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后，赶赴前线观察的法师们有了些结论。
李维召开了第二次会议。
娜莎依旧作为发言人，她对众人道：“我们猜测这个非范型法术的效果很有可能是血祭类型，在其影响范围内死亡士兵累积到一个数量就会触发。
当然也有可能是反击类，保险起见还是不要用法术直接攻击城堡。”
佣兵团的人摇头道：“不可能，我们离得太近了，如果不能用法术堵住他们的射击窗口，得栽一大票兄弟。”
两方争论的时候，汉娜抬着一具死去佣兵的尸体进入指挥室。
李维在栾的搀扶下，走过去掀开盖着尸体的白布。
干瘪的腹腔、死不瞑目的狰狞眼神，佣兵团、凯丹、落藤以及李维直属部队的指挥官表现都还好，但好几个法师都吐了出来。
天蓝色花纹蔓延开，李维对诩帕罗南招了招手，后者拿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走到尸体旁边，拿出刀具开始解剖。
他公然解剖尸体的行为，算是坐实了他亡灵法师的身份。
若不是李维平静地站在他身后，用行动表达了自己对诩帕罗南的支持，指挥室内有几个义愤填膺的人都已经要准备动手了。
因为尸体已经流干了血，解剖过程几乎没有溅出什么脏东西。
指挥室被分为了两块，还有事务的人继续讨论，其他能够接受的人则凑到诩帕罗南身边，观察他尸体解剖的过程，试图以自己的方式找出诅咒的真容。
李维在指挥室外，把所有登记在册或者他认为有可能是次等混血的17个人都招了过来。
李维让他们做了一些简单的体能测试，把数据和贝蕾亚的数据做个交叉对比。
他把几块板甲叠一块，让贝蕾亚撞一下。
贝蕾亚压低重心，加速跑，一肩膀就将叠起来的板甲给撞得稀烂。
其他人就没有这么亮眼的表现了，倒是还有些女混血可以将叠起来的板甲给撞出一个大凹槽。
李维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了些端倪，似乎除了之前遇到的男性高等混血以外，其他李维遇到的混血全部都是女性。
如果混血是作为战斗力和崇拜对象而繁衍的话，男女比例绝对不会差的这么夸张。
17个人，其中4个登记在册的次等混血都是身体素质欠佳的法师，而且混血比例并不高，李维还挖出来三个次等混血女战士，只是混血比例比起贝蕾亚还是差了几个档次。
给这三个次等混血女战士重新排了个编队，李维解散了其他人，留贝蕾亚在身边。
小姑娘李维看着她的时候，就低头不敢跟他对视，李维转过头的时候，就偷偷盯着李维看。
带贝蕾亚去指挥室的时候，被栾扶着像企鹅一样走路的李维问她：“你的伤怎么样了？”
他挨了15下就晕了，贝蕾亚则是结结实实挨了100下笞刑。
“好了。”
“好了？”李维惊讶道。
“让我看看你的后背。”
找了个人烟少的偏僻角落，贝蕾亚红着脸脱了半套铠甲，掀起衣服对李维露出后背。
她光洁的皮肤上哪还有一丁点被鞭打过的痕迹，一点疤都没能留下。
“你....你把衣服穿上吧。”李维颤抖地说道。
他差遣贝蕾亚先去指挥室，自己则待在角落里。
他浑身颤抖不已，栾奇怪地看着他。
李维感到一股情绪在自己心中爆炸开来。
嫉妒。
来自奥维的嫉妒。
“她不过是个乡下村姑，凭什么有这么高的混血比例？”
“我父母可是半神，为什么我......我什么都没有.......”
