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城,南城门前。
随着关羽、张飞最后一支后续部队败退,曹操大军再无还手之力。
曹纯亲自率领阻击的亲卫营,本就人数不多,根本无法阻止曹性两千精骑的突破。
更无法挽救夏侯恩步兵的溃逃。
最终只能护着夏侯恩一部,匆匆逃离战场。
于禁见机不妙,组织剩下为数不多的攻城部队,缓缓后撤到安全地带。
于是整个战场上,夏侯德所部步兵、夏侯恩所部步兵、曹休残留骑兵、张飞关羽残留骑兵。
近四万大军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
高顺的陷阵营、许耽的轻步兵、魏越的兖州骑、曹性的徐州骑、侯成的并州左右骑。
吕布麾下近万大军在战场上纵横驰骋、分割包抄,肆意收割着败军的人头。
白门楼上。
吕布见虎豹骑最终不为所动,略带遗憾摇头。
望了望中城内已经集结待命的并州中骑,心底暗道:
“此战张辽若在,定将那虎豹骑钓出来吃掉。”
不过旋即释然。
有此一胜,不说立即扭转天下形势,至少可保徐州一年平安。
一年,足矣!
吕布悠然一笑,高声道:“大局已定,传令并州中骑出城,跟吾去见见曹孟德的嘴脸,哈哈哈!”
这一刻,他只觉神清气爽。
前世白门楼殒命时,满腔的郁闷、不甘、愤怒,刹那间消散了一半。
不过……
当他的眼光再度扫过城楼西侧那一群俘虏时,那些消散的情绪又再度涌现。
“此仇,还有一半未报!”
他狠厉说道,转身往城楼下走去。
远处,观战高台上。
徐晃仓皇败退而来。
李通仓皇败退而来。
于禁败退而来。
曹纯、夏侯德、夏侯恩集体败退而来,还折损了曹休。
张飞、关羽搀扶着败退而来。
张飞浑身浴血,关羽鼻青脸肿,下巴一大块光秃秃的,少了胡须。
陈登率领在城北佯攻的部队,也回撤了下来。
曹操脸上的神色愈来愈怒,愈来愈暴躁。
他身后的众将官均是面色凝重,不敢说一句话。
刘备自接到关羽、张飞后,也自退到后面一语不发,只是脸上阴沉得可怕。
再接下来,便是哭爹叫娘着败下来的溃军。
见到曹操这边,就像见到了久别的爹娘,呼啦啦的往高台这边涌来。
曹操强压住满腔怒火,厉声道:“曹仁!”
“在!”曹仁出列领命,回答间却全没了先前的精气神。
曹操道:“率虎豹骑列阵,令败军从左右撤离,到后方休整!”
“有敢冲撞中军的,就地格杀!”
与此同时,许褚集结起虎贲营,在曹操等人身后列阵,凝神以待。
在溃军后方追亡逐北的高顺诸军,眼见曹操这边严阵以待,渐渐放缓追杀,在不远处驻军结阵,遥遥对峙。
这时候,下邳城上,又是三声炮响。
白门楼下,又是一队精骑从城门内驰出。
当先一将,手上方天画戟,胯下火红大马,威风凛凛,气势磅礴。
正是大汉飞将、并州鸠虎吕布。
见吕布亲自率军,曹仁面色一沉,大喝道:“虎豹骑,结阵!”
吕布率领并州中骑,面对如临大敌的虎豹骑,慢慢减速,状甚悠闲,不疾不徐。
曹操狠狠望着吕布,眼中现出凛冽杀机:“吕布,有胆你就冲阵!”
不过吕布却丝毫不将这般阵仗放在眼里,闲庭信步一般走到两军阵前,遥望曹操,戏谑道:
“司空大人,近来可好?”
曹操沉声道:“吕布,你休要得意!”
“今日之仇,吾记下矣!”
“来日休怪本将军无情,教你身死名灭!”
“哈哈哈哈!”吕布一阵长笑。
笑着笑着,突然面色一沉,眼中泛射出刻骨的仇恨,目光缓缓掠过曹操、刘备、陈登、糜竺等人,咬牙切齿道:
“曹阿瞒!刘大耳!休要在此惺惺作态!”
“尔等之禽兽行径,吾尽知之矣!”
“尔等既做得初一,吾自然做得十五!”
“我吕布的血海深仇,还远远没报够!”
“欸?”面对反应如此强烈的吕布,曹操大感疑惑。
这吕布莫非因为打赢这一仗,高兴得失心疯了。
两军交战,生死相搏,很是正常啊。
彼此之间又没有杀妻夺子之仇。
什么仇什么怨,搞得这么夸张?
曹操身后,刘备、糜竺、陈登等被吕布扫过的几人,也都露出疑惑的神色,觉得眼下的吕布有点莫名所以。
吕布将众人的反应收在眼底,知道眼下这些人必定会疑惑,但是他也没法解释。
当下收起情绪,淡淡道:
“盲夏侯、夏侯渊、曹洪、李典、乐进、李亮……这些败军之将,司空大人还要否?”
“如果不要,本将军就拿去肥田喽。”
曹操威然道:“吕布,你莫非要杀俘?!”
吕布冷笑道:“杀俘?司空这顶帽子扣得可真瓷实啊。”
“不过可以告诉你,本将军不是杀俘,是报仇。”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天经地义,天理良心!”
曹操霍然变色,大喝道:“吕布,你究竟要怎地?”
吕布说道:“本将军累了,此行亲自前来,就是告知你等一事。”
“明日午时,白门楼前。”
“我与司空大人谈一笔买卖。”
“看看司空大人麾下那些乌合之众,能够卖出什么价钱。”
曹操强压住满腔怒火,沉声道:“吕布,你休要拿人质威胁。”
“我曹操此生行事,决不受人胁迫!”
“你若是……”
不等曹操说完,吕布抢白道:“那你要不要?”
曹操气结,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缓缓道:“就依尔你言,明日午时,白门楼前。”
“唔。”吕布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补充道,“对喽,别忘了带上刘大耳、陈元龙。届时,本将军尚有一场好戏,静待上演。”
刘备、陈登闻言,面色微变。
吕布打马转身,悠然离去。
临离别前,突然回头道:
“曹孟德、刘玄德、陈元龙、糜子仲、关云长,我还有一言,留给你等自省。”
“假若今日我吕布战败,率军投降。”
“我之妻女落于你等手上。”
“你们打算如何对待?”
说罢,吕布一夹马腹,率领麾下将士扬长而去。
留下被他点名后,一脸疑惑的众人。
片刻之后。
曹操依旧疑惑不解。
刘备却面容一动,眼中闪过不敢置信的目光。
糜竺满脸骇然,旋即又一片释然。
陈登目露焦虑之色。
关羽却突然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尽管在他面若重枣的掩盖下,那一抹红晕不甚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