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沉,天已近暮。
州牧府,内院府邸。
吕布跟妻子魏氏、女儿吕旃围坐案几,共进晚膳。
吕布两手满是油腻,放肆啃着一块带着大腿骨的兽肉。
间或腾出手来,拿起案几上的酒坛,仰头灌上几口。
吃得酣畅淋漓,好不痛快。
魏氏温婉的端着碗,低着头,将碗凑到唇边,微张小嘴,小口小口吃着碗里的饭菜。
吕旃的面前摆着一个状若小盆的大碗,心无旁骛,“呼哧呼哧”的埋头猛吃。
吕布一通风卷残云之后,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微微往后仰一仰身,一脸宠溺的望着依旧狼吞虎咽的女儿。
魏氏见吕布吃完,自己也赶紧放下碗,用手上筷子轻轻敲了一下吕旃的碗沿,略带责备道:
“慢点吃!女孩子家的,要细嚼慢咽。”
吕旃头也不抬,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顾自埋头猛吃。
吕布微微一笑,探手在吕旃脑袋上一通猛揉:
“没事,随便吃!”
“我鸠虎的女儿,虎女嘛!就该有一个老虎的样子!”
吕旃嘴里塞满饭菜,不满的抬头抗议:
“爹!你将我的头发弄乱了!”
“而且你还满手油腻!”
吕布哈哈大笑,干脆两只手都伸了过去,抓住吕旃脑袋更是一通猛揉。
吕旃被揉得脑袋左右乱晃,好不容易挣脱吕布的爪子,一拍筷子,气呼呼道:
“我马上就能领军作战、上阵杀敌了!”
“以后不许再把我当小孩子!”
“好好好!”吕布一边敷衍着,一边探出手去又要揉吕旃的脑袋。
吕旃赶紧躲开,噘嘴道:
“爹你这么喜欢小孩子,跟我娘再去生一个呗!”
“别老是把我当小孩子玩!”
“呃……”吕布不由一噎。
魏氏闻言,温婉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
吕旃发觉气场突然不对,忽闪忽闪的眨着大眼睛,看一看吕布,又看一看魏氏,小心翼翼道:
“旃儿是不是说错话,惹爹娘生气了?”
接着,将脑袋凑到魏氏身前,亲昵道:
“娘,要不我让你揉一下脑袋吧。”
“像爹一样,揉一下旃儿的脑袋,马上就开心了。”
不等魏氏出声,吕布突然一只手探到魏氏身前,抓住吕旃的脑袋又是一通揉,长笑道:
“你娘不喜欢这个!还是你爹来!”
吕旃小脸涨得通红,拼尽力气才好不容易夺回脑袋,撅起小嘴正要抗议。
魏氏这时温声说道:
“旃儿,时候已经不早了。”
“先去沐浴更衣,准备休息罢。”
吕旃闻言,俏脸一沉道:
“可是现在才刚刚用完晚膳,我还等着爹陪我练武呢。”
魏氏峨眉微蹙,略带斥责道:
“去……”
吕布赶紧说道:“旃儿,听你娘的。”
一边说,一边耸动眉毛,用目光悄悄示意吕旃。
吕旃这才不情不愿道:
“好吧,按娘亲说的办。”
说罢,转身离去。
走到房门口时,突然转身,坏笑道:
“我知道娘为什么这般着急打发旃儿离去。”
“你们这是又有几日不见了,想着……”
话未说完,魏氏脸上扬起两片绯红,但是一双峨眉蹙得更紧,现出愠怒之色。
吕旃见势不妙,吐了吐舌头,一溜小跑的走出房门,还不忘顺手将房门给关了。
房内,只剩下吕布、魏氏二人。
吕布温柔的望着魏氏,一探猿臂,绕过魏氏削瘦的肩膀,将她搂在怀里。
魏氏微闭双眼,紧紧靠在吕布宽广结实的胸膛,感受着他胸腔内强劲有力的心脏跳动。
淡妆白净的脸上露出满足幸福的神色,长长的睫毛不住颤动。
感受着彼此的水乳交融,两人都静默不语,唯恐破坏这难得的旖旎氛围。
过了良久,还是魏氏率先打破了沉默。
轻叹一声,道:
“旃儿虽然毛躁,有时候说出的一些话,却是在理。”
吕布“嗯”了一声,却不接腔。
魏氏轻轻挣脱吕布手臂,微微抬起头,似水一般的目光仰望着他,轻声道:
“温侯当真不考虑一下……纳妾生子,延续子嗣?”
吕布霍然一震,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夫人为何突然出此一语?”
“是谁跟你说的?”
“魏续?旃儿?”
魏氏微微低下头,不看吕布神情:
“续子说了,旃儿也说了。”
“但是他们说的,本身就是妾身所想。”
吕布探出手臂,再度将魏氏搂在怀里,发自肺腑道:
“功名富贵,不过过眼浮云!”
“雄图霸业,亦是转眼虚幻!
“我吕布此生,有妻魏氏,有女旃儿。”
“足矣!“
魏氏又再挣脱吕布怀抱,微微仰头:
“温侯对妾身之怜爱,妾身尽知矣。”
“妾身亦是女子,女子之嫉妒猜疑,妾身尽有之。”
“以女子本意,又有谁会愿意,有其他女子,分享自己夫君的爱意呢?”
“可是……”
说到此处,魏氏突然语气坚定道:
“妾身此生,已注定不能再生育。”
“然而吕家血脉,不该自妾身断绝!”
“若是那般,妾身将是吕家的千古罪人!”
“死后亦无颜侍奉吕家的列祖列宗!”
“而且……”
魏氏目光中带着强烈的仰慕崇拜之情,望着吕布说道:
“温侯乃是天下英雄,举世豪杰!”
“岂能因妾身之故,因无后之故。”
“被那些草鸡土狗、豚犬宵小之辈嘲讽耻笑?!”
吕布冷哼一声,傲然道:
“放眼这天下,谁敢?!”
魏氏轻声道:
“当面自是不敢,可是背后呢……”
“不说温侯的对手、敌人。”
“便是将军的部将、士卒,心底未必没有诽言。”
“谁敢……”吕布待要发作,却突然想起妻弟魏续先前之言,心情顿时转为凝重,竟做声不得。
魏氏凝望吕布,脸上无限温柔,语气却无比坚定:
“温侯,纳个妾罢!”
“妾身替你做主,定不会负了温侯的王霸雄姿!”
吕布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将魏氏搂在怀里,仰头望着屋顶,目光中满是心事重重。
魏氏嫣然一笑,主动伸出双手,抱住吕布结实紧致的蜂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轻声呢喃道:
“就这般说定了。”
吕布没有回答,一把抱过魏氏,横放在自己膝上,狠狠的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