奥维的感情，不比李子婿的救世情节要弱多少，李维刚才差点就没控制住自己，抽刀要去捅贝蕾亚。
坚持到贝蕾亚走后，李维此时意志被自己身上的伤势所拖累，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人格短暂地被奥维覆盖。
他一把推开栾，跪在地上无声地痛哭起来。
哭自己十八岁就失去性命的悲惨人生，哭自己父母的残忍无情，哭命运对他的残酷。
栾在一旁沉默地看着这个突然崩溃的男人。
十几分钟后，奥维的人格消退，李维发现自己正紧紧地捏着脖子上的家徽，几个尖角已经刺入自己手掌中，他赶紧松开。
和栾回到指挥室，所有人都已经围到了尸体旁边。
尸体的肝脏被单独取了出来，一个光球悬浮在众人头顶，一束光线直直射在这块肝脏上，一圈淡黄色的光晕显现在这块肝脏周围。
显然法师们找到了诅咒的源头。
超自然类型的诅咒，大都会在人体内留下标记。
解剖一具保存完好的尸体，往往能迅速定性效果不明的诅咒。
只是在这片共和国最偏僻角落的边境领，大多数人都十分厌恶解剖死人的做法。
索性李维不介意，还十分支持。
“不行，占卜也不奏效。”
一个女法师对娜莎摇摇头。
“怎么了？”李维问他们。
“大人，这诅咒有古怪，我们的魔法对它不奏效。”
李维把站在门边的贝蕾亚给拉了过来。
“你把这块东西捏碎。”
“这...是什么东西。”贝蕾亚问。
“一块被诅咒标记的人类内脏，城堡里的法师在对我们的人下咒，我需要你去测试一下，如果成功能救很多人的命。”
一听到能救人命，心思单纯的贝蕾亚就伸手向肝脏。
娜莎一把拦住她的手，对李维谴责道：“霍然触碰肯定会染上诅咒，你想让她死吗？”
敬语都不用了。
“我自有分寸，你把手拿开。”李维看着娜莎冰冷道。
娜莎不从，死死盯着李维。
眼看着气氛不对，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哎呀，我东西掉了。”
一块脊椎骨突然砸到娜莎脸上，她吃痛一松手，贝蕾亚就伸手握在了内脏上。
她皱起眉头，李维问她：“什么感觉？”
“好烫......这东西里面...充满了邪恶！”
贝蕾亚慢慢用力，肝脏被她捏碎成泥，淡黄色的光晕消失，诅咒消散。
众人看到在贝蕾亚捏肝脏的过程中，她洁白的手被融化了大半，骨头都露了出来，但在诅咒消散后，她的皮肉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长了回来。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娜莎擦掉自己脸上的体液，赶紧把头顶上的光束移到贝蕾亚身上，确认她没有中诅咒后才松了口气。
一个次等混血若是肉身拥有天然的高速愈合能力，就意味着达到了强混血的水平，混血比例高到能完美发挥出体内异种族血脉力量的同时，又不会像劣等混血一样因为过高的混血比例而失控。
人类的超自然把戏，对这类强混血是没有效果的，跟拿针刺一头大象一样。
这类强混血和高等混血唯一的区别就是身后没有一个持有“传承”的家族，缺少一个同血系半神的加护。
李维心中奥维的那部分，对这一点再清楚不过了，所以才敢让贝蕾亚去试一试。
“从现在开始，我给所有人单独下令，你们不要互相通有无，我会让落藤的人进行监督，违者我不支付任何报酬。”李维对所有人命令道。
再回到自己营帐的时候，栾接了李维的秘令回落藤驻扎地。
“谢谢你这些天的帮助。”
送走栾之后，李维回头就看到莫伊拉百无聊赖地坐在自己椅子上。
她穿着附着有黑色鸟羽的斗篷，露脸翘着二郎腿对着李维。
“你都准备好了吗？”李维无声地对她说道。
“你会死。”
“什么？”
“把我们都派过去以后，你在后方活不过几个钟头。”
“谁跟你说我会留在后方？”
莫伊拉睁大眼睛看向李维。
李维取下自己脖颈上的家徽，解开了把自己包成木乃伊一样的绷带，露出自己血肉黏连的残躯。
莫伊拉厌恶地偏过头去。
按下家徽上的一个小机关，一根银针从家徽背部伸出，李维深吸一口气将家徽刺入自己心脏。
整个营地的人都在这一刻感到呼吸困难，僵在原地难以行动，感觉好像自己被一条无形的大蛇给死死缠住一样。
在莫伊拉重瞳双眼的注视下，李维身上蒸腾起一股热气，随后细密的肉芽覆盖上他的伤口，他一瞬间痊愈了过来。
摸了摸自己脸上细腻的蛇鳞，李维对莫伊拉说：“我带你们从密道走。”
看着眼前露出蛇类混血特征的李维，莫伊拉脸上划过阴沉的神色。
她没藏，被李维捕捉到了。
“怎么了？你反骨又痒了？”
莫伊拉闭眼深吸一口气，问李维道：“我叫什么名字。”
李维知道她意有所指，回答道：“艾莉薇?莫伊拉?许德拉。”
莫伊拉睁开眼对他道：“中间名太难听了，以后叫我艾莉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