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万念俱灰的时候，一声威严的龙吼声从极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一声、两声......直到第九声，龙吼转为了凄厉的嘶鸣，随后戛然而止。
李维感到自己身上兽化莫伊拉的尸体没了动静。
许久之后，李维挣扎着从黑色的翅膀下钻了出来，他看到周围一圈无论是寻常士兵还是赤裸的狂战士，全部都内脏爆裂而亡躺在地上。
披着黄袍的亡灵法师拄着脊椎做成的拐杖来到李维面前。
“我投降。”
李维伸手两只手指加在他的喉咙上，他知道自己的攻击能造成伤害。
“你若是杀了我，你带来的人就是真死了，我能救他们。”
“你.......”
“混血大人给我个承诺，保我不死，我现在就去救人。”
李维是一点都想不明白，明明都已经获胜了，这个不正常的亡灵法师却会突然投降。
“.......你为什么要投降。”
亡灵法师颤抖了起来，他深深弯下了自己的腰。
“因为我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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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两天以后，城堡已经被占领，贾法尔被人从地道里给揪了出来，正被关押在地牢中等着斩首示众。
李维这些天一直陪在莫伊拉的病床边，她兽化的状态有所消退，但身上还有一层绵密蓬松的鸟羽。
她睁眼的时候看到李维正握着她的手，头抵在床边无声地哭泣着。
“丑.....丑死了......”
说完她又睡了过去。
李维抬头惊喜地看向她，随后破涕为笑。
晚些时候，在落藤军医、凯丹祭祀、法师诩帕罗南三方会诊都难以回天的情况下，李维将被几乎打烂成肉泥的贝蕾亚送到了关押那个苍白亡灵法师的特殊牢房中。
“把魔法无效结界撤掉，这会影响她血脉的自愈能力。”
在李维的授意下，娜莎不情愿地撤掉了牢房中的法术无效结界。
又是三天时间，一具又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被送进这个亡灵法师的牢房内，在第三天晚上作为亡灵法师帮手的诩帕罗南推着运尸车，将呼吸平稳的贝蕾亚给送了出来。
除了两个被当场剁碎的落藤，三个在正门被大刀壮汉给震碎的次等混血女战士外，李维军没有再损失其他精锐。
正门的战斗原来一切顺利，贝蕾亚一马当先，她完全施展开的强大力量几乎犁平了整片城堡前方的土地。
但随后一个拿着大刀的赤膊大汉出现，他实力比贝蕾亚只强不弱，而且刀枪不入根本无法造成伤害。
年纪轻、缺乏战斗经验的贝蕾亚被对方重创，全靠三个次等混血战士以命殿后，有李维提前嘱咐的汉娜才有时间组织人马硬是冲入狂战士之中，将几乎被打成肉泥的贝蕾亚给救了回来。
强混血的恐怖自愈能力，让她在全身没有一块骨头和肉还完好的情况下，依旧顽强地活着。
一直支撑到李维把他交给亡灵法师救活。
战后几天佣兵们一直在清理城堡、搬出尸体和其他骇人的物件，李维自诩算无遗策，这次关键一战却如此狼狈，最后竟然是靠对方主动投降才捡回条性命。
这让他心里愧疚、难受无比。
比战败还要更加令他痛苦。
给战死的人在城堡后院中立了几个庄严的石碑，李维在石碑前祭拜良久，终于鼓起心力转身走入城堡地牢内关押那个亡灵法师的地牢。
自从九声龙吼之后，李维的混血状态就一直没有解除，能够正常说话。
改建成医疗室的牢房内，披着破损黄袍的亡灵法师一动不动地站在房间中心，他双手张开于身体两侧，头部朝上在做着冥想。
偷偷跑进来的诩帕罗南，正在仔细观察房间里一具具形象凄惨的尸体，眼中充满了狂热。
见到李维突然到来，他刚想解释，李维就挥挥手让汉娜带他出去了。
牢房里只有李维和亡灵法师的时候，这诡异的法师低头看向李维，他把黄袍上的兜帽掀了下来，露出自己被割去鼻子的丑陋样貌。
“混血大人，那些病人现在可好？”
“你的医术确实不凡.......但那绝对不是人类的技术，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作为一介凡人你确实聪明，人类对我族类有很多种称呼，我更喜欢血族这个称谓。”
“异种族？看来王庭没把你们清理干净。”
“非也。”这个苍白的血族摇头道，“以王庭的标准，在肉体凡胎的层面，我们比你们混血更加符合人类的定义。”
看来这个世界还有相当多的东西，李维不知道。
“......你当初为什么要投降。”
这个问题让侃侃而谈的血族突然沉默了下来。
它清了几次嗓子说道：“血脉之源，你知道吗？”
“从未听说过。”
“我想想.....按你们混血的话来说.......应该叫半神，你们的半神死了。”
李维闻言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
“你听到了那些声音，应该比我更清楚。”
“不，我不清楚，你给我把知道的都说干净了。”
血族沉默了下来。
李维眯起眼睛威胁道：“我知道无法限制你诡异的能力，你头顶上已经设下了重重法术，有异动随时都能将这方圆几里夷为平地，这样的威力即使是你也绝对活不了。”
血族用自己捕食者的双眼紧紧盯着李维，李维感到毛骨悚然，但是脸颊上花纹闪烁他一点都没有惧色。
血族伸出一只手，指向北方，对李维说道：“哪里，你们的半神被天罚杀死了。”
李维愣了一下，立刻想到之前宴会上克里德兰的主家，那个穿着华服身上有着龙鳞的女半神，她确实是去御驾亲征.......
难道死的是她？
可半神真的会死吗？
沉思了一下， 李维道：“就算真的有半神死了，跟你投降有什么关系。”
血族还以李维一个无知者无畏的眼神，回答道：“这块领地只能从北方进出，天罚即将从北方而来，只有请你背后的半神出面我们才可能逃过一劫。”
李维翘了翘眉毛，道：“说不通，以你的能力用法术传送出去不是问题吧？”
血族摇摇头，道：“你们的半神死在旁边，方圆万里的现实世界都被剥离，恐怕百年内任何在这附近传送的做法都是找死。”
还有这种说法？
“我血系的半神来了，你以为你还有活路吗？”
“我愿意赌一把，哪怕是被你们的半神杀死，也总好过被卷入天罚。”
“......这个天罚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清算，对人类和机械打破了世界循环的清算。”
心事重重地从地牢中走出来，带上汉娜李维便去找其他法师佐证血族的话，城堡也马上要清理完毕，李维还需要准备庆功宴的事宜。
在仪式间里，九位法师通过周密的施法打开了数个通往白蛇领之外的传送门，弗兰登、洛达、萨珊还有隔了一座胤幽谷的赛特法伦。
将几只金丝雀赶入传送门内，下一刻金丝雀们凄厉的叫声就从传送门中传来。
法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有李维一脸惨白地意识到，那个血族没有说谎。
有一个半神死了，就死在白蛇边上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