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之地。
一大片黑乎乎的卵泡状物体，数量不少于一千，正在无垠的灰白中高速滑动着。
它们正是时空之囊。
也就是浩劫虫群用来运输虫子的巨型生物体胶囊。
不过。
相比以前。
这些时空之囊有一些变化。
它们的体型普遍更大一些，体表色泽呈现为黝黑色，还遍布着许多灰白色的古怪花纹。
很显然。
这是变异的时空之囊。
而在飞行过程中。
灰色花纹时不时的颤动几下，仿佛将要活过来一样。
实际上花纹与周围的灰白，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联系。
这使得时空之囊从中获得能量，散发的气息亦被压制到了最低程度。
即便强如神灵，不接近到一定距离，也难以感知到它们的存在。
很快。
这一群时空之囊一掠而过，急速飞向了远方。
又过了一段时间。
第二群时空之囊从灰白中冒了出来，快速一掠而过。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差不多每隔半个小时。
必定有一群时空之囊掠过，多则上千只，少则数百只。
这绝对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量。
*
另一边。
两位万昊族的神将，亦急速穿梭在虚无之地，还不停的观察著周围。
正是程瀚和无境神将。
两人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在虚无之地搜寻虫群的踪影。
此前程瀚做了一个“预言”，认为虫群正在接近血色界。
作为创造了不可思议战绩的神将，这番话立刻引起了众神殿的重视。
于是。
便有了这一次行动。
过了一会。
无境神将忽然叹了一口气：“虚无之雾太令人头疼了。”
程瀚颔首附和了一句：“确实。”
祂口中的“虚无之雾”，指的正是无边无际的灰白。
实际上这并非雾气。
而是位面法则受到了强力干涉，产生的一种异常。
只不过看着像是雾气，才被众多神灵称为虚无之雾。
这种诡异的灰白色，不仅仅只是遮蔽视线，还可以影响超凡视界的观察。
此时此刻。
无境神将深入虚无之地，搜索了几天后，愈发觉得效率太过低下。
这家伙心底甚至产生了放弃的想法，祂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将这话说出来。
毕竟虚无之地如此广阔，这漫无目的的搜寻下去，完全就是浪费时间的行为。
程瀚却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有一种预感，两天内我们可能会有发现。”
祂一边说着话，一边转头望向了远方。
程瀚的一对神目，隐约闪烁著奇异的白光。
无境神将敏锐注意到这一幕，祂一眼便辨认出来，这是太阳之力。
这位神将实在是憋不住，开口问了一句：“太渺麾下，你能够洞穿虚无之雾的遮蔽吗？”
程瀚坦然点头。
反正祂仗着“太渺之种可以汲取太阳之力”的借口，肆无忌惮的使用着这种力量。
无境神将好奇的追问了一句：“这种秘术可以看到多远？”
程瀚轻声报出一个数字：“大概五千多公。”
在祂的视界中，大片灰白不见了踪影，可视范围远远超过了同僚。
无境神将咂吧一下嘴，语气透著一丝艳慕：“太渺之种的用途太多了。”
程瀚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
正常情况下。
如果在空旷的虚空中，神灵可以轻松望见数万公以外的景象，甚至十几万公。
可是在虚无之地，由于虚无之雾的影响，一千公已然是无境神将的观察极限。
故而祂听到“五千多公”，自然会觉得羡慕。
事实上。
程瀚祂不想太过刺激同僚，所以故意说少了。
真实的数字是——两万五千公。
倘若调集更多的太阳之力，穿透五、六万公都不是难事。
无境神将又打听道：“太渺麾下，除了太阳之力外，你应该可以汲取其它类型的神力吧？”
这是不少神灵暗地的猜测，这位神将忍不住问了出来。
程瀚并没有隐瞒：“当然！”
无境神将听得更羡慕了。
*
半天时间过去了。
程瀚忽然瞄了一眼同僚，委婉提醒了一句：“无境麾下，你最好检查一下神印。”
无境神将当即怔了一下，马上闭上了双眼。
几秒之后。
祂睁开了眼睛，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神印的运转好像出现了一点滞涩。”
无境神将紧接着问道：“这就是‘虚无之蚀’吗？”
