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位红袍大主祭的注视之下。
第一冕下嘉珞，不假思索的举起权杖，重重敲了一下地板。
“咚！”
只听一声闷响。
一股强烈的超凡波动，从这位美人身上轰然爆发。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祭坛内熊熊燃烧的火焰，突然像火山一样喷发了。
原先只是一个火盆，火焰冒出的高度接近一人，现在变成一根粗大的火柱，直径足足超过五米，径直贯穿了大厅天板。
最古怪的是，火焰似乎没有散发出任何热量，屋顶亦未被灼穿，仿佛这只是虚幻的火焰。
几位红袍大主祭，却不约而同的退后了一步，一张张风情各异的俏脸，流露出深深的震惊之色。
她们无比清晰的感应到，火柱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恐怖威能。
冕下们心中震骇之余，看着祭坛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以往她们只是将祭坛当做一件普通超凡物品，主要用于增加仪式感，以及与大长老远超沟通。
直到现在她们才意识到，这是大长老布置的底牌，竟然可以威胁到高高在上的神灵。
过了片刻。
嘉珞的美眸闪过了一抹炽亮白光，看着如同两只大灯泡一样。
她的气息忽然变得缥缈起来，周身涌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这正是超强的力量，干涉到现实空间产生的现象。
一帮红袍大主祭看得一脸骇然。
“咚！”
嘉珞又敲了一下地板。
第一冕下用双手举起权杖，大声说道：“曙光城永不屈服于神灵！”
说话之时，她体内的波动愈发雄浑，周身波纹也愈发密集。
几位红袍大主祭只感觉脑子“嗡”的一声，心底涌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她们鬼使神差的张开嘴，齐声颂念道：“曙光城永不屈服于神灵！”
*
远方。
高空之中。
两百多只巨大的黑鹰，每一只皆拖拽着数十名军人，正在艰难的飞行。
片刻之前。
天穹中忽然冒出了一只，投下了一支金色长枪。
这是一位神灵突然向曙光发动了一次袭击。
可怕至极的神力波动，瞬间传到了此地。
大部分士兵望见了神力之枪，灵魂受到了神力震慑，七窍流血的晕了过去。
巨鹰的身体更强壮，勉强抗住了神力威压，但也受到不小影响，翅膀明显变得有点无力了。
原本整齐的飞行队列，一下子乱了起来。
就在这时。
一股晦暗的奇异波动，从曙光城方向一扫而至。
乙等第三百四十二军团的上士，白牙，本来脑袋疼得像是要爆炸一样，眼睛也完全看不到。
“咚！”
一道虚幻的声响，凭空从他脑中响起。
听着好像是一个撞击声。
这一声似乎拥有不可思议的魔力，白牙脑中的剧痛顷刻缓解了大半，眼睛产生些许凉意，再次看到了神灵的攻击。
在他周围。
所有昏迷过去的士兵，脑子里亦“咚”的响了一声，然后同时清醒了过来，扭头望向了金光。
到了这个时候。
那一支由神灵亲自掷出的金色长枪，犹如惊雷般掠向了目标，也就是——曙光城。
瞬息之间。
金色流光从无尽苍穹直贯而下，绘出一道超过三千公里的灿烂轨迹，方圆十万里皆可见到。
任何具备一定超凡力量的青羊人，单单只是看到金光，便可从灵魂深处感应到无尽的杀意。
这是神之怒！
亦是神灵的恶意！
又过片刻。
十个军团的全体士兵，一齐注视着金光降下，仿佛聆听到了某种的召唤，齐声念叨出了一句话：
“曙光城永不屈服于神灵！”
每一句话说出来之后，立即消逝在高空的寒风之中。
白牙隐隐有所感应，双手握紧了魔铳，在心底呢喃道：“我感觉到了。”
虽然他仍旧七窍流血，模样看着无比凄惨，可他的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
曙光城外。
一座大型农场内。
上百名青羊人，正在沟壑之间认真的劳作着。
如今正值初春季节，正是主粮作物播种的时节，这些农夫操纵着简易的机械，将一粒粒种子播下去。
就在这时。
金光从天而降。
农夫们不由自主仰头望去，各个都像被巨锤锤了一下脑袋，齐刷刷口鼻喷血倒了下去。
