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则是一口否认:“我被安南王妃一名绑在安南王府,被那么多人盯着,哪有机会和谁联系,自打十年前我们各自分别,就再没见过面了。”
  闻言褚凌月撇撇嘴。
  安南王和楚元化平起平坐,可谓是权势滔天,谁敢盯着他的王妃?何况唐太后身在楚元化眼皮子底下还不是做了那么多事?
  虽然能理解周青不愿说出实情是为保护同伴,但对于她这不过脑的理由,褚凌月只有无奈。
  拿出瓶子将天元蛊收进去,她方才解释:
  “我问你这些,只是想估量一下还需要再培育几只天元蛊才方便救人。唐太后和贺知卿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调查母亲,所以你可以放心了,母亲她一定没死。”
  短短两句话,周青的神态转变又是一个翻天覆地。
  “贺知卿那个骗子居然没有死?!”
  她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属实让褚凌月没想到。
  贺知卿和她们发生过什么?
  咬定牙根,周青怒容满面,拧过身边道:
  “贺知卿当年抓了钰吟的爱人以其作为威胁,设套让钰吟带着我们去醉香楼出任务,结果反被卖进太子府。那畜生更是以我们真实身份为要挟,逼迫我们拿到太子谋反的证据!
  要不是钰吟留了一手,在太子东窗事发前安排大家假死脱身,我们一定会被捆在太子府被一同处死!”
  褚凌月相信周青,但对于她所说的这番话,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的。
  为避免刺激到对方,她只得独自揣摩。
  贺知卿是唐太后的人,如果他知道钰吟等人的真实身份,唐太后及唐氏也会知道。
  那安南王可是唐太后亲生,周青作为安南王妃,唐氏绝不会让她参与过废太子谋反一案的事有半点概率泄露出去,他们不会让她活到现在的。
  所以周青方给出的信息,和目前已知的唐太后那边的信息,是非常矛盾的。
  看来钰吟和贺知卿等人合作的真正原因,还得慢慢调查。
  思量着,褚凌月翻起书架上的书本,在里面找到了几本钰吟的手札。
  因为里面的内容乱七八糟牛头不对马嘴,她也只能毫无头绪地乱翻一通。
  突然,一个奇怪但很眼熟的图案,让褚凌月停下有些焦躁的动作。
  图案画得并不形象,扭扭曲曲没有具体模样,但这个轮廓,每一个弧度都让她觉得熟悉。
  拿起笔在废纸上根据自己的印象画了几笔,褚凌月猛地一顿。
  再看向手札上的图案,她当下悟了。
  这不就是前阵子在外圈找人时,意外遇到的杀手,他们额角的蛇形刺青么!
  那伙人是冲着钰吟来找自己,又提到嗤黎,现在钰吟这边的手札上也有嗤黎的图案,完全可以证明她确实是嗤黎人!
  “母亲是什么来历,你知道吗?”褚凌月问。
  周青摇头,想了想了才说: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是相爷夫人了,你满月的时候,我们才正式结交,在此之前,我只知道她已经把全京城闹得天翻地覆了。我是她第一个徒弟,你如果想从同门身上调查她什么的话,估计是没戏。”
  “那云中门呢?”
  “什么云中门?我不曾听她提起过。或许你可以翻翻她的笔记,不过我已经翻过很多次了,估计不会有什么新鲜的东西。”
  “嗤黎,你不会不知道吧?”
  “当然知道。嗤黎是巫族组成的一个部落,只不过一向神秘莫测,听说嗤黎在五十年前就隐世了,上次嗤黎人出现在大众视野里,还是他们来领钰吟衣物做冢的时候,至今也有十年了。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难道钰吟是嗤黎人?”
  “我猜是的。”褚凌月回答,随后将自己如何证明钰吟这份来历的事说给周青,周青半天都没合上嘴。
  “这女人……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多着呢,否则唐太后不会莫名其妙满世界找她。”褚凌月轻笑。
  她现在已经确定,从周青身上不大可能再得到什么线索了。
  此刻她不由得有些迷茫。
  没了眼前这人,以后再想知道钰吟相关,就真的得靠运气了。
  看穿她的心思,周青也不恼,反而将书架更高层的书抱下来到她面前:“你很聪明,也很有能力。这里的东西对你应该有用。如果不方便的话,你可以抽空到这里来学习。”
  随手翻了翻,褚凌月打了个哈欠,耸耸肩便将书本推去一边:“这些东西我早就会了。”
  令人熟悉的狂妄让周青嘴角轻抽,片刻后她拿来一页东西递给对方便道:
  “这是你娘没写完的记录,我已经试过很多种可能接着培育了,但没有一次成功的。你要是能培育成功,就算你厉害。”
  接过记录,褚凌月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反身靠在操作台。
  当她拖着疲惫的目光将上面每一个字都看过去,她骤然间清醒了不少。
  钰吟竟然在培育和念奴娇一样的东西?!
  这张记录上只差最后两样东西!
  那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能力居然这么强!她根本就是天生做蛊师的料!
  “怎么样啊小土匪?有什么思路?”周青带着几分嘲弄笑问,显然,她已经做好了挖苦褚凌月的准备。
  万万没想到,被打算思路的褚凌月却摊开手掌,展出一只微红的虫子:“念奴娇,我早八百年前就培养出来的小家伙。你要不要检查一下,看它和我母亲记录所写的一不一样?”
  刚还笃定她没钰吟厉害的周青,晃眼就顿口无言。
  这小土匪怎么可能做到呢?!
  才下意识伸手去抓,她就被褚凌月阻止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旦进了体内就会成为它主人的傀儡,除非被其主人召回,否则一辈子都解不了。只要念奴娇不发作,就算是刚才培育出来的天元蛊也拿它没办法的。”
  “那不就是傀蛊和迷心蛊?你诓我?”周青两手抱怀有些不爽。
  “傀蛊和迷心蛊会让被寄生的人在失去自控权的同时,失去所有意识,念奴娇不会,它可以让你在清醒中感受到自己被控制行动,目前我只找到一种能暂时克制它的方法——内力足够强,封住自己的穴位即可。不过也只是短暂的克制一下下而已。”
  褚凌月同样两手抱怀,小脸上挂满傲气,处处都透着蔑视全天下人的神态。
  周青被她形容得心痒难耐,怀着激动迫不及待地问:“所以最后两样是什么?我要怎么才能培育出来?”
  谁知褚凌月却皱了皱眉。
  “这东西需要母体的,没有能力控制母体就不要想这么不切实际的事。”
  此话一出,忍她半刻的周青当即扬手做出要揍她的模样:“不愧是那个老土匪生的,真是讨厌死了!”
  一直躲在楼梯口暗暗望着她们的楚蓓蓓,此时此刻脸色复杂极了,在她们要出来之前先行离开了。
  翌日,褚凌月易容成金月的模样出现在萝卜巷子里。
  她要接刘招娣去自己新开的医馆应聘,同时回收留在刘招娣家的那些蛊虫。
  才进门说上话,褚凌月就听见左边房间里时不时地传来一阵哭声,“怎么回事?”
  刘招娣只摇头:“不知道,昨天晚上回来之后就这样了。”
  偷摸将没有过任何动静的虫子们回收完毕,已经猜到原因的褚凌月明知故问起来:
  “刘旺龙没有再欺负你吧?那天我听他说要找什么彪爷来做主,回去之后一直担心他们找你麻烦来着。”
  闻言刘招娣噗嗤一笑,掩着嘴挽起她就出门:
  “龙彪才没那么讲义气呢,人家当他是狗一样使唤,给几根骨头吃他就记着好了。他昨天晚上屁滚尿流地回来,到现在都躲在屋子里面不敢出来,兴许是被龙彪给揍了。”
  点点头,褚凌月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多挨几回揍也是好的,往后擦亮眼睛好好生活,日子或许还能好过些。”
  “希望如此吧。”
  瞧过刘招娣脸上微微浮现的笑容,褚凌月心里偷着乐。
  刘旺龙一定是知道了龙彪惨死的事儿,要不然就他那般畜生不如的德行,怎么可能会放过他姐姐。
  看来自己仗义出手也算是救了刘招娣一回。
  赶到医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吃过不少好药的刘招娣虽然好了很多,但久卧病床突然走这么长的路,或多或少还是吃不消的。
  褚凌月正要带她进医馆去休息,就见不远处泛起一阵骚动。
  随着一声“闪开”,人群里立刻出现了个骑着小马驹的小白脸。
  这厮给褚凌月的第一印象,不是纨绔就是二百五。
  “驾驾驾!吁——”
  张天启本想耍帅,奈何小马驹不听话,最终他只得脚刹停在医馆门口。
  “妙春堂?”念着牌匾上的名字,张天启砸吧几下嘴,抠了抠鼻孔便朝着牌匾弹了一下手指,转而问向身后跟来的一群狗腿:
  “你们打听清楚了?确定这是医馆不是青楼?怎么取了个这么勾引人的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