬着头皮按照原先的计划拍摄好下一期节目,打了车准备回宾馆的李蝶梦待停了车才发现这司机怎么把自己送到完全认不得的地方来了!
  她刚想和司机理论,却发现司机的表情僵硬、灰青,吓地她顾不得其他就跑出了车外,看到了眼前这栋灯火通明的别墅。
  林画意也跟踪着林诗情来到这偏僻的别墅前,四处张望了几下决定去后门看看,看能不能混进去。
  方才下了班正准备回家的职员尚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这么大的浓雾,自己竟然来到了一栋完全陌生的别墅前。
  某个带着鸭舌帽、口罩遮遮掩掩的女孩开着车来到了别墅门口,犹豫再三想要离开到底还是不敢,选择了敲开别墅大门。
  手机失去了信号,周边都是浓雾几乎让人看不见外面的路,诡异的环境让一群人齐齐聚在了别墅的一楼大厅里,门口一位年长的管家正挨个核对客人们的身份。
  “没错,客人请进。”
  核对完林诗情和带着口罩的女孩拿出来的黑色卡牌,管家又对着神情警惕,却也从口袋里掏出卡牌的罗和点了点头,邀请他们入座。
  而后,想要跟踪林诗情的林画意被管家发现,原本以为自己是没机会找林诗情私下再谈,却没想到那管家竟然让她掏什么卡牌,不让她走。
  林画意一边说着我没有,一边手往口袋一掏,还真拿出来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放进去的黑色卡牌。
  稀里糊涂也被请了进去的林画意看到在第一楼大厅大理石长桌就坐的林诗情和其他两个陌生人,瞧见了林诗情看见自己后变得无比紧张。
  果然是有哪里不对!
  发现林诗情的异常,林画意干脆也坐了下来,倒是要看看林诗情在弄什么把戏。
  原本还在找寻出租车的李蝶梦也遇到了类似的事情,突然出现一个老人说她身上有邀请函,要请她去别墅里参加游戏,还以为自己遭遇了什么□□团伙的李蝶梦撒腿就要跑,可被力气大的不正常的老人直接抓住,拽进别墅。
  瑟瑟发抖地她看到坐着的其他人,立刻呼救,却听到管家说。
  “只要游戏结束,你们自然能够出去。”
  说完,让她拿出口袋里的邀请函,那张她根本没见过的黑色卡牌。
  别墅说不上是新还是旧,富丽堂皇的古典西式装修、腐朽地像是尘封了很久的气味都让在场的“客人们”感到些许不适,门被关的紧紧的,手机发不出去信号,管家极其强硬地要求他们必须完成今晚的游戏,才能出去。
  “否则,会有你们无法承担的后果出现。”
  老人阴森森地站在门口警告他们,明明全部的窗户都是关好的,偏偏不知道哪里来的阴风不断刮来。
  每个人的心头都是沉甸甸的,他们有种预感:如果不完成这个游戏,也许真的会有很恐怖的事情发生。
  “可以开始了吗?”
  林画意看着这奇奇怪怪的人和让人怎么待怎么不舒服的环境,举手发问。
  她只是想来看看林诗情为什么最近突然变了,大哥又为什么突然爱她爱地无法自拔,对这劳什子游戏没有一点兴趣。
  尚梁也看向这行动诡异的管家,没有忘记他方才像是提着一只小鸟一样将女孩拖了进来,根本不是一个干瘦的老人应该有的力气。而且,他印象里这一带根本就没有这么一栋别墅!
  知道一点内情的林诗情依旧保持沉默,她只是想要保住自己现在的生活。既然她从前能够拥有这样的好命,为什么不能继续下去。
  可以心想事成的卡牌就是她的机会!
  这时,她看着对面一直不肯摘下口罩和帽子的女人,忽然觉得对方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李蝶梦偷偷操作着自己的手机,试图和外面联系。操作了半天都没能实现,只能无奈地放弃了这个想法,然后悄悄开启了本地录制模式。
  她有点怀疑这会不会是个整人综艺之类的东西,如果自己能拍下什么有意思的声音或者画面说不定有用!
  大家各怀心思,管家只是冷冷道:“还有一位客人没有到。”
  顾畅推着林洛瑶在路边漫无目的地闲逛着,这具轮椅经过了特殊改造,不仅完美贴合人体工学,材质极其轻便,电机也是市面上没有的实验室出品马力极好,附带有遥控、充电、储物等一系列功能。
  座椅下还放着顾畅准备的一些医疗、生活应急物品。
  逛了好一会儿,他们终于看见远处飘来了一阵白雾,一座别墅逐渐出现在他们面前。
  “待在这样的阴气里,小袁应该觉得很舒服吧。”
  林洛瑶抬头对着身边飘着的小袁说着,得到了对方兴奋的点头,便示意自己的助理二号多在这里逛一会儿,让小袁运转功法多吸一吸这里的阴气。
  不吸白不吸。
  等了好一会儿,最后一位客人迟迟未到,管家面露不耐,偏偏又不能不等。
  “人家不来,我们就要一直在这里等下去?”