“咚！”
虚幻声响出现。
农夫们挣扎着爬起来，仿佛受到某种感召一样，用尽最后的力量，齐声念叨起来：
“曙光城永不屈服于神灵！”
他们脚下的大地，似乎听到了声音，发生了一种极为隐晦的变化。
一名头发白的农夫，抚摸了一下肥沃的土地，忽然弯下腰虔诚的亲吻了一下泥土。
他的眼眸中带着无比的满足，在心底嘀咕道：“我感觉到了。”
老农夫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神光，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因为他的年纪太大了，身体又有着多种陈年旧疾，适才受到了神力的冲击，灵魂已经支撑不住了。
可在死亡来临之时。
老农夫心中唯有满满的平安喜乐。
因为生命中的最后一年，也是被曙光部落收留的一年，就像是梦幻一般，让他觉得这辈子值了。
对比之下。
以前生活在一个小部落，常年受到部落长老的各种压榨，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都吃不上一顿饱饭，忍饥挨冻是家常便饭。
老农夫觉得，能够死在这一片土地上，是梦寐以求之事。
“咚！”
又是一道虚幻之音。
这一声听着格外清晰。
但只有老农夫可以听到。
他的灵魂从身躯内飘了出来。
老农夫低头看着透明的双手双脚，本能的意识到一件事——自己的灵魂很快将要消散了。
他又仰头望了一眼天空的金光。
在灵魂的视角中。
神灵降下来的那一支金色长矛，速度变慢了数十倍，金色轨迹延伸的速度也极大的减缓了。
老农夫自然而然的明悟了一切，他用异常坚定语气的念叨道：“曙光城永不屈服于神灵！”
他转过身来，目光望向了一根冲天而起的光柱。
那正是九根图腾柱被第一冕下激发之后，形成的特殊异象。
在现实世界中。
图腾柱只是散发着刺眼的强光。
可在灵魂的视界中。
图腾柱变成了灿烂夺目的超级光柱，直径不少于一百米，高度更是升起了惊人的一千公里。
老农夫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我已经明白了，我非常愿意成为曙光部落的养料！”
正常情况下。
唯有采取活祭的手段，图腾柱才能将祭品的灵魂吸收掉。
在活祭以外的场合，图腾柱无法掌控灵魂，倘若灵魂自身不愿意，图腾柱根本无可奈何。
此时。
老农夫心中一动，瞬间与光柱建立起了一道连接，他的灵体就此飞了起来，急速冲向了光柱。
在飞行的过程中。
老农夫遇见了好几个灵魂。
他们同样自愿与图腾柱融为一体，为曙光部落贡献最后一份力量。
老农夫与对方相视一笑，齐声念叨道：“曙光城永不屈服于神灵！”
从更高的角度俯瞰。
数以万计的灵魂之桥，从图腾柱延伸出去，接引着一位位灵魂。
这一幕看着相当壮观。
由于神灵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尽管有着图腾柱的庇护，大量老弱还是不幸死去了。
*
在某种法则的层面上。
曙光部落的士兵和平民，喊出来的声音却宛如黄钟大吕一样，激起了无穷无尽的回响。
“永不屈服于神灵……”
“永不屈服……”
“永不……”
数以亿计的声音，顺着一根根无形之弦，瞬间跨越了或远或近的距离，抵达了一根巍峨的巨柱。
并非图腾柱。
而是此物激发出来的光柱——万灵之柱。
从法则的层面来看，每一个声音或者说一个意识，等于是一个单独的“灵”。
每一份灵并不强大，但无数灵汇聚在一起，量变便可产生质变，这就是微小法则的聚集之力。
借助万灵之柱，便可撬动世界之力。
这正是程瀚研究世界意识，研究青羊界的图腾，研究微小法则，集大成创立出来的法则秘术。
或者说——神级秘术。
*
高高的天穹中。
就在万灵之柱冲起的一刹那。
那一条巨型金色手臂的主人，一位浑身披甲的金甲神灵，脸色当即微微一变。
祂的神目闪动一下，眼神中透过一股轻蔑：“一群不知死活的蝼蚁，神灵的力量岂是你们可以抵御？”
才过片刻。
金甲神灵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了，咒骂道：“卑微的蝼蚁，你们逃不过死亡的厄运！”
祂感应到，万灵之柱正在急速增强，竟然比刚才翻了好几倍，这个力量已然足以抵挡金色长枪。
