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里元宝趟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想的全是自个儿那小金库。
  念及银子对自己如今的重要性,元宝姑娘揣着那金库的钥匙担惊受怕,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掉了,或者那库房的门锁半夜被人撬了,那她拐美男的计划可就失了底牌!
  于是左思右想,元宝姑娘干脆半夜溜进了库房,抱着她那金银珠宝数了又数,银子得握在自己手上才牢靠嘛。
  这么半夜捣鼓折腾一通,她便迷迷糊糊在宝箱那直接睡了过去。
  此刻皇帝见她抱着那堆首饰睡得死沉死沉,俊脸不大好看。
  “去,把你家娘娘弄醒。”
  他目不斜视恨恨盯着呼呼大睡的元宝,雨荷宫女却是十分自觉,恭顺上前轻轻推了推元宝。
  “娘娘,该起了。”
  半晌,元宝风雨不动安如山,继续她的春秋大梦。
  皇帝脸色黑了黑,宫女腿脚下意识抖了抖,又硬着头皮上去拍了拍元宝那白嫩小脸,“娘娘?娘娘!”
  没动静。
  宫女略显紧张,脸上透着焦急。
  “娘娘!该早膳了!”
  再不醒,陛下怕是要耐心用尽了!
  她壮着胆子扭头看了眼皇帝,接着道:“咳!娘娘,今日是海参鲍鱼燕窝鸡翅!”
  嗯?
  鲍鱼?海参?
  “动了动了!娘娘要醒了!”
  宫女大喜过望,睡梦中的元宝下意识咽了下口水,眉头动了动,却也只是一瞬,便又倒头睡去。
  皇帝额上的青筋又跳了跳,忍着暴怒想杀人的冲动,阴阴冲宫女道:“这叫醒了?”
  雨荷宫女恨铁不成钢,颤巍巍杵在一旁,尴尬万分之时暗骂自家娘娘心大,小命不保的时候了还睡!
  连美食都诱惑不了皇后了,那就只有……
  雨荷清了清嗓门,一脸的视死如归:“咳咳,娘娘!着火了!库房进贼了!!银子被盗了!!!”
  雨荷宫女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睡得一塌糊涂的元宝这会儿总算醒了,只见她一蹦三尺高,“什么?!老娘的库房着火了?银子失窃了?!贼在哪呢?哪呢!!”
  一旁默默无语的皇帝嘴角忍不住抽抽。
  “呵,朕尊贵的皇后娘娘终于醒了?”
  海参鲍鱼叫不醒她,九五之尊叫不醒她,一提银子丢了她倒是醒得快!
  富可敌国的金善之女,居然财迷到这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离离原上谱。
  此刻元宝见着满屋的人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时大囧,愣愣看着脸色不善的皇帝,慌忙组织起语言。
  “陛下,早安?”
  帝穹夜黑着张脸瞪着眼前大梦初醒的皇后,见她懵懂几刻终于意识到自己如今所处的位置后,他冷笑出声。
  “怎么,皇后是嫌寝殿就寝不够刺激,特地上库房找刺激来了?”
  大上午的让他一通好找!
  元宝睡眼惺忪,万分纠结绞着广袖,好半天才支吾道:“陛下,臣妾这不是心有顾虑嘛,这才上库房看看。”
  “顾虑?”
  呵!
  皇帝哭笑不得,“你有什么顾虑?”
  今儿她要是说不出个一个三四来,看他不扒了她的皮!
  元宝见他这会儿凶狠异常,心里怕怕的,只得老实道:“臣妾…臣妾怕贼惦记。”
  许是连她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的可笑,说完便心虚地低下了头。
  皇帝被她整的气血都不顺了,心内的火气压了又压,“堂堂皇宫,还能让贼给盗了?!”
  她把这巍巍皇宫当成什么了?
  “你当这是三教九流腌臜之地,随便是个小偷就能闯的?”
  元宝老实低头,“我这不是大晚上的睡不好,脑子迷糊了么。”
  “再说了,银子是个好东西,万一一个不甚丢个百八千两的,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这也不怪她呀,攒这么些财产,不都是为了拉拢你么!
  元宝姑娘理不直气也壮,皇帝气够呛,直觉胸口一股怒气无处发泄堵得慌,“你,你可真是朕的好皇后!”
  头一回见皇帝发这么大火,深怕他一刀将自己砍了,元宝只得小心翼翼讨好,“不敢不敢,陛下过奖了,臣妾自当再接再厉。”
  “还再接再厉?!”
  皇帝脸黑了,元宝缩了缩脖子,弱弱道:“那,我收敛一点儿?”
  “你,好样的!”
  皇帝气得两眼泛白,指着木愣愣的元宝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金老头的宝贝女儿,日后有用,日后有用,杀不得杀不得。
  帝穹夜暗自劝慰自己,强压下想一掌拍死她的冲动,一甩袖直接大步离去。
  杵在原地的元宝一脸懵逼,揉着后脑勺很是无辜看向雨荷,道:“俗话说的好,君子以厚德载物,你瞧这皇帝,格局是不是小了?”
  宫女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哭丧着脸很是悲愤,“娘娘!您可别再乱跑了,这一大早的,守卫们在宫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您,陛下可急坏了!”
  她可倒好,三言两语把陛下气跑了,这叫什么事儿!