  又是林画意这个愣头青开腔,实在不想在待下去玩这个莫名其妙的什么游戏!
  “别闹了,这里不是开玩笑的!”
  刚刚一直装作不认识她的林诗情没忍住主动出言警告,看着林诗情严肃的表情和眼里的意思,同她一起长大的林画意意识到了这里似乎真的有什么危险,音量逐渐放小了。
  “还要等多久,还是说可以随便迟到的?”
  刚刚一直沉默的职员尚梁倒是也跟着问了一句,盯着那管家。刚刚,他在别墅角落的某块地板上隐隐看到了像是有着暗红的、干了很久的血迹。
  “迟到的人有什么下场你们之后自然会看到。”
  管家的嘴角向上扬起,配上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呈现出不自然的角度,看着更加渗人。
  “我们来了。”
  突然,大门被直接推开,大风也顺着门刮了进来。门外赫然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以及一个坐在轮椅上漂亮的不像话的年轻女孩。
  男人穿着一身西装西裤,全黑只有黑色与白色两种配色。完美的五官呈现出一定的攻击性,他的眼神又十分沉静,看不出一点感情与欲望。
  女孩则是穿着一身纯白色的长裙,说是纯白那布料在等灯光的照耀下呈现出流光溢彩的不同颜色,类似于绸缎、又好似纱一般的质感,几处金饰的配饰不仅没有显得俗气,反而和那闪耀着的布料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风吹起她脚围的裙摆,从容、高贵、优雅的姿态仿佛她才是这个别墅的主人,在外归来时撞见了前来求见的客人们,同他们示意自己的到来。
  被这样截然不同的出场惊到了的人们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有的人想着刚刚管家说只剩下一位客人,那究竟是这个轮椅上的女孩还是她身后的男人,有的则是震惊于林洛瑶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地!
  “客人你迟到了,请出示你的邀请函。”
  管家没想到自己根本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气息,他们就直接推开了大门,更没想到来的不是一位,而是两位。
  震惊地看着顾畅拿出了两张卡牌,刚刚还对其他人说只剩下一位客人的管家沉默了……
  然而,没等他检查完毕,林洛瑶就已经按了轮椅上的遥控,缓缓驶了进来。
  “刚好我不需要座位,他需要,那人就都到齐了。”
  “开始吧。”
  林洛瑶望着面前的长桌与底下的六个座位,轻轻勾起了嘴角,打量着眼前的“玩家”们,也任由他们观察自己。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刚自己说法上的失误和这莫名其妙对上了的座位数,管家只能重新关上门,不高兴地同他们宣读规则。
  他们中间有的是被卡牌的神奇能力所吸引来到这里,有的是被卡牌威胁不得不来,还有是稀里糊涂,以及自己送上门来。
  每个人的座位前都放置了一张命牌,上面写有他们今晚所要扮演的角色身份与经历。
  之后,管家会随机为大家每人发放三张运牌,牌上的内容只有本人能够看到,暂且保密。之后,大家开始自我介绍,并在这栋别墅里找寻其他人的秘密。
  每两个小时钟声敲响一次,所有人都要来到楼下揭露其他人的罪行,并且提名一个认为罪大恶极的人将他淘汰出局。
  只要角色的秘密被说中,又被所有人票选出来,这个人就必须离开。
  运牌拥有各种功能,可以拉拢其他人、干扰对手、发现关键证据,甚至可以免于一次淘汰,也可以和别人进行交换。
  听到每隔两个小时就要举行一次讨论与公投,在场的人们都觉得有些离谱,这游戏时间也未免太长了,甚至还需要他们在整栋别墅里进行搜查?
  “我明天还有工作。”
  “明天我定了飞机,不可能玩这么久。”
  大家纷纷抗议,林画意趁着管家不注意直接跑下座位就要去开那扇门!结果,那门比她想象的还要重几百倍,根本动都动不了!
  管家冷漠地看着她,瞧见林画意满脸震惊地又跑到一扇窗户前,想去开窗的手却蓦地停住了。
  她脸色惨白地回到大厅,不敢置信地告诉其他人窗户外面是全黑的。
  其他人看管家没什么激烈反应,也赶紧去窗户、大门那里试了试。果然,大门、窗户都无法打开,也正如刚刚这人说的一样,窗外是恐怖的全然漆黑,完全不符合常理!
  “好了,游戏现在开始。”
  随着管家不带一点生气的话语,隐身漂浮在一旁的系统也调整好了最佳机位:开始直播!
  林洛瑶的第六次直播,正式开始!
  惊喜地看到自家主播居然隔了这么短时间内又开播了,赶紧呼朋唤友前来观看的网友们无比惊喜地发现,主播终于开摄像头了!终于不是那一成不变的黑屏了!
  只是,眼前这么多人里谁才是主播呢?
  直到有人提出:会不会……咱们现在用的是主播的视角?
  这是在玩桌游呢?
  作者有话说:
  叉腰,我日万了,嘿嘿!肥不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