但祂觉得这没关系。
再来一发或者几发“焚世之枪”，就能轻松搞定。
金甲神灵又一次高高扬起了手臂，手中再度聚集起一团金光，打算再扔第二支长枪。
哼！
区区蝼蚁而已。
也妄图与神灵对抗？！
又过片刻。
金甲神灵惊异的看到，大量灵魂飞入光柱，并彻底融入其中。
万灵之柱就好像得到了养料一样，猛然膨胀一大截，散发的气息亦随之攀升了一个台阶。
金甲神灵的老脸变得愈发严肃。
万灵之柱的力量，已然让祂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
金甲神灵果断做出了决定——避其锋芒！
祂手中的光芒旋即消散，整个人迅速变得模糊起来。
然而。
这位神灵低估了万灵之柱。
也低估了程瀚的手段。
*
高塔之中。
第一冕下嘉珞，通过图腾柱的视角，看到了金色长枪降下，也看到了金甲神灵隐没掉了。
她的美眸闪过一丝杀意，口中喝了一声：“斩！”
下一瞬。
万灵之柱好像被针戳破的气球，直接缩小了一半。
两道纤细的光线，带着浩荡至极的波动，以及璀璨至极的光芒，陡然从光柱中窜了出去。
正是——陨神之光。
第一道光一闪而至，瞬间击中了金色长枪。
“轰！”
只听一声惊雷。
长枪崩溃了。
光线亦溃散掉了。
金色与白光夹杂在一起，彻底照亮了天空。
第二道光稍稍粗了一点，瞬间飙上了苍穹，准确击中了神灵隐没的位置，接着穿透了虚空。
金甲神将怒吼一声，右手瞬间冒出大片神火，凝聚成一面火焰之盾，将之挡在了面前。
随后。
“噗！”
一声轻响。
陨神之光命中了火焰之盾，并毫不费力的贯穿了盾牌。
到了这一步。
金甲神灵已然来不及闪避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光线击中了自己的小腹。
这一刹那。
金甲神灵的神目中闪过一丝惊惧，其中还透着一丝震惊。
惊惧的是，陨神之光的威能，已然足以秒杀这一具分身。
若非盾牌被击穿之时，祂紧急使用了一种秘法，将光线偏转了一个小角度，只怕脑袋已经被击中了。
震惊的是，明明光柱的力量层次，与自身差不多，自己施展秘法应该可以挡得住。
偏偏从光柱中冒出的两道光线，力量层次却凭空拔高一小截，火焰之盾居然连片刻都无法迟滞。
这等手段，实在让祂难以理解。
再然后。
陨神之光击中了金甲神灵的小腹，并再一次穿透而过，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许多淡金色血液，立即从创口冒了出来。
“啊~”
金甲神灵惨叫了一声。
陨神之光的威能，不止击穿了小腹，更是灼伤了祂的神魂。
金甲神灵恶毒的咒骂一句，以更快的速度逃离了，祂连片刻都不敢停留，唯恐再遭到攻击。
神灵本身对危机的感应，让祂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曙光城的下一击将更强大，届时自己陨落的概率非常高。
此时此刻。
金甲神灵再也不敢将曙光城的青羊人视为蝼蚁。
下方。
高塔之中。
第一冕下嘉珞放下了权杖，俏脸流露出巨大的惊喜：“各位，神灵已经被曙光城击退了！”
一帮红袍大主祭，顿时惊呆了。
凡人的力量，竟然可以战胜神灵，这完全颠覆了她们的认知。
嘉珞竭力抑制住亢奋，语气带着无限敬仰：“赞美大长老阁下！”
她亲自操纵了陨神之光，知道这种秘法有多么强大，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对创立秘法的大长老，实在是崇拜到了灵魂深处。
红袍大主祭们回过神来，齐声颂念道：“赞美大长老阁下！”
*
数百公里外。
高空中。
白牙仰头望着陨神之光消失，神灵也不见了踪影，整个震撼到了极点。
他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神灵被击退了。
或者说，曙光部落赢了。
“呼~”
寒风扫过。
白牙无比虔诚的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曙光城永不屈服于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