所谓的“虚无之蚀”，就是虚无之地的法则，对神魂的诡异侵蚀。
当初岚云神将孤身穿越虚无之地，不知不觉就遭到了侵蚀。
若非小猫娘奉命过来救援，只怕这位神将将会陨落在虚无之地。
这时。
程瀚轻叹了一声：“看来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说完之后，祂马上将速度提升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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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境神将紧紧跟了上去。
这位神将还不忘询问了一句：“太渺麾下，你的太阳之力应该可以抵御侵蚀吧？”
程瀚点了点头：“是的。”
无境神将再次露出了羡慕之色。
祂忍不住感叹道：“太渺神印是我见过的最神奇神印。”
程瀚含笑道：“麾下过誉了。”
无境神将摇了摇头，但没有说话。
一种神印可以驾驭多种神力，每一种神力又可以施展出多种手段。
从这个角度来看。
这意味着太渺神印能够施展无数种手段，只要汲取了足够多的神力。
唯一的缺点就是，对于异种神力，威能受到了限制。
尽管如此。
这仍旧让所有神灵羡慕得要死，无境神将自然不例外。
*
又过了一天。
无境神将感觉到，侵蚀似乎变得更严重了。
本来以祂的能力，察觉不到这一点。
因为虚无之蚀，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遮蔽神灵的感观。
但现在不一样。
无境神将旁边多了一个同伴，这就相当于一个“参照物”。
祂发觉想要跟上同伴的前进速度，神力消耗似乎越来越大。
假如只有神将一人，在这个充斥着灰白色的区域，由于缺乏对比，祂根本就察觉不到自身速度正在缓慢的下降。
此时。
无境神将跟在旁边，偷瞄了同僚的身影，心头感觉非常复杂。
祂非常明白，众神殿安排自己进入虚无之地，其实就是让自己保驾护航。
毕竟太渺麾下是一位新晋神灵，应对各种异常的经验较少。
可如今看来。
好像自己更像是新晋神灵，需要同僚的保驾护航。
而同僚更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牌神灵。
又过了一会。
程瀚忽然停下了脚步，神目闪过明亮的白光，然后神色微微一变。
无境神将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怎了？”
程瀚没有说话，只是轻挥了一下右手。
一蓬光芒闪过。
幻变成一道光幕。
无境神将只瞄了一眼，便吃了一惊。
入目所见。
一大群黑点，数量超过一千，正在无边灰白中高速飞行。
它们前进的方向，赫然指向了这一块虚空碎片。
无境神将问道：“这就是虫群的时空之囊吗？”
程瀚肯定的点了点头，伸手指向前方：“就在一万多公以外。”
无境神将望向前方，却什都没有看到。
祂并没有意识到，在茫茫灰白之中，准确的找到时空之囊，是一件多不可思议的事。
即便一百位神灵分头搜寻，找到时空之囊的概率也不超过万分之一。
也就是某人悄悄做了一次弊，才会准确的找到了第一批虫群大军。
而这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
程瀚沉默片刻，答道：“我有一种感觉，可能有数百万时空之囊。”
每一只时空之囊，通常装载着上千只浩劫之虫。
那数百时空之囊，就等于是数十亿只虫子。
无境神将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多吗？”
尽管同伴说的只是“可能”，但祂毫不犹豫的相信了这句话。
根据经验。
如此庞大的虫群，必然伴随着众多神虫，搞不好有上百条之多。
所以无境神将完全没有动手的想法，更何况虚无之地如此危险。
程瀚犹豫一下，又说出一句更惊人的话：“我怀疑这可能只是虫群的先头部队，后续或许还有更多虫群。”
无境神将也沉默了。
过了几秒。
祂缓缓说道：“太渺麾下，既然找到了虫群，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就回去吧。”
祂顿了一下，又道：“我们得尽快组织联军，从血色界撤离了。”
这是必要之事。
一旦海量的浩劫之虫，抵达了血色界，四族联军将会彻底输掉这一场战争。
程瀚丝毫没有行动的意思，神目中连续闪起了明亮的白光。
祂若有所觉，开口问道：“太渺麾下，难道你有别的计划吗？”
程瀚沉声说道：“我想待在虚无之地。”
无境神将听得一惊：“你想拖延住虫群的速度？”
程瀚没有说话。
这其实就是默认。
无境神将态度异常坚决：“不行，这是在送死！”
程瀚忽然说起了一个有点尖锐的话题：“虚空碎片就这大，就算我们撤到其它小世界，估计也躲不了多久。”
祂说得更明确了：“虽然这块虚空碎片包裹着十几个小世界，但它就像是一个无路可退的牢笼。
“浩劫虫群迟早将席卷每一个世界，彻底毁灭掉四族联军。”
无境神将无言以对。
程瀚语气轻松：“我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只是想寻找一条出路。”
无境神将很为难。
程瀚轻声说道：“太渺神印还有许多妙用，我展示出的只是少部分，我有足够的自保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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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境神将点了点头：“我相信这一点。”
祂转头瞥了一眼，忽然换了一个话题：“太渺麾下，我建议你穿过虚无之地，返回万昊天域吧。”
神将马上给出了一个理由：“像你这样的天才人物，不应该陨落在这。”
程瀚摇了摇头：“如果事不可为，我一定会离开。”
言下之意就是——现在不会走。
无境神将表现得相当爽快，直接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此别过吧！”
程瀚行礼：“麾下保重！”
无境神将回了一句“保重”，整个人消失不见了。
祂干脆利落的走了。
程瀚在原地站了一会，嘀咕道：“有人在旁边，我实在放不开手脚啊。”
话音刚落。
祂的身形逐渐隐没掉了。
*
血色界。
只过了一天。
无境神将便返回了这一界。
因为去的时候，需要仔细搜寻，速度快不起来。
而返回的时候，神将可以使用空间神力全力赶路，时间自然快了许多。
倘若没有虚无之地的诡异干扰，让祂多走了许多冤枉路，最多两个小时就能回来。
随后。
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撤退，就此拉开了帷幕。
尽管由于虚空破碎，无法使用诸如天榕光梭的超远距离传送。
但联军自有办法。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一道奇异的“门”，打开了。
这是四臂战猿族的一种超级秘法，唤作——跨界之门。
门的这一边，是一片黑暗的大地。
门的另一边，却是一个郁郁葱葱的世界。
并且天空还颇为明亮，似乎受到虚空破碎的影响不是太大。
彼处正是——青羊界。
早在战争开始之处。
四臂战猿族的一帮神灵，便出手建立了这座跨界之门，将两个世界连通起来了。
这做的目的，本来是为了运输各种补给物资。
没想到虚空破碎之后，这成了四族联军的一条退路。
不过。
跨界之门也有缺点。
它所建立的通道并不是太大，宽度、高度均不超过五十米。
故而四族联军想要撤离，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这个时候。
夜魔族察觉到这一点，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攻势。
“轰！”
“轰！”
惊雷阵阵。
激烈的神战也开始了。
无境神将自然少不了战斗。
祂与其它神灵结成了神阵，与夜魔神灵狠狠的干了一架。
双方纠缠了半个小时。
异变发生了。
只见黑漆漆的大地上，忽然冒出了一片又一片的夜光植物。
以上这一幕。
仿佛给激烈的战场，浇下了一瓢冷水。
双方神灵的碰撞烈度，瞬间降低了一大截。
许多夜魔神灵，明显收住了力气，满脸警惕的东张西望。
无境神将俯视一眼大地，嘴角不由轻咧了一下，心中佩服到了极点。
祂哪还看不出来，这分明就是太渺麾下留下的后手。
只怕对方出发之前，便算准了后面的事，才会特意留下这种手段。
没多久。
夜魔神灵主动撤退了。
无境神将疲惫的喘了一口气，心中感觉相当微妙。
祂仰望一眼苍穹，心底嘀咕了一句：“这踏马真的是新晋神灵吗？”
老谋深算到了这等程度，只怕连神君殿下也不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