  察觉到宫女满腹委屈与抱怨,元宝脸色颤颤,颇为不好意思嘿嘿笑道:“安啦安啦,我原本只想打个盹的,哪想到一睡到天亮了,嘿嘿,对不住对不住,是本宫的不是。”
  一国皇后对她个小宫女点头哈腰的,雨荷受宠若惊,这位娘娘倒不似宫里的妃嫔那般架子大。
  所幸皇后找着了,万幸万幸。
  凤宁宫的一上午,就这么在敲锣打鼓寻找皇后中过去了。
  入夜,元宝喜滋滋换了个美美的发型、一身缥缈艳丽的轻纱,扭着小腰就冲乾阳殿去了。
  雨荷宫女再一次生无可恋跟在娘娘身后龟速挪动着腿脚。
  娘娘头上那一大串硕大的珍珠,以及两腮那两坨红艳艳的高原红,脖颈上那金灿灿足有拇指粗的大金链子,再到身上那套薄得不能再薄的轻纱,这里头随便拎出一个,对雨荷宫女而言,都是一言难尽的存在。
  “娘娘,您这装扮,会不会草率了点?”
  元宝在前头艰难走着猫步,屁股一扭一扭间,顺口回了句,“草率?那不可能!本宫精心准备的装扮,保管让陛下眼前一亮!”
  她信心十足,雨荷欲哭无泪。
  就这打扮,去勾引陛下?
  苍了个天。
  雨荷默默为自己和娘娘烧了柱高香,祈愿待会儿陛下不会一个暴怒将她俩抹了脖子。
  皇帝一上午被元宝气得脑门生疼,今日破天荒的没去章仪宫‘谈情说爱’,愣是窝乾阳殿冷静了许久。
  “陛下,今日可要招哪宫娘娘过来伺候?”
  尤德胜手拿托盘,里头是各宫娘娘的玉牌,柳美人的赫然排在了首位,皇后的玉牌竟是末尾。
  皇帝略微瞥了一眼,兴致缺缺,“不必了,撤了吧。”
  “是。”
  太监恭顺退下,刚一出殿门,迎面便见凤宁宫这位祖宗踩着小碎步往这来,尤德胜心头一跳,捂着还未好全的手臂下意识想跑。
  “呔!你跑什么?见了本宫还不见礼?!”
  元宝三两步跑了过来,尤德胜心头一虚,额顶开始冒汗,“呵呵,娘娘,大晚上的,您怎么过来了?”
  “我?我找陛下有事相商。”
  既然想抱大腿,不得先把人勾引了?她今天特地把库房最亮眼最闪亮的珍珠还有黄金都戴身上了,这暗示够明显吧?
  狗皇帝但凡真的缺钱,必然得反过来讨好她!
  心里的算盘打得极好,可惜了,皇帝不待见她,哪里又会见她?
  尤德胜瞧着元宝如今这身露骨的行头,心里明白了几分,却暗暗鄙夷了,穿着再亮眼,陛下不喜就是不喜!
  “陛下此刻正忙呢,娘娘要不……改日再来?”
  “改日?”
  扯淡吧。
  见过谈生意改日的,哪有抱大腿改日的?勾引皇帝的大事,那不得趁热?
  “去去去,本宫这会儿就要见皇上!”
  元宝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尤德胜扒拉开,一脚跨进了乾阳殿。
  里头此刻清净得很,皇帝独自坐于龙案前,正批阅奏折。
  元宝磨磨蹭蹭挪了过去,见帝穹夜难得的正经和认真,不由开始怂了。
  “这么看着狗皇帝还是个贤良的,啧,面容俊雅,身段颀长,偏偏还一脸庄重,不敢勾引了怎么办?”
  她嘀嘀咕咕,身后的雨荷停在门口却是再不敢近前一步了,只瑟缩着脖子道:“娘娘,奴婢在外头等候。”
  待会儿少不得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娘娘天不怕地不怕,她可怂得很,还想多活几年!
  眼看同伙不给力,元宝恨铁不成钢,“不就是勾引皇帝么,瞧我的!”
  她自己壮了壮胆子,捏着小拳呲溜蹭到了龙案旁。
  “皇上~宝宝来了~~~”
  细嫩轻灵萝莉音,配上娇嗲酥麻小夹子,完美!
  元宝暗暗给自己比了个耶,皇帝此时正批阅奏折,冷不丁听到元宝那声音,握着狼嚎笔的手一抖,刀削般的冷脸有些绷不住了。
  宝宝?
  皇后疯了。
  “皇后,你这是?”
  他略微扭头,便见皇后身着薄纱,两腮坨红,正拼命向他眨巴着眼,倚在自己桌案前‘搔首弄姿’。
  那模样,活像村里的翠花,骚中透着土,美中带着俗……
  皇帝一时有些窒息,说不上来是气的,还是吓的。
  “有事?”
  “陛下~入夜了,该睡了~~~”
  元宝捏着嗓门靠近,身上那脂粉香味瞬时直冲帝穹夜的鼻头而去。
  “啊切!”
  不等她有别的动作,帝穹夜已然从椅上站起退到了案边,一脸警惕道:“你,你别过来。”
  熏的什么香,味儿太冲了!
  他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元宝瘪着嘴,暗骂这狗皇帝不识好歹,那可是她亲手调的香水,味道虽然略像风油精,但上头得很!
  “陛下~人家是来赔礼道歉的~”
  她摸着自个儿脸颊,挤出了一抹自认为能迷死人的笑,帝穹夜木愣愣看着,不知为何,听着她那怪里怪气的娇嗲声音,心里忽然惶恐至极。
  “皇后,你,正常点?”
  这么掐着嗓子说话,他瘆得慌。