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坐在地牢中，借着蜡烛昏暗的光线看着手里的文章。
文章里，作者将强大的混血比作一颗太阳，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散发着超自然的力量，血族与之相比同样是一颗太阳，但这颗太阳的外表只能被人类观测到，力量也只能作用在人类身上。
它们在统一战争前不过是人类的一个超自然变种，但在统一战争之后，便被赋予了消灭全人类的使命。
任何人类制造的武器和超自然能力，对他们都不奏效。
李维皱着眉头读着手头的内容，一边抬眼看向铁栏杆里披着破烂黄袍的血族。
难怪之前几次被栾和莫伊拉撕成碎片，都能毫发无损。
不过毁灭人类......
“消灭全人类？这个目标是不是太大了点，不去中洲跟王庭扳手腕，来我们这个穷乡僻壤干嘛。”
“使命，和是否拥有能实现使命的能力，是两种东西。这个使命是强加给我们的。”
“谁强加给你们的？”
“命运。”
又是云里雾里的鬼话。
李维继续看向手里的文章。
血族原本在中洲盘踞，但在黄金历189这一年，中洲的九十七亿人口中的近二十亿人类，在一夜间之间就觉醒了领能，这几乎让整个中洲的科技设施都陷入瘫痪。
机械王庭在此后十三年的时间里，将这些灵能人口驱逐往了寒冷的北境，血族作为游离在隐世协议之外，王庭一直无法敲定如何处置的种族，在这场大驱逐中也因为本身具有灵能能力，而一起被赶到了北境。
李维翘了翘眉毛，有了些兴趣。
他的记忆里，赫卡洛兹可只有中洲和亚勒洲两片大陆，这哪里冒出来一个北境。
“你是从北境来的？”李维问道。
“是的，那是片正在消亡的古老土地，但被你们人类弄得乌烟瘴气。”
“怎么个乌烟瘴气法，你描述一下。”
血族用冰冷地语调跟李维描述了一个个钢铁建成的都市，这些都市夜里要比白天更亮堂，街头满是滥用药品的网络黑客，还有时常发疯的灵能义体改造人......
在哪里人类要比任何怪物都更可怕更疯癫，。
李维听得一愣一愣的。
“......那你在北境待得好好的，来这里干嘛。”
“在这个问题上，我不想对你撒谎，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已经完成了，现在只是想回北境。”
“我猜猜，跟‘血裔’有关，是吧？”
血族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道：“莫要深究，这是为了你好。”
“威胁？”
“忠告。”
李维有些累了，虽然是听了很多外面大世界的趣闻，但对他现在的处境没有什么帮助。
外面防御松动之下，这个血族也没有逃跑或者反抗的心思，也算是确立了合作基础。
“不如这样，你替我做些事情，我把你从北方送出.......”
“不，除了你的城堡之外，在天罚过去之前，我哪里都不会去。”
“所以你想继续待在牢房里？”
“如果你想把我安排在这里，那便是了。”
“......到底什么是天罚。”
“是清算，对人类和机械打破了世界循环的清算，这是言语能够描述的极限。”
“.......”
李维回头又看向手里的文章，边读边思考要如何发问的时候，他身后突然掉下来一个人落在干草堆上。
李维转身看去是灰头土脸的汉娜，她被卸去了甲胄，穿着肮脏的囚犯服饰。
她从地上起来表情委屈极了。
李维赶紧上前安慰她。
“哦呦，真是辛苦你了，上面情况如何。”
“公爵军队马上就要打过来了，佣兵们暂时联合起来要从内部突破围墙，一切都和艾伯伦预料的一样。”
李维罕见地笑了出来，这个艾伯伦真是个玩弄人心的鬼才，自己捡到宝了。
抱了抱委屈的汉娜，这个四十多岁、头脑简单的大姑娘在李维怀里猛流眼泪，在得到李维对她功绩的肯定和夸奖之后，才平复了悲伤，自豪地站在一旁。
李维这下也无心再读手里的文章了，他静静地坐在黑暗中聆听着外面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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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随着艾伯伦一声令下，汉娜被当即斩首，头颅落在面前的木桶中，脖颈处鲜血四溅。
军中士气大震，将士们纷纷拍手叫好。
艾伯伦在汉娜的尸体边，神色阴冷地环视着周围的士兵。
如他所料，行刑结束之后不过两个时辰，外面的公爵大军立刻就袭来，一看就是要全面开战的样子。
在指挥部的将士们整顿完毕朝着防御工事而去的时候，原本混乱无章的佣兵们停止了自相残杀，他们组织起了冲锋队不顾损伤地从内部冲破了城墙。
防御工事内的李维军全力诛杀了大部分佣兵队伍中的法师，但没能够阻止城墙被突破。
城防军开始和周围的叛乱佣兵交战，法师也受到干扰，无法维持天空中的大规模法术。
公爵军队趁此机会压了过来，他们将那些被取走内脏的伤员先赶上战场，这些人移动都困难但耐不住数量多而且手里有铁器，挥舞几下也是不小的威胁。
佣兵们冲破城墙之后，像是计划好了一样直奔公爵军队而去。
不料那些惊恐至极的伤员们立刻对他们展开了攻击。
那些队伍中的佣兵团骨干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和他们说好的不一样？！
佣兵队伍大惊的时候，他们背后艾伯伦藏起来的一众伏兵突然出现，真正致命的法术从天而降，将几百佣兵尽数赶出城外。
城墙上的士兵立刻在缺口处洒下大把的石砾，法师们升起一道道坚硬厚实的土墙，断了他们的后路。
佣兵们顿时被公爵军排上来做炮灰的伤员们团团围住。
已经多日内耗的佣兵们，不复攻城战时候强大的战斗力，拼杀到第二天正午才将六百多伤员杀退。自己人数也折损严重，不超过一百五十人。
“冲锋！”
在城墙众将士惊喜的目光中，李维率领着八十凯丹铁骑直冲佣兵，重甲骑兵像是尖刀一样彻底断了叛乱佣兵们的最后一口气。
当这些佣兵四散而逃的时候，泥墙落下，李维军军心大震地从白蛇堡里杀了出来。
李维借着这股劲儿，直接率领众人来到剩下公爵军之前。
只见公爵军这里，再就摆好了一列人。
这些人身穿囚服，其中之一就是最开始跟李维求援的穆朝元。
“斩！”
在一个新将军的大吼声中，这一列人全部人头落地。
随后这个将军来到李维面前，跪下道：“大逆不道，意图袭击李伯爵的穆朝元和其党羽已经被拿下，我等愿此后再投明主，为李伯爵效犬马之劳。”
李维这里满意地回到营帐时，艾伯伦这里也排了一众人在行刑台上。
这些人有士兵也有策士，其中不少策士都是在之前的站队中跟艾伯伦站在一起的，也有反对他的。
“伯爵大人，这些人都有跟敌人私通的嫌疑，我认为宁愿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艾伯伦这次立了功，说话也硬气了很多，好像是料定了李维会让他做主杀这些人一样。
但李维对生杀大权有着非比寻常的控制欲。
艾伯伦这自作主张，触碰到了李维的底线。
“把这些人都放了。”
“好...什么？”
“我说都放了，你听不到吗？”
“听命，松绑！”
艾伯伦反应得快，立刻改变神色下令放人。
“这些天你做得很好。”
李维下马走到艾伯伦身边。
“晚上去营帐外等我。”
艾伯伦一直低头直到李维离开，他看向那些被放走的策士，看到他们盯着自己那仇恨的眼神。
知道这一步冒进，可能已经奠定了自己日后的惨死。
伴君如伴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