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凌月并没有离开望春楼,因为楚半时之前清了场的缘故,她现在正在楼上的那间房里,就钰吟金蝉脱壳一事思量。
  虽然弥生蛊不好处理,但她有办法压制。
  只要让蛊王进入沉睡,它就没什么作用了,唯一不好的一点,是在没把它逼出体外之前,蛊王一旦苏醒,二者相遇必定会让她这个宿主遭殃。
  暂且抛开眼下这些事,褚凌月将这间房的布局观察清楚,又在凭栏处往外探查一番,确定了每一层同样位置的房间布局一样,她又没了头绪。
  忽的,一股鱼腥味和淤泥的臭味不知从哪里飘来,这让她脑子里瞬间蹦出一个设想。
  为查证,褚凌月出门,展腿往左侧房间奔去,发觉这边闻到的气味更重,她又往先前那间房正对面去。
  这一次,她推开门只闻到清淡的香味。
  难道是思考方向错了?
  褚凌月有些失望。
  但就在她要离开时,她惊觉凭栏处的窗户是关着的!而那清淡的香味,来自于香炉里正燃着的香薰!
  这种时节门窗紧闭还熏甜香,当然不是防蚊!
  快步走去凭栏处将窗户打开,映入眼的,是一片只能在这边看见的翠湖!
  想从凭栏上跳进湖里是很容易的,并且这湖三面都有垂柳围挡,如果是晚上引起大火,趁乱从这里跳进水中,再借着夜色从垂柳群里上岸,随随便便就能逃掉了!
  越想越激动的褚凌月立在凭栏上俯视着底下,认真寻找起钰吟可能选择的逃跑路线。
  左边出去是洛城最繁华的长隆街,右边直通民居,前面是一座书院,三面都是人流量很大的地方,其间并无可选择的隐秘小道。
  且这湖是死水,不存在可游走的支流……
  想到这里,褚凌月的思绪再次戛然而止。
  最终,她秉着算得准也顶不过事实准的想法,来到一楼这间房,翻过窗去了左边河堤,一路前行,到了自己所能游到并觉得安全的位置,她便将自己代入钰吟,试图通过对方的角度,来找到合适又合理的路线。
  长隆街的人比她想象中的多得多。
  没过多久这种寻迹方法就被她放弃了。
  她知道,这样的办法成功的几率只有万分之一,加之她已经明白了钰吟的脱身之法,如此行动,不过是为图能揣摩到其人的半点想法罢了。
  钰吟的去向和她藏在身上的秘密,就像一味成瘾的药,萦绕在褚凌月心头,只要被勾起,便久久不能挥去。
  沉思期间,褚凌月自然没心思去看今夜长隆街的繁华。
  以至于有一人牵着个小丫头从她身边经过时,含笑深看了她几眼,她也浑然不知。
  “喂喂喂!我说木料做机关有些僵硬,需要换金属试试看,你到底听见了没有啊?”
  一脚踹在哥哥腿弯,见他还在笑,陆沉鱼又一脚剁在他脚背:“那可是你死对头的女人!你看个屁?”
  扬手敲了一把她脑瓜,姬北野眯眼侧向身后跟随之人:“扶灵。”
  “在。”
  ……
  对阿政来说,主子不过是出了一趟门的工夫,就差点丢了半条命。
  这种情况放在御龙司雷厉风行的杀神身上,很难不让人震惊。
  将望春楼里发生的事大致描述一番作为阿政治疗的参考,柳珩题心虚不已。
  要是被主爷知道自己听墙角,非得被活剐了不可。
  见主子被治疗半天没有任何好转,阿政也总显得犹豫,他没忍住建议道:“实在不行的话,先取了同命蛊出来再说?”
  “主爷对药已经有了依赖性,看来一时半刻是断不了了。”阿政皱眉。
  他的回答让柳珩题一头雾水:“我让你取虫来着。”
  “取虫是百里封陵的专项,我不会。但主爷现在毒入骨髓,想要治好,兴许只能留着那只虫子,看看王妃会不会为了自保动手了。”
  “……主爷如果知道你拿他的命在赌,你可能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此时还在城里四处乱晃的褚凌月,在被侍卫们找到之后一秒想到楚半时。
  带着比恶鬼还重的怨气,她扭头命令侍卫们:“去,每人给我抓一只狗来。”
  半个时辰后,偷狗大队集合。
  命令所有人背过身,褚凌月引出体内与楚半时绑定的那只同命蛊,以点兵点将的方式投进了其中一只狗体内。
  让侍卫们调换了好几轮位置,她又吩咐他们将身后的对应的狗原路还回去,等他们回来复命,她笑得合不拢嘴:“你们还记得最开始偷回来的狗长什么样吗?”
  见众人僵硬摇头,奸计得逞的褚凌月拍拍手就道:“那就糟糕了,其中一只狗吞了与你们主爷连着性命的同命蛊,万一它被狗贩子捉去宰了,你们主爷岂不是……噢!糟糕,我突然也想不起来那只狗长什么样子了呢。”
  闻此一言,众人石化。
  当夜,这伙人在御龙司跪了一排。
  才从昏迷中苏醒的楚半时得知这个消息后差点一口血又喷出来。
  连打好算盘的阿政也傻了。
  同命蛊还能这么玩?主爷有这么个神仙老婆,真是好福气。
  “属下已经派了二百人潜伏在整个洛城,展开秘密搜狗的行动……主爷放心,天黑之前,洛城所有的嫌疑狗都将出现在御龙司之内!”
  憋笑快憋出内伤的柳珩题说话间那叫一个眉飞色舞,生怕楚半时看不出他乐得欢。
  百里封陵站在一旁将这辈子痛苦的事都回忆了一遍,但当他和柳珩题对视上,所有努力都白费。
  “噗!”
  “哈咳咳咳!”
  楚半时虽然知道自己有错在先活该被报复,但他无论如何也忍不了被属下当面嘲笑。
  忍着还没恢复的伤痛,他沉着脸就道:“再笑信不信我砍了你们的脑袋?”
  沉沉的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褚凌月醒来时只感到浑身都痛得要命。
  才收拾好打算偷溜去妙春堂,张妈就来报了:“奶奶,唐家人来给唐侧妃报信儿,说唐家少爷唐鹤之此次立了战功,被封了镇北大将军,明日要来府上探望妹妹。这是他亲自拟的拜帖,奶